小行星 第2章 第二个雨天

林郁又仔细回想开口道：“他还说，中部存在红阶智慧型异种，还有大部分未完成避难的人类。”

黎述将军装胸前的五角星完整分离出来，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衣兜里。听到林郁的话，她又拧紧眉，神色凝重。

“天快要下雨了，我们现在无法采取营救措施。”

林郁惑道：“雨？有什么不寻常吗？”

黎述：“末世里的雨天，被称为死亡日。”她平静陈述着往事：“当初地球异种刚爆发时，经历过一个雨天。那个雨天，异种潮大肆猎杀人类，血液染红了雨水。人类分不清落在脸上的到底是雨，还是血。”

“那是人类历史上最惨重的一笔败仗，到处都是堆积成山，无法掩埋的尸体。”

“所以从那天之后，经过研究发现，大部分异种只习惯在低温天气出来捕猎。”

黎述太阳穴突突跳着，连带着头也钝痛起来。

林间穿过一阵寒风，凉的两人后背一抖。自从异种爆发，连天气也变得不同寻常，或许今天三十多度的高温，到了明天就变成零下几度的低温天。

末世之中，唯一的衡量，也只有时间。

“等我们回去立即上报，国家不会放弃每一个身在危难中的人们。”黎述郑重说道。

“谢谢你为我们带来消息，请问你也是没有完成避难的人吗？”

听到对方问题，林郁面露为难：“我弄丢了一个东西，有人告诉我，那个东西很重要，但我忘记它长什么样子了。”

黎述：“那具体作用是什么？”

林郁：“……忘记了。”

黎述额间布满黑线，她无奈：“那那个人还跟你说了什么？”

回想着那段模糊记忆，林郁说。

“希望。”

希望。

绝望还差不多吧。

“你们是要回家吗？”林郁问。

黎述借着小葵的手从地面上站起，腹部伤口已经凝固。另一只手依然软软垂着，大抵是骨折没力气。

“嗯，我们要尽快回去上报消息，采取营救行动。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趁着小葵把她自己的手搭上肩膀的间隙，黎述抽空问道。

“我吗？可是我没找到我弄丢的东西。”林郁情绪低落极了。

“嗐，瞎扯。”黎述摆摆手无所谓道：“现在这种时候，谁还会去想自己弄丢了什么东西，只要命还在，那东西就算是在天涯海角也能找到。”

林郁：“哦……”

“走吧走吧，跟我们回基地。”黎述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借我点……”

“砰！”话音未落，林郁脚下的土地破层发出巨大声响，地底钻出一只眼冒红光的地行异种。

黎述瞳孔聚焦，连自己腹部的伤口都顾不上，脚步下意识就跨出去想要救人，哪怕两人认识还不到半天。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两人脚步滞留在原地。

面露震惊。

当然，震惊的不止两人，还有被扼住生命的异种。后者身体抖动，突出眼眶的两颗球滴溜溜地打转，像是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类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自己。

林郁一只手紧紧抓着异种光秃秃的头，眼神却冰冷的像在看具尸体。

现在他整个人的气质，宛如身体内部换了一个芯子。

林郁眸底闪过一抹厌恶，声音低沉却充满警告：“别来妨碍我，蠢货。”

此刻，异种由内而外地颤抖，因为它感觉到了死亡，它慌乱用四只腿蹬着地面，扬起草木和灰尘。但结果不言而喻，它跑不掉。

“现在想跑了？刚刚干什么去了。”林郁手心慢慢收紧，异种喉间发出一声痛苦呜咽。不过几秒，手掌下的异种脑袋撑到极限后被捏的粉碎。

林郁略皱着眉，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语气不满：“真是内在和外在一样恶心的东西。”

脚旁异种脖颈上亮着光，那是它们阶级的证明。

刚刚死的那个，是红色异种石。

现阶段人类发现的异种最高级别。

就这么被面前这个人轻轻松松捏碎了头。

黎述这才发现面前年轻男人的恐怖之处，人类一直恐惧的存在就这样被这个人徒手捏碎。

真是……

真是厉害的没边了。

黎述内心狂喜，脑子里思索着一万个把这个人拐回基地当自己队友的办法。

事了，林郁这才抬头，却对上黎述那双贪婪的目光和不怀好意的表情。

林郁：？

黎述啧啧称奇：“喂？我说，你这么强的战斗力不进军队可惜了。”

林郁：“军队？”

“是啊，一支壮大的素质不详体能超强的队伍。”话语间，黎述已经踱步到林郁身边，她一只手勾住后者脖子，挑挑眉问：“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第一支队。未来有很大发展空间，国家总统不是梦哦~”

林郁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低语道：“这具身体还是很弱……”

见自己的话被当成耳旁风，黎述：“？”

“不知好歹的崽子，你以为想当我手下兵那么容易吗？多的是人想进第一支队，现在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庙了！”

林郁侧眸觑她一眼：“我有什么好处？”

黎述恨不得当场列出八百条好处，总结下来一句话就是：“可以让你从很强变得更强。”

林郁无语：“婉拒，我已经是最强了。”

黎述拦住他想要离去的步伐：“你不是弄丢了一样东西，我们可以跟你一起找。”

林郁：“什么东西？”

黎述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你自己说的你弄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吗？”

林郁：“哦。”

“那不是我的东西，是他的东西。”

黎述满头雾水：“什么他的你的听不懂，能不能说点让人能听得懂的话。”

林郁：“……”

“简单来说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身体里有两个意识，我是我，他是他。”

黎述点头：“你们两个意识不共用吗？”

“再说明白点，他是作为这个身体的主意识，占据灵魂大半。而我只是一个附加的意识，作用是在危机时刻起到保护主人格的作用。”

“所以你说我弄丢了什么东西这种事情，我一概不知。”

“切换人格的契机是主人格遇到危险，发出危机警报。”黎述似懂非懂地点头思考：“所以你们切换身体意识也不会有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对吧。”

这次换林郁沉默：“……”

“具体来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现在没有他以前的记忆，所以我默认不知道。但是他主人格意识苏醒了之后会不会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这些话我也不知道，毕竟我还没有从这具身体里苏醒过。当然，要是我忘了也有可能。”

“当年博士将我的意识种植进这副身体后我就陷入沉睡，除了一些比较清晰的记忆，别的我都忘的一干二净。”

黎述指节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满眼探究。

林郁阻止道：“我奉劝你们一句，如果你们想要探究这具身体，也请忍住这种想法。因为你们不会从这具身体上得到任何想要的信息，除非他找回自己遗失过的记忆，亲口把自己身上的秘密告诉你们。”

黎述：“所以你真的不知道另一个自己弄丢了什么东西吗？”

林郁气笑：“我说了那么多，你当听故事吗？博士把东西给了他又没给我，我怎么知道？”

“哦。”黎述试探道：“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来我第一支队吗？”

小葵无奈扶额。

林郁低头看见自己破破烂烂的身体再次陷入沉默：“你们能保证进入你们队伍能帮我把这具身体修复好吗？那个死废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搞成这样。”

黎述花了几秒思考他话中的那个死废物是谁。

你也用不着这么骂自己吧？

黎述拍拍胸脯：“当然，回到基地我就带你，哦不，带他去治疗。保证你下一次出来能看见自己白白嫩嫩，完好无损的身体。”

林郁竖起大拇指给她点赞：“可以，那我同意了。”

这么草率？

林郁：“切换人格会有一段过渡时间，我现在意识存在的时间应该足以带你们走出这片森林。当然，是在你们知道方向的前提下。”

小葵弱弱举手：“我……我应该还记得路。”

“刚刚的声音是中部传来的，第二支队应该就在那里。”两个男人循着声音来源，如风般奔跑在森林里。

眼镜男：“嗯，但愿他们安好。”

谢酌没有说话，从刚才起他心里就莫名感到空落，像是失去重要之物。

林郁背上背着黎述，但脚下的步子却没因此减缓速度。小葵一边跟着前方脚步，一边指引道路。莫名的，她感觉到了安心。

“等等！”小葵突然的出声让林郁停止脚步。

林郁：“怎么了？”

“前面有脚步声。”小葵蹙起秀眉，满眼担忧。

林郁闻言，将黎述从自己背上放下来，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正前方。

直到两抹人影从茂密的树林中走出，脸暴露在三人眼中。

是人。

林郁心里松了口气。

小葵惊喜的热泪盈眶：“副队长！”

谢酌也没想到从树林中出来就遇见了自己队友，实现穿过小葵，落在满身是伤的黎述身上，他皱眉：“你怎么给自己弄成这样了？”

黎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你说呢，混账崽子。”

眼镜男快速上前，将黎述背在自己身上。他目光看向林郁，几次欲言又止。

林郁情况算不上很好，仅剩的破烂衣物也被血液浸染的发红，脚上也多了很多细小伤口。

谢酌走到林郁跟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

“你为什么跟黎述在一块。”

明明是问句，他的语气中却没带丝毫的疑问。

林郁问：“谁是黎述？”

僵硬的气氛在此刻打破，黎述在眼镜男后背上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

林郁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哦。”

“所以呢？”

谢酌微微眯起眼睛，重新丢出问题：“所以你为什么跟她俩在一块？”

“我弄丢了东西，找的时候刚好碰上了。”

谢酌：“拙劣的谎言。”

林郁烦躁：“信不信由你。”

气氛再一次剑拔弩张，黎述觉得自己再不为林郁辩解一下，可

能两人能在这里打起来。

“谢酌，他说的确实是真的，我们三个是偶然间碰上的。”

谢酌抬头，对上黎述真诚的目光。

“……嗯。”

“对了，总部说第二支队失去联系了，你们有没有碰到他们。”

黎述少见的沉默，然后将衣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展示给谢酌看。

谢酌只默默攥紧手：“我知道了。”

这时候，林郁眼前出现重影，大脑也开始晕头转向。他闭了闭眼缓解晕眩，来到眼镜男身前，目光却是看向黎述。

“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还有我警告过你的话。”

话音刚落，林郁一阵天旋地转就失去了意识。

“你要带他回基地？你疯了？”

“不然把他扔在野外吗？要是他没被感染，这可是活生生的生命。要是他被感染了，那就扔给那群疯了的科学家研究。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条路。”

“你他妈……”

“后果我自己承担。”这道声音十分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抓不住的意识，飘荡在一片黑夜中，只偶尔能听见几句争执。

“有什么好吵的，要不是他，我和小葵已经死在西利亚了。带他回去，他要是被感染了，我作为队长来承担所有后果。”

“队长你怎么也！”

“黎述……”

“没大没小，叫队长！”

“是，队长！”

“好了，回家吧。”

该启程了。

意识外的声音到这里就结束了，林郁其实不困，但就是睁不开眼。

久违的，林郁感受到了来自内心深处升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