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夏天被清凉的秋风吹走了,山桃的家门被做媒的人吹开了。
适合办喜事的龙年里,村里过少的适婚女孩与男孩,莫名其妙使山桃成了香馍馍。
而李空侯前往几百公里远的老中医那儿求药,数日未回,对村里的变化一无所知。
媒婆叽里呱啦地说着一些话,什么“克夫命啊”、“趁年纪小,还能得点价”之类的。山桃怔怔地发神,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院子披上了金光,山桃想送客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又低头下,盯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媒婆抓起小木桌上的茶碗,猛地喝了一口,润了润发干的嘴巴,拉出一个笑。
“那我先走啦。桃儿,你好好想想,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多。”
山桃还是那样的低眉顺眼,温和地“嗯”了一声,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媒婆走出门,摇了摇头,心想到,摸样天仙似的,可惜性子太闷了,也不知道那些男人喜欢他什么……
小黄鸡啄地上的米粒,被墙上的声响吓到,散开。
窗棂里透出两个人的影子。
数日不见,两人却如同老夫老妻,该干嘛干嘛,心里格外的安定。
山桃缝补手上的衣服,轻声地嗔怪道:“这么时兴的衣服,你也不小心点。”
男人坐在他脚边,剥苞米,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低笑了一声。
粒粒金色的玉米落在竹筐里,又弹起来。
山桃的胸腔震如擂鼓,两腮微红。
“我……洗澡去了,你剥完苞米,就歇息吧。”山桃说道。他拿了两件衣服,就去澡房了。
澡房里烟雾缭绕,白玉的人亦不真切。山桃自然地迈进澡桶,温水把他暖得跟半熟的虾似的。
男人使出蛮劲,拎起沉甸甸的竹筐,搬到窗边。小竹窗正对着澡房的门。雾气从门缝溢出,悄无声息地缠上了男人的心。
男人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条玉坠,形状是个小桃子。男人把小玉桃放在碎花枕头下,然后吹灭了屋内的油灯。
屋内撒了一地的月光,澡房的水声时有时无,钻进男人的耳朵里,然后沿着奔腾的血液融进骨头里。
“啪。”卧房后的枯枝似乎被什么压断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
男人被声音一下拽回木板床,他警觉得像一头猎豹。
虚合的小木窗被抬起来,黑影从不能更黑的夜里跨进卧房。
男人一动不动,想看看究竟是何方人物。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握住了放在床边的木棍。
寒夜的被子很好地掩盖了男人似山一样壮实的身体,否则黑影会纳闷,那样纤细的身量怎会像堵墙那样厚。
黑影朝着床上躺着的人扑了过去,男人往旁边一移,黑影扑了个空。
“桃儿,从了我,下辈子不愁吃喝。上次,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饥渴的话语伴随着臭气喷出。
男人心头一怒,勒住黑影的衣领,黑影剧烈地咳了几声,“咳咳咳”,面色胀红。
“好…啊……原来是被……你……小子……先上了。”
男人像拎小鸡仔似的,把黑影提起来,手收得更紧了。黑影无力地挣扎。
“村长,你敢动桃儿的歪心思,下次,可没有机会睁眼看自己的白事了。”
男人压低声音,却透露出狠意。他突然松开手,黑影重重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山桃身上冒着湿润的热气,赶着回屋,丝毫不晓得刚才发生的一切。
男人抱住了山桃,山桃埋在李空侯的胸肌上,闷闷地说:“今天媒婆又来了。”
李空侯心声如擂鼓,道:“你答应了没?”
“怎么可能。”山桃的声音跟小猫似的,立马拔高了,他不开心。
李空侯急了,拉起他的双肩,说道:“那你不愿意做我媳妇啊!”
男人的热气扑在他的人中,李空侯的手劲也大,山桃的皮肤都被他揉红了。
“什么?”山桃愣了愣,他随机说了一长串人名,里面没有李空侯。
此刻,李媒婆还在茅房拉肚子,心里盘算道,晚一天应该不要紧,更何况是自己的外甥,会体谅自己的。
李空侯心想坏了,他婶婶差点坏了他好事,还好他把老婆本带来了。
他解释道:“我今天托媒婆来给你说亲咧。合着被自家人坑了。”
李空侯立马解裤腰带,山桃慌了,连忙用手摁住他的大手,说道:“明天还得去马家吃酒席呢,空侯哥,你一弄就要弄一晚上,我会没精神的。”
李空侯笑了笑,单手反手抓住山桃的双手,另一只手从裤头掏出一长条的袋子。
他松开山桃,山桃摔在他身上。
“这是什么?”山桃望着手里沉甸甸的布袋子,里面闪着金光,“你去城里给我买首饰啦?”
“打开看看。”李空侯故作神秘。
一个个金黄色的“小石子”滑落到山桃的白手心,堆成小山。
“这是金子?”山桃的眼睛瞪大了,装满了不可思议。
李空侯摇摇头,又从枕头下掏出小玉桃吊坠,有些愁苦道:“全是老婆本,不知道放在老婆手上,老婆满不满意。”
赵山桃双颊飞红,锤了李空侯一拳,娇嗔道:“你又闹我。”
话语飞进被窝里,金子散落了一地,被子被热风吹得东歪西倒。
静谧的冬夜伴着颤抖的人声,温暖又热闹,屋外的一树梅花都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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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