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她…好像有点不一样?虽然依旧穿着简单的黑色衣服,但头发似乎精心梳理过,显得更柔顺光亮。脸颊上透着一层自然的红晕,嘴唇也带着一点润泽的光彩,不再是之前那副苍白疲惫的样子…她…化了淡妆?还有那两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
白贤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清澈的小鹿眼因为被注视而闪过一丝慌乱,迅速垂下。他心里了然,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继续擦拭,没有点破。
直接说出来,以她那容易害羞的性格,大概会当场变成一只煮熟的虾吧。他体贴地选择了沉默。
姜乙松了口气,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窗外的风景,借此掩饰刚才被“抓包”的窘迫。她偷偷抬眼,正好捕捉到白贤侧脸擦去最后一点亮片的瞬间。
舞台妆卸去大半,露出原本清俊的轮廓,但眼角眉梢残留的点点亮片,在窗外掠过的霓虹光影下,依旧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不小心坠入凡间的星辰碎片,让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不真实的梦幻感里。
**真好看啊…** 姜乙看得有点痴了,目光黏在那闪烁的光点上,直到白贤擦完脸,自然地转过头来——
四目猝然相对!
“!” 姜乙的心脏猛地一跳,做贼心虚般飞快地低下头,脸颊瞬间升温,感觉自己的“偷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之前就算再落魄,在白贤的面前也没这么没出息过啊!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最终驶入一个安保森严、环境优雅的高档公寓社区。电梯直达高层,当白贤输入密码打开新家的门时,姜乙再次被震撼了。
这里比之前的“安全屋”大了不止一倍,而且是**复式结构**!开阔的挑高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和波光粼粼的**江景**,坐落在视野极佳的**电梯房**顶层。
极简现代风格的装修,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和科技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新的皂香**,干净又舒适。
姜乙站在玄关,抱着她的袋子,看着这气派非凡的空间,再想想自己那个只有三十平米的、充满“班味”的出租屋,一瞬间,一个极其卑微又真实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求求你收留我吧!大明星!这房子也太棒了!”** 她甚至能想象自己抱着白贤大腿哀求的画面(当然仅限于想象)。
她赶紧深吸一口气,把这丢人的幻想强行按下去,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姜乙!有点骨气!赚钱要靠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
然而,当白贤用遥控器打开全自动的窗帘,窗外那开阔壮丽的江景毫无遮挡地扑面而来时,姜乙内心那个刚刚膨胀起来的“骨气小人”瞬间被压缩得无比渺小。**这种房子…自己恐怕奋斗几辈子也住不上吧…** 一种难以言喻的渺小和胆怯感悄悄蔓延开来。
白贤没留意到她复杂的心理活动,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旁边的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已经换上了一件更居家的浅色T恤,整个人放松下来。他端着水杯,目光这才正式落在姜乙一直紧紧抱着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两个大袋子上。
“带了什么?” 他靠在岛台边,喝了一口水,语气随意地问道。这是进入新家后,他第一次开口询问袋子里的东西。
姜乙回过神来,赶紧把袋子放在光洁的岛台台面上,像是呈上贡品一样打开:“带了…A市的一点小吃,”她指着其中一个袋子,又拍了拍另一个,“还有…你的睡衣,和我穿走的那套衣服,都洗干净了。” 她特意补充道。
白贤的目光先落在那装着睡衣的袋子上,看到自己那套熟悉的藏蓝色睡衣被叠得整整齐齐,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乐意?但很快被小吃袋吸引。他放下水杯,伸手接过小吃袋,打开看了一眼,浓郁的米香混合着酱料的咸鲜气飘散出来。
“尝尝吗?” 姜乙小声问,带着一丝期待。
白贤点点头,难得地流露出一点孩子气的兴趣。
姜乙见他答应,脸上绽开笑容。她细心地打开一次性餐盒,里面是几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雪白肠粉,淋着浅褐色的酱汁,撒着细碎的炸花生和碧绿的葱花。她拿起附带的塑料刀叉,动作麻利地将其中一卷切成几小段,方便入口,然后推到白贤面前。
白贤用叉子叉起一小段送入口中。
米皮的柔韧爽滑、内馅的鲜嫩、酱汁的咸鲜微甜、花生碎的香脆、葱花的清香…几种口感完美融合,层次丰富得超乎想象。
他咀嚼的动作停顿了,眼睛微微睁大,下垂眼里满是纯粹的震惊和惊艳。“…怎么这么好吃?” 他咽下食物,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赞叹,甚至带着点难以置信。
看到他毫不作伪的喜欢,姜乙心里的满足感瞬间满溢,笑容也更加明媚:“对吧?这是我们那儿的特色,叫肠粉。还有很多别的,萝卜糕、虾饺、烧麦…都很好吃的。”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家乡美食,仿佛在介绍自己珍藏的宝藏。但话一出口,她又觉得有点不妥——自己凭什么说“经常给你带来”?笑容不由得收敛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就在她以为气氛要冷下来时,耳边传来白贤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好啊。”
姜乙猛地抬起头。
正对上白贤看过来的眼睛。那双漂亮的下垂眼,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眼底漾开一层浅浅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温柔又明亮,甚至带着点…甜蜜?窗外的江景灯火在他身后璀璨如星河,却似乎比不上他眼中这点点笑意来得夺目。
姜乙还沉浸在那句“好啊”带来的微妙悸动中,一声细弱的、带着刚睡醒迷糊劲儿的“呜汪”声从客厅深处传来。
只见一只雪白蓬松的比熊犬,迈着小短腿,睡眼惺忪地从沙发后面摇摇晃晃地踱步出来。它显然是被食物的香气或者说话声吵醒了,小鼻子一耸一耸地嗅着空气。
白贤脸上的笑意瞬间变得无比柔软,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水杯,朝着小狗蹲下身,张开手臂,声音是姜乙从未听过的温柔:“格瑞呀?又醒了?” 他熟练地唤着它的名字——宾格瑞。
小狗听到呼唤,立刻加快步伐,小炮弹似的冲进白贤怀里,亲昵地蹭着他的下巴。白贤笑着将它稳稳抱起,托在臂弯里,像抱着个雪白的毛绒玩具。
他抱着格瑞走到岛台边,指着姜乙带来的、还散发着香气的肠粉餐盒,低头对怀里的小狗柔声说:“格瑞你看,这是姜乙姐姐特意给我们带来的广东特色肠粉哦,闻起来很香对不对?” 小狗湿漉漉的黑鼻子使劲朝着餐盒方向嗅探。
白贤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语气带着宠溺的警告:“但是你不能吃哦,咸咸的对我们格瑞不好。” 他顿了顿,忽然握起格瑞的一只前爪,像操纵布娃娃一样,朝着姜乙的方向轻轻上下摆动了两下,模仿着拜年的动作,声音带着笑意:“来,跟姐姐说谢谢~”
“噗嗤——” 姜乙看着这反差萌十足的一幕,刚才那点微妙的情绪瞬间被冲散,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看着白贤抱着小狗,眉眼弯弯、温柔哄劝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可爱啊…**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这气派的新家,最终被那片占据了整面墙、能俯瞰壮丽江景的巨大落地全身窗吸引。然而,窗边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平台,以及平台上摆放的东西,瞬间攫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架**钢琴**。
通体乌黑,线条流畅优雅,在客厅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沉静而高贵的光泽。它静静地矗立在最好的观景位置,仿佛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姜乙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价值不菲,这绝不是普通的练习琴。
她突然想起,白贤不仅仅是主唱,在极少数珍贵的舞台表演中,他也曾坐在钢琴前自弹自唱,那画面总是格外动人。
一种强烈的、源自童年渴望的情绪瞬间击中了她。学钢琴,是她小时候在橱窗外看着黑白琴键做过的、遥不可及的梦。家庭条件不允许,这个梦便一直深埋心底,此刻却被眼前这架昂贵的乐器毫无防备地勾了出来。
她几乎是着了魔般,呆呆地朝着那架钢琴走去。手指无意识地伸出,轻轻拂过冰凉光滑、如同镜面般的琴盖。指尖传来的极致触感和钢琴本身散发的沉静气场让她心神剧震。**这种级别的钢琴…** 她心中只剩下纯粹的震撼。
“啊!” 她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有些慌乱地看向不远处的白贤,“对…对不起,我…可以摸吗?” 她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窘迫。
白贤抱着格瑞,看着她被钢琴吸引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眼神温和:“当然可以。”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许可。
得到允许,姜乙才敢再次轻轻触碰那光滑如缎的漆面,感受着指尖下那无与伦比的质感和工艺,内心依旧震撼不已。
白贤放下格瑞,小狗立刻在他脚边转悠。他走到钢琴旁,在姜乙带着一丝敬畏和期待的目光中,轻轻掀开了厚重的琴盖,露出了里面黑白分明的琴键。
“有想听的歌吗?” 他侧头看向姜乙,手指随意地搭在琴键边缘,姿态放松而自然。
姜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真的可以吗?”
白贤微微颔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姜乙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那…可以弹《星降》吗?” 这是eclipse最经典的抒情曲目之一,也是她通勤路上循环了无数遍、几乎听到要“吐”的歌。她从未想过,能有机会听到**现场版**,还是由他本人弹奏的钢琴版!
白贤似乎有些意外她会点这首,但随即了然。他没有说话,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指尖轻轻悬在琴键上方,似乎在酝酿情绪。
几秒钟的寂静后,清凉而舒缓的旋律如同清泉般从他指尖流淌而出。他没有选择原版的节奏,而是刻意放慢了速度,将每一个音符都拉长、揉碎,注入更深沉的情感。原本充满力的旋律被重新编织,变得**更加抒情,更加温柔**,像夜空中缓缓流淌的星河。
姜乙屏住了呼吸。她站在钢琴侧后方,看着白贤专注的侧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优雅地跳跃,听着这全然不同却更加动人的《星降》旋律,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了进去。
当旋律行进到副歌部分,白贤自然而然地开口,清越而带着磁性的嗓音轻轻响起,与钢琴声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在这空旷而豪华的客厅里回荡,直抵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哪怕只有微弱的光芒,也想成为你前行的方向……”
这句听过无数次的歌词,在此刻,以这样私密而温柔的方式重新击中姜乙。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感动、慰藉和某种遥远梦想被触碰到的酸涩感,毫无预兆地汹涌而上。视线瞬间模糊,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
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慌忙别过脸去,手指胡乱地在脸上擦拭。她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江面,灯火倒映在水中如同揉碎的星光,耳边是他温柔低唱的歌声和清澈的琴音。
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将她紧紧包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口涨得满满的。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韵在空气中轻轻震颤。
白贤抬起头,正好看到姜乙慌忙擦去脸上泪痕的侧影,以及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和鼻尖。他微微一怔,脸上掠过一丝清晰的**慌张**。
“怎么了?” 他站起身,声音带着关切,“怎么哭了?”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下垂眼里满是困惑和一丝无措。
姜乙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情绪,声音还有些哽咽,但眼神亮晶晶的:“没什么……就是……太好听了。”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看向他,语气真挚无比,“而且你的歌声……不,或许是你本身,真的给了很多人……很多很多力量。” 她想起自己无数个加班后疲惫的夜晚,是耳机里歌曲的声音陪她挤地铁回家。“你真的很了不起。”
她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背蹭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泪水。
白贤听得很认真,那双总是带着点傲气的眼睛,此刻映着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深邃。然而,就在这感动的氛围中,他注意到姜乙因为哭泣,鼻尖红红的,甚至……似乎有鼻涕要流出来的迹象。
“噗……” 他一个没忍住,突然笑了出来。那笑容打破了刚才的深沉,带着点少年气的促狭。他赶紧转身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塞到姜乙手里,动作带着点无奈的亲昵。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抬起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或者后背安慰一下。但手伸到一半,又猛地顿住,像是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的逾矩。
他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插回裤兜里,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看着她默默用纸巾擤鼻涕、擦眼泪的侧影。灯光勾勒出她小巧的轮廓,那毫不掩饰的脆弱和真实,让他心里某个角落微微一动。
或许,她也有自己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