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空气开始凝冰,白莯嗅到阴冷的杀意。
“还记得我吗?”
几根扭动的虚影闪过,就在乌渊的身后,他刚靠过的那面墙上,升起一个巨型章鱼的黑影。
不过白莯没有看见,他的视线被乌渊的胸膛堵住,枪口怼在对方的腹部。
硬硬的,肌肉挺严实。
“你恐怕找错人了。”
他目露凶光,挑衅地扬起下巴,妥妥一横着走的杀手形象。
“但这礼物,我替你收下。”
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装弱。
只要作为“白莯”的身份没暴露,他就是安全的。
现在这张脸,他也只用一次。
“作为回礼,我可以不杀你,还有你那几个同伴。但前提是,别挡我的路。”
他歪头示意,让乌渊看自己的背包。
“我现在运不了这么多东西。”
简言之:不让路,就让你也变成尸体。
乌渊半眯起眼,似是在思考他的话。
白莯又想起白天抱着他的小触手,忽然心生怜悯。
这傻高个,能理解他的意思吗?
他枪口往上划拉,挑开衬衣领子,抵到对方喉咙上。
挺好,今天扣得挺严实。
“给你五秒钟,滚出我的视线,”白莯刻意把声线压得沙哑,“否则就把你扒皮剁泥,喂我的小狗。”
“五,四,三......”
乌渊突然发力,一手制住白莯拿枪的手。而白莯速度更快,他即将按下扳机,一根暗红色的小触手从乌渊的领口钻出——
“吱——”
触手发出一声超频的鸣叫,可以把人类的大脑给震傻。
但这是白莯,不是普通人。
他面无表情地开了两枪,小触手萎了,乌渊也向前倾倒。
他没有用杀怪的子弹,而是用的麻醉剂。
是可以瞬间打晕一头大象的剂量。
昏迷的乌渊趴在他肩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再加上背上的几十公斤的尸块,白莯差点被扑倒。
好在他体力够好,只是一时动弹不得,呼吸有点困难。
白莯:......
刚才那算什么,小触手攻击吗?
他略微偏头,脸颊蹭上对方的颈骨。
乌黑的发丝如剪短的海藻,轻扫过他的额头。
白莯又抱着人站了一会儿,确定再没有触手从他衣服里跑出来,才把他靠墙放下。
刚开枪时多少有些动静,街对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往这边张望,得赶紧撤了。
白莯把乌渊的衣服弄整齐,再把软趴趴的小触手给塞回领子里。
他其实很想剥光对方的衣服,好好研究一下,这些触手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不过现在有人围观,不方便行动。
白莯起身离开,那些人纷纷躲开视线,甚至有人跑进店里,把门紧紧关上。
他忽地发现了那个叫苏尼的金发男,正畏缩在一根电线杆下,旁边是刚才与乌渊同桌的另一个暗红头发的男人。
白莯径直走过去,脸上带着不好惹的杀气,苏尼低下头,嘴巴一颤一颤的,半个声都发不出来。
另一个男人目光愤怒,拳头紧握。
两个又怂又恨的怪物。
白莯暗自发笑,做出恶狠狠的表情:“这次放你们一马。”
两人气都不敢出,直愣愣地杵着。
他往乌渊的方向指了指:“去照顾好你们小弟。”
两人:?
乌渊虽长得高,但毕竟是这桌怪里等级最低的,那自然就是小弟了。
论资排辈,怪物们只看力量,白莯觉得没毛病。
几分钟后,猎人彻底消失在这条街上。有人往巷口靠近,想看看乌渊还活着没。
路灯下的男人皮肤惨白,浓颜系的长相,眉眼冰冷锋利,阖眼时却有种微妙的破碎感。
“帅哥,帅哥,你还好吗?”
一个黄毛小伙子蹲在旁边,试探他的鼻息,而就在他伸手时,一种渗透骨髓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扩散至全身。
男人睁开眼来,瞳孔漆黑幽深,他登时如落入深渊,浑身冰凉。
黄毛如中邪了一般,靠在墙上发抖。
他忘了刚才的事,也忘了这个男人,只记得有人打了自己一拳,他倒在了巷口。
乌渊起身,街上已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匿影者立在那儿。
“乌......乌先生,”其中一个男人开口道,他叫伊文尧,正是刚才陪苏尼站着的那位,“苏尼去跟踪他了。”
乌渊整了整衣领:“他跟不了,让他回去。”
“那我去吧。”
“不用,”乌渊走向街头,“他会主动来见我。”
只要有诱饵,猎人就会上钩。
然后成为他的猎物。
而白莯也有同样的想法。
只要乌渊还在追查猎人,就一定会弄出新的怪物来引诱他,白莯就能捉更多的怪。
乌渊果真是他的幸运星。
白莯驾驶着摩托,绕着云城的外圈飞驰,确定甩掉了那个跟屁虫后,才开回家里。
车子入库,他把货物带到地下室,接下来是繁琐的流程,要把这堆怪物肉处理干净,放入储存柜。
畸变的怪物与其它不同,它们属于被污染的品种,不能当食物售卖,但可以卖给一些私人实验室。
但具体能卖出什么价,还得等他拿去地下市场找人估一下。
待一切处理完,已是凌晨三点,白莯倒头就睡。五个小时候,闹钟又响了,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到浴室里冲澡。
无论忙到多晚,第二天都要准时开店。
风铃声吹过,白猫咖啡店开门了,今天是周末,这清冷的街道上也多了些行人,第一笔生意很快就来了。
是个中年女人带着个小男孩,两人是母子,也是咖啡厅的老顾客。她们坐在离柜台最近的位置,点了两杯拿铁。
白莯在吧台后面打牛奶,对着大门打了个哈欠,落地窗外的马路边,顾雨扬正靠在他的SUV上,嘴里叼烟,对他招手。
白莯埋头弄咖啡机,直接无视了他。
“你看这个,”他听见那个中年女子说,“溪月街又出事了,明天你不许去那儿。”
白莯探出头来,见女子把手机递给她的儿子看。
于是他端起咖啡杯,也凑了过去,并随口问道:“刘姐,有什么大新闻吗?”
“你看看吧。”
刘姐把手机拿给他看。
[据目击者说,一名男子在溪月街遇袭,当街倒下,袭击者身穿黑色皮外套,疑似持枪。]
下面配了张图,那条街没有摄像头,是有人从店铺内拍摄的,图上正是他自己的背影,正背着打包往远处走。
[遇袭者发声,表明自己不记得对方的长相,两人发生冲突,是因为自己喝醉了,走路挡了对方的道......]
下面又有一张图,是遇袭者正在接受采访,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小伙子。
不是乌渊。
白莯心头一沉。
黄毛被篡改了记忆,以为自己才是受袭的那个。
这不是A级以下的匿影者能做到的。
而昨天见到的那几个,都是和黑豆差不多级别的怪物。
乌渊的背后果然有高人。
他把手机递了回去,男孩正嘟着嘴嚷嚷:“我又不去那种巷子,我就是去参加生日会,人家在湖底大饭店里开的!”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刘姐生气道,“你少和那几个同学混!”
“他们是我朋友!”
母子两闹起了脾气,白莯端来另一杯拿铁,劝道:“我听说最近有黑.帮在溪月街活动,弟弟还是尽量少去。”
白莯说话柔声细语,妥妥一温和漂亮的大哥哥,极具说服力。
“那些人有枪,什么都敢做。我有个朋友就是,孩子去溪月街的车友会玩,被绑架了,花了两千万才赎回来,他家没什么钱,房子也卖了,当时到处借,现在都没还完。”
白莯张口就杜撰一个故事。
“听说他们在物色新目标,专找富商的孩子。你那位办生日的同学,也挺危险的。”
能在溪月街湖底的大饭店里开生日会,必然也是有钱的家庭。
白莯说中了。
那小男孩撅着嘴不说话,刘姐投来感激的目光,白莯回以一个微笑,坐回吧台后面,给仲宇发了个消息。
[溪月街,游影,多发布点消息。]
这是个暗号。当有危险怪物出现时,猎人和异常管理局都会出动。猎人负责杀怪,然后自己拉走;异常管理局也能杀怪,只不过他们还要控制出事地段的人流量,并及时封锁消息。
异常生物的存在,是太阳底下的秘密。
而昨晚的游影,它极可能有残存的同类,还在寻找下一个倒霉的人类。
白莯靠上躺椅,昨晚没睡好,他得多休息。
他闭眼小寐,黑豆跳上吧台,如站岗的猫头鹰一样盯着大门,每进来一个客人,它就跳到白莯的肩上,用尾巴扫他的脸。
然而一上午过去,白莯压根没怎么睡,咖啡店里坐了十几桌,他跑来跑去,忙得晕头转向。
真想雇个店员算了。
但他又舍不得花钱。
于是他挂上“暂时歇业”牌子,准备等剩下三桌顾客离开后,休息半天。
他现在是有货可卖的猎人了,不差这半天营收。
做完这些,白莯斟了一壶茶,在窗边悠闲小酌,怀里抱着只大白豹子玩偶,慵懒地眯上眼。
门外,顾雨扬的车子还没走。白莯正想着这人要干什么,手机收到条新消息。
[顾雨扬:我没吃午饭。]
白莯:......
[顾雨扬:昨天溪月街出了事,局里有事要我问问你,能进来吗。]
白莯深深叹气,缓缓打出一个字。
[白莯:行。]
SUV的车门打开,顾雨扬从车上下来,今天没穿职业装,而是休闲服。
他关上车门,一辆黑色的敞篷迈巴赫呼驰而来,稳稳停在他后面,上面下来个高大的混血帅哥。
是真的高,擦肩而过时,肩膀刚打到他脑门。
顾雨扬对这个男人不陌生,这正是前两天出没咖啡店,仲宇说要查的那个。
顾雨扬不自觉地跟着对方走,几步就跟到了咖啡店门口,一转头,见白莯穿着身白毛衣,窝在沙发椅上,像只呆滞的大白猫。
抓怪物的侦查员,和怪物先生一起来找他。
这可不兴聊的啊。
白莯愣了几秒,脑中迸出个对策。他主动起身,往乌渊的方向迎去。
“乌先生,你来了。”
他头发微乱,睡眼迷糊,脸颊因暖气而泛红。
乌渊脚下一停,一只暖茸茸的小动物就这么靠了上来。
“等你好久了。”白莯顺势牵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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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