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无虞生生欢 第5章 一个人的伤痛

这天运气不错，在休息区待到晚上11点通知可以收工走人，街道上人迹稀少，路灯一排排立正严阵以待，少许牌匾还在亮着红色黄色的灯光，夏至禧遂无虞站在分别的路口。

或许是深夜的晚风来的又急又多，夏至禧拢了拢衣服，叭开呼在脸上的缕缕发丝，她站在路灯下弯着月牙似的眼睛对遂无虞摇晃手掌，“再见~”

夏至禧整个人好像会发光一举一动都带着灵动俏皮感，牵动遂无虞心底的波澜，遂无虞脸上明暗分明，遮光的眉骨阴影下微狭着的眼神锁定面前的人，语气里藏着丝丝眷恋，“再见。”

老小区楼道大多由普通水泥砌成，常年覆着薄灰，墙体上水渍晕开底下泛着些许青绿色，夏至禧走上一截就要用力踏脚，声响惊起头顶上老式灯泡，只是亮起后光线依然昏暗。

哼哼哼～哼哼哼—，夏至禧哼着不知名小调，走在楼梯上，平时这个点儿她都会因为害怕走的特别快，今天却反常的边哼歌边走，不像往常打开手机电筒照亮，回忆着今天的画面。

她们租住的房子在5楼，走到4楼的时候耳朵里好像隐隐约约有小孩的哭声传来，听着很像季隅愿的，这个点应该早睡了不应该啊？夏至禧心中疑惑加快了脚步，声音越靠近越清晰。

一个个猜测在脑海里浮现，妍妍又出去上晚班了，没和我说过？沅沅惹妍妍生气了，这也不应该？他一直很乖。

打开门的瞬间，孩子的哭声像针尖般刺进耳里，像是被扯断的弦，撕心裂肺的喊着妈妈，妈妈！时不时咳嗽两声，憋的小脸脖子梗的发红，小小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坐在季晴妍房门口，鞋子只穿着一只，晚上寒凉怎么能让孩子坐在这哭？夏至禧听着季隅愿的哭声紧皱着眉头，心疼之色露于言表，跑过去把急忙把孩子抱起来，他的小手冰凉，夏至禧摸摸他的脸，也是一样的。

夏至禧将孩子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沅沅不哭，沅沅，妈妈呢？”跑哪去了！？怎么能把孩子丢这！

怀里季隅愿听到妈妈两个字哭的更凶了，哄都哄不住。夏至禧压下季晴妍房间的门把手，推不开，妍妍在家？夏至禧敲门带着怒气，一下比一下重。

“开门！！”季隅愿的哭声太大了，夏至禧没听到房间里女人的哭声，只听到些许哽咽的回音:“沅沅你帮我照顾一下。”

夏至禧虽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孩子哭闹的厉害，身上还冷着，抱着孩子关好门窗开足了暖气洗了热水澡，用手机放季隅愿喜欢听的儿童节目，夏至禧缓声缓气的和季隅愿说话，慢慢安稳住了他的情绪。

衣服都在季晴妍房间里，客厅挂着几件单薄的衣物凑合着穿，拿毛毯裹紧，夏至禧给他吹头发，动作轻柔熟稔。

躺在夏至禧的床上，夏至禧一下一下拍着季隅愿，唱着她唯一会的一句安眠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来来回回重复，只是睡梦中的孩子似乎并不安稳，时不时嘤咛，夏至禧给他掖好被子放轻声响退了出去，一顿忙活下来已经5点过了。

她敲了敲门，被季隅愿哭声掩盖的小声啜泣清晰传入耳里，“妍妍你怎么了？没事吧？”

屋里并没有声音响起，只是啜泣声收敛了。夏至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今天一系列都不对，妍妍平时很关心沅沅，从不会像今天一样丢在一边不管，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至禧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你不开门我就一直在这站，你不怕一会又把沅沅吵醒吗？开门！”

啜泣声停了下来脚步在靠近，咔哒一声夏至禧再压门把手时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地揉成团的纸巾，季晴妍头发揪在一起，乱糟糟的，背影单薄无力，好像一推就能倒。

她的目光落在季晴妍脸上，看到的是长时间哭泣早已红肿的眼皮，眼底的红血丝多的可怕，左右脸颊印着明显的手掌印，上牙咬着下唇颤抖隐忍着，泪水止不住的流。

季晴妍给人带来的形象一直是独立的内核坚硬的外壳，除了2年前卫生间那一面几乎没见过她哭泣皱眉都很少，她好像能平静的接受所有事，在平静的处理所有事。

夏至禧看到这一幕内心受到的冲击力很大，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非同小可，急切慌乱情绪占据了脑海，身体像是被冻住一样僵在原地。

季晴妍抽着气一字一字的说，“他跟我要孩子？！”

“他哪里来的脸皮！凭什么！？”

季晴妍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哭声由啜泣到压抑不住的嘶吼，似是要把所有委屈发泄出来。

季晴妍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柔软的掌心里，颤抖的手也没有丝毫放轻气力，留下一排排红印晕染了整个手掌，最深处鲜红色的液体隐隐显现，

远嫁他在一个没有亲人朋友的地方孤独无依…...

被婆婆针对时独自承受的无能为力……

发现爱人出轨时的痛恨！！！

怀孕时小三上门挑衅恨！！！

不顾还在怀孕的自己动手扇巴掌！

季晴妍一直记得，小三身上刺眼的战利品，包包、项链、手镯，还有只比自己小4个月的肚子！男人云淡风轻的表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婆婆的恶语相向！

“分开后孩子从没见过，抚养费从来没有，事到如今居然跑来要孩子？！不要脸！烂人！！去死！！！”

哭声愈演愈烈，血腥味在喉咙里盘旋，夏至禧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没有见过那些经历，可夏至禧看着季晴妍的样子也能体会到她的痛苦，她的恨意，夏至禧悲愤交加:“他没有资格，他凭什么！”

“孩子我们不会放手的，也不能放手！”夏至禧看着孩子长大自己亲手参与季隅愿的成长，自己都舍不得放手，那季晴妍这个亲生母亲怎么可能放得了手。

“他的条件比我好很多，孩子能得到更好的环境条件教育资源。”季晴妍将头埋在夏至禧胸前，衣料很快被温热的液体打湿。

夏至禧语塞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捋捋思续觉得不应该这样看待事情，“先睡一觉吧，等你心情平复一些在看着这件事，那时能看开些，而且不该是这样的，孩子应该由你照顾。”

“怀孕岀轨可见责任感不强，动手打你人品不行，他还有其他女人在身边，你不怕他们对孩子不好吗？孩子从小由你带大，连父亲都不知道长什么样，你真的甘心吗！？”

季晴妍消停了一会，夏至禧拍拍她，“我知道沅沅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你对沅沅那不是一样的吗，不要怕，我陪你一起照顾沅沅。”

“我今天晚上和你睡！”夏至禧突然转换了一种状态，狡黠一笑是为了稳住季晴妍，放松一些，“不，应该是我们娘三儿一起睡，沅沅今天肯定也被吓到了，有你在身边陪着睡一早醒来就能看到你啦。”

季晴妍抹去最后一滴泪点点头，她心情平复了许多，对孩子的心痛后知后觉。

其实这不怪她忽视孩子，她的悲伤愤恨一直被压抑着，一朝被强烈的窒息感包裹着自己都顾不全自己，孩子是早就哄睡着了只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在凌晨爬起来了，或许是母子连心吧。

季晴妍的难过一直都有迹可循，只是没人看到季晴妍对着手机迟迟未删的合照发呆，看不到季晴妍撕碎的照片，上面用红笔写着那个男人的名字，看不到她独自一人的夜晚枕头上的泪痕……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伤痛，不愿示于人前，我们看不到，终于崩溃着讲述事实，也只是她当下的情绪，过往的她还承担着走到了现在，真正错的人心安理得，悠然自在，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