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刑侦］ 第69章 第 69 章

吴姨被救护车送往医院，为了不耽误案子的进度，闵轻舟并没有亲自陪着吴姨去医院，而是选择让杨夏和崔克两人陪同前往，他与谢珩则押送着吴晓晓火速赶回市局。

洪大志一案调查至今已有小半个月，吴晓晓亲口承认自己是幕后主使，此时案子正值白热化阶段，闵轻舟与谢珩不得不打起万分精神，以确保案子不会出现任何错误与意外情况。

回到市局，闵轻舟迫不及待开始了对吴晓晓的讯问工作。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尤其是闵轻舟，因为吴姨的关系，望着对面被扣在讯问椅上的吴晓晓，他再无可奈何扼腕叹息，也只能按规章流程将对嫌疑人的讯问工作进行下去。

只听闵轻舟问：“吴晓晓，你和被害人洪大志是什么关系？”

吴晓晓望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单纯，像是在质疑闵轻舟的明知故问。

但她终是没有插话，而是十分配合地回答道：“他和我妈妈重组了家庭，是我的继父。”

“关于你指使张小拥对洪大志进行投毒谋害一案，你是否供认不讳？”

吴晓晓的表情淡漠，扬了扬下巴，毫不掩饰回：“是，我想让洪大志死。”

闵轻舟蹙起眉头，问：“为什么？你的动机是什么？”

吴晓晓突然噤声，表情坚定，眼神倔强，一副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样子。

能看出来吴晓晓十分抗拒回答这个问题，闵轻舟有些难堪，与谢珩对视片刻，心里当即有了主意，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同时，也试图引导吴晓晓放松警惕。

闵轻舟靠着椅背，道：“那好，我们先不聊这个，不如我们来聊一聊张小拥吧。晓晓，你与张小拥是学姐学弟的关系，关于你们在诗歌社结识这一点，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吴晓晓的表情与眼神充斥着冷漠，她始终保持警惕与戒备的状态，一双圆圆的漂亮的杏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闵轻舟，像是自然界中的动物遇到了天敌般，第一洞察，第二预判，第三狩猎。

闵轻舟忽然脊背发凉，他觉得吴晓晓在审视自己。

就是这一瞬间，闵轻舟觉得吴晓晓并不简单，她很擅长伪装，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无辜的，或许连她的妈妈吴姨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这一面。

闵轻舟继续道：“虽然你与张小拥相识于诗歌社，但你与他的关系绝不是你说的那么疏离，你二人也绝对不是普通同学朋友那么简单的。”

闵轻舟的身子忽地前倾，紧盯着吴晓晓那张还算漂亮的脸庞，道：“张小拥喜欢你，省吃俭用攒钱为你买了一条黄金项链，并意图将投毒洪大志时戴的一次性手套作为礼物赠送给你，虽然还没来得及送给你……但他很喜欢你对吗，曾有多人目击你与张小拥在一起，张小拥如此偏执且疯狂地爱你，为你办事，晓晓，我猜你与他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对吗？”

吴晓晓忽然抬眼，眼神里透着狠劲，剜了闵轻舟一眼，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闵轻舟还是捕捉到了吴晓晓对自己那种恨意的眼神。

闵轻舟并不开口，他在静等吴晓晓的回答。

吴晓晓仍然倔强，不屑一顾，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回答说：“是，我与他是恋爱关系。”

闵轻舟蹙了蹙眉，一锤定音：“所以他不惜一切，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甚至杀人。”

吴晓晓沉默了。

闵轻舟看向谢珩，嘴角挑起了苦涩的一抹笑，随即又看向吴晓晓，说：“那么话题再次回到洪大志的身上，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对你的继父动了杀心？”

吴晓晓依然沉默，闵轻舟拍案而起，不得不施以威慑，坚定且严肃发问：“吴晓晓，你的母亲因为你的事情备受打击目前还是昏迷状态，如果她醒来不顾一切要见你，那时你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一切？沉默不会解决问题，装傻充愣也不是永久之计，难道你要让真正爱你关心你的人为你担惊受怕吗？今日事情败露，你也落到警方手里，你觉得你一味沉默就能无罪自清吗？希望你能看清形势，早点坦白，你与你的妈妈母女相依过得不易，你不该走到这一步，你的母亲也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和打击。说出来吧晓晓，洪大志嗜赌成瘾，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让你走到了对他下手这一步？”

也许是闵轻舟的肺腑之言说动吴晓晓，她突然掩面而泣，近乎崩溃说：“我不愿意说你们就非得逼我吗，我真的……真的不愿意面对，我没有错，是洪大志！他真的该死啊……”

闵轻舟单薄的眼皮跳了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他的脑海。

闵轻舟没来得及开口，吴晓晓痛哭失声，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洪大志他就是个人渣……他……他对我进行了长达三年的监视，他……他窥视我换衣服偷窥我洗澡，甚至在我的卧室和家里的卫生间安装微型监控……我……我**洗澡的视频甚至现在都还躺在他手机里的文件夹，我恨他！我真的恨他，恨不得他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闵轻舟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鼓动着，隐隐作疼，而吴晓晓的哭诉也如刺刀穿心，让他止不住心酸，开始共情吴晓晓的遭遇。

再看谢珩，他的表情也不太好，他认真地盯着吴晓晓那双哭红了的眼睛，严肃认真道：“你可以选择搬出那个家，也可以选择报警，可是你偏偏选择对他下手，他这样的人过得怎么样没关系，可你不一样，你风华正茂未来可期，他已经害了你，你一步错步步错，身上背了一条人命如何还有未来？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你的妈妈考虑一下。”

吴晓晓形容枯槁，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她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滴答滴答掉着眼泪，却六神无主，甚至她努力压制的哽咽声也是那么震耳欲聋。

“我没办法……”

吴晓晓痛哭流涕，绝望地摇头说：“之前他还算是规矩，后来变本加厉甚至会在没人的地方调戏我摸我……我又害怕又恼怒又崩溃，我不想再看到他……”

闵轻舟倏地叹了口气，问：“所以你将事情告诉了张小拥，作为你的男朋友他爱你袒护你，所以才为了你毒杀了洪大志？”

吴晓晓没有回答，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啪嗒啪嗒滴落在桌面上，她终是点了头。

谢珩此时追问：“利用秋水仙碱毒杀洪大志的方式是你还是张小拥的主意？”

吴晓晓定了定神，才回：“知道这些事后小拥很愤怒，他当即就说要替我解决了洪大志，我很害怕他做傻事阻止了他。那晚他一宿没睡，第二天就找到我说他可以悄无声息地解决洪大志，我问他想怎么做，他却不告诉我，只问了我洪大志的生活方式之类的问题，我一一告知，将洪大志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洪大志痛风需要长期吃药的事情……知道这些后小拥只说他知道了，却并不告诉我他具体要怎么行动，然后我们便分开了，直到洪大志失踪后尸体被发现，那时我才知道小拥向洪大志投了毒，利用的便是他痛风长期吃药这一点……”

谢珩与闵轻舟相视，两人脸上俱是沉重严肃。

闵轻舟随后看向吴晓晓问：“张小拥潜逃之后联系过你吗？”

吴晓晓敛眸，摇头回：“没有，他说过一切罪责他来承担，不联系我大概是他为了保护我吧。”

闵轻舟又道：“张小拥从漳州大学逃走后躲了起来，后来他现身了一次，那一次他出现在市局附近破坏了我的车子刹车系统，我出车祸这件事就是因为他，关于这件事你知道吗？”

吴晓晓惊讶地抬起了脸，道：“我不知道……他怎么能那么做……他一定是疯了……”

闵轻舟望着吴晓晓沉思片刻，问：“你的导师邓润之曾经帮助过张小拥逃跑，他毕竟是你的导师，我想问问你邓润之平时有何异常行为，或者他有没有和一个女人走得很近？”

吴晓晓笑了笑，回：“邓教授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我并不是教授的得意门生也不得他的青睐，我的研究生能不能顺利毕业还不知道呢，又怎么能有那么多机会见到教授……”

“好吧。”

闵轻舟双手抱臂，自然后靠，遗憾道：“我知道了，虽然遗憾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但是没关系，邓润之从医院潜逃，我们的人已经追踪过去了，相信我的同事们很快便能押回邓润之，他疾病发作前没完成的讯问也将继续，上次他因病没说出关键信息，相信这一次他一定能供出幕后主使……”

说罢，闵轻舟观察着吴晓晓的反应，吴晓晓避开他的视线，眼珠一转，紧攥着双手，脸色也并不太好。

她出了神，闵轻舟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心里有了大概的计划。

正胶着时，程泉打来了电话，闵轻舟走出讯问室接电话，却不曾想程泉带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可谓晴天霹雳。

原来，程泉和老孟等人奉命逮捕潜逃的邓润之，邓润之发现警方，不顾妻儿，只身开车逃亡城市西边意图驾车走山路逃窜，然而还没开到西边南山区，便发生了车祸。邓润之为了避让迎面行驶来的客车撞倒护栏，车身翻了两圈撞到了路边的绿化带，车身支离破碎成了一堆废铁，而邓润之本人当场不治身亡……

据程泉传回的现场消息，邓润之经历的这场车祸很有可能也是因为车辆刹车失灵的原因。

闵轻舟震惊之余大失所望，因为邓润之去世就意味着他口中没有说出来的话永远不会再说出口，更意味着警方少了最后一道关于幕后主使身份的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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