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刑侦］ 第1章 第 1 章

阳春三月，天气乍暖。

位于中原地区的漳州市连着几日都是大晴天，温度就这样一天天积累着，终于在一周后迎来了爆发式的酷热，直逼三十度的温度让市民朋友们叫苦不迭，不约而同都脱下了棉衣棉裤，换上了轻快爽利的夏装。

正午时分，正值饭点，漳州开发区新建的大学城商业街上人头涌动，貌美英俊、眼睛明亮单纯的大学生们漫步在街头闲逛觅食，他们或群体、或情侣、或个体来往于大学城商业街，街上喧嚣声一片，十分热闹有趣。

商业街中心三巷的巷口，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手挽手驻足在巷口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位前，点单了一份煎饼果子。

这摊主还挺奇怪，一般煎饼果子多被当作早餐，中午饭点很少有人会吃煎饼果子，这老板不仅中午出摊了，好不容易来了单生意却磨磨蹭蹭的，手脚一通忙乱竟还理不出个一二三步。

老板是个俊朗的年轻人，面容姣好，瘦高个子，虽然外形出众却敌不过他是个憨憨的事实。

只见他拿起了摊煎饼用的大个耙子推，犹豫了一下又掂起了舀面糊的勺子……似乎是觉得流程不对，蹙眉的同时眼珠子骨碌一转，往某个方向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终于确定后，老板一个战术性假咳掩饰尴尬，双手为快不破，首先选择了打开煤气罐。

一旁默默观察了许久的小情侣：……

从小情侣互相交换的眼神和震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们对老板摊煎饼的技术产生了怀疑。

在小情侣怀疑人生的目光中，老板舀了面糊，开始了艰难的摊煎饼之路。光是面糊均匀铺开这一步就浪费了很长时间，更别提整张饼缺边少角、一半薄了一半太厚……

好不容易半边已经成型，另一半还是面糊糊的煎饼被老板拿工具铲子铲了铲，这一铲子下去，煎饼直接黏在了一起，与成饼状的半边直接分离了……

空气中的热流似乎凝固，老板帅脸一红，露出了尴尬窘态，然后默默将那一团面糊糊丢进了垃圾桶。

小情侣面面相觑，男生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想说点什么，却听一阵兹啦电流声，然后传来对讲机的声音：各方注意！目标出现！

男生一愣还没缓过神来，却听见商业街不远处的巷口传来阵阵惊声尖叫的声音，吓得女生下意识往男生怀里躲。

顺着噪乱声响起的方向看过去，拥挤的人四散而逃，松散的街道冲过来一个黑色身影，那个身影矮小瘦弱，速度却很快，直直向煎饼摊的方向冲来。

此时对讲机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更加急迫：目标一路向西，他是要冲出商业街潜逃，各组务必拦截下来，注意保护群众！

这一次，小情侣终于发现了对讲机声音的来源，它是从煎饼果子的摊主身上发出的。

黑色身影越来越近了，后方此起彼伏的“站住，别动”的呼喊震慑声如警笛震耳惊心。

等到黑色身影由远及近，小情侣这才发现了那人手里攥着一把尖利的水果刀，吓得两人急忙躲进了身后的奶茶店。

霎时间附近行人四散，只有煎饼摊主迎敌而上，在歹徒经过煎饼摊的时候，摊主顺势伸脚，直接将人绊倒。

歹徒反应倒快，栽倒在地的同时双手抓地一个翻滚，双腿使了力竟能稳稳落地，他跑得气喘吁吁的，一双贼眉鼠眼恶狠狠地剜了煎饼摊主一眼，然后如投飞镖般将手里的水果刀甩向煎饼摊主，同时奋起逃跑。

年轻的摊主迅速反应，侧身躲过了飞来的水果刀，眼睁睁看着水果刀从自己眼前旋转而过，带起了一股刺骨的寒风，然后直直扎进了奶茶店门口的木质宣传板。

好险！

摊主回过神来，目光犀利凛冽如暗夜里的野狼，以极快的速度紧追而上。

藏身在奶茶店里的人忍不住探头出来查看情况，也正是好奇心让他们亲眼见证了眼前热血沸腾的一幕。

在众人的围观下，煎饼摊主一个弹跳飞起几米远，速度如飞出的子/弹，整个人腾空将歹徒踹翻倒地。

随着人群发出的惊讶声，煎饼摊主双手紧握成拳，三两下就把那人压制在身下，然后从身上掏出手铐熟练麻利地把人铐了起来。

追赶歹徒的几人恰当赶来，互相询问确定了都相安无事后才将歹徒带走。

“警察办案，都别围观了，散了吧，散了”。

随着声音落下，人群七嘴八舌地，才逐渐恢复平静，各自散去。

煎饼摊主回到了煎饼摊，一边脱掉身上脏兮兮的围裙，一边颇淡定地通过对讲汇报情况：老大，人我逮住了！任务完成！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个磁性声音：我看到了，不愧是支队战神，你做的很好，收队吧。

帅气内敛的煎饼摊主，哦不，多了丝英气威武的年轻人爽朗一笑，回了句收到，然后朝一个方向挥了挥手。

只见一个大肚腩油腻的中年男人三步并两步从角落里走过来，朝年轻人示好微笑。

“那什么”，年轻人揉了揉鼻尖，看了眼小情侣的方向示意：“煎饼是人家点的，钱已经付了，但是饼我没给人家做出来……不好意思，业务不熟练，下次出任务再借您的小摊我就熟悉了。”

真正的煎饼摊主憨态一笑，应承着年轻人。

年轻人似乎要撤离，走远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摊主挥了挥手，露齿一笑叮嘱道：“我叫程泉，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到市局找我，谢谢你今天的配合了。”

摊主连连点头，高兴得眼尾褶子都露了出来。

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程泉跟随着同组的人退场，一行人阔步走向了不远处闪着红蓝警示灯的警车。

*

两天后，漳州市局大门敞开，一辆私家车驶入了市局停车场。市局大院里几人凑堆聚在办公楼前，像是在谈事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车牌照四个0的私家车驶入后，几人同时侧目望去，为首的程泉最是兴奋，朝熄了火的私家车挥了挥手：“老大。”

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穿着私服，从黑色皮衣到黑色裤子再到黑色短靴一身素黑装扮，再加上一双长腿的加持，无不透出男人强烈的个人风格，让人生出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男人由远及近走来，面容逐渐清晰的同时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的发丝飘逸，五官精致立体，鼻尖一点痣，薄唇微抿，浓眉下一双炯灼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如雄鹰的利眼般巡视四方，那眼神任谁看了有罪没罪都得交待几句。

男人仗着腿长一步两台阶来到了几人身边。

“老大。”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几人一一问候，男人点头示意，随后目光转向程泉问：“我不在的这两天，局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程泉认真回：“一切顺利。”

男人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倏地抬眸又问：“前两天抓住的‘小耗子’交待了吗？”

程泉回：“交待了一点，不过他的话亦真亦假不能全信，禁毒那边还在跟他周旋，老大你放心，他不过就是个小喽啰，嘴再硬也撑不了几天了。”

男人眉目硬朗，眼神多了几分坚定示意道：“我知道了，禁毒那边我来沟通，你去通知大家今晚开会。”

不等回复男人便迈腿走进了刑侦办公楼，他的外衣裹挟了一股劲风从程泉身前擦过，程泉一个激灵，急忙应下来跟在男人身后走了进去。

刑侦办公楼门口摆放着两个宣传展架，其中一个展架上的内容是漳州市局先进个人和集体的表彰宣传，男人擦肩而过，某一瞬间与展架上先进个人照片上的人物重了影。

分明是同一个人。

先进个人展示的照片是一张放大的蓝底证件照，照片上的男人眉峰有型，一双桃花眼坚定有神，鼻梁纤巧挺立，微翘的鼻尖上一颗小痣点缀得恰到好处，男人薄唇紧闭，一丝不苟的神情搭配那张帅气的脸庞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肃然起敬。

照片下是先进个人的文字介绍，上面写着：闵轻舟，男，汉族，32岁，本科文化，中□□员，一级警督，现任漳州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曾多次担任指挥市重点、省重点联合刑事侦查工作取得重大成果，被评为市先进个人，曾获个人三等功、个人二等功，带领其所在刑侦支队获集体二等功……

下午五点，闵轻舟从堆成山似的资料中抬头，抬头看了眼时间，刚准备通知大家开始会议，办公室的电话却响了。

他折回来拿起了电话：“喂，我是闵轻舟。”

“轻舟啊，是我。”

“高局，您有什么指示？”

“是这样的”，电话那头传来高冠霖局长铿锵有力的声音：“三天前升龙区同源山路发生的载客大巴车车祸案你知道吗？”

闵轻舟敛眸，并无波澜：“知道，一辆载客二十四人的大巴车由漳州市区返回同源镇，却在同源山路上发生侧翻滑入崖底，造成包括司机在内共计二十五人死亡……说起来那起案件不是由升龙区刑侦大队负责的吗？”

“嗯”，高冠霖蓦地叹了口气：“大巴车侧翻案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升龙区刑侦大队的马思明拿不下这起案子，接下来就由你们刑侦支队负责此案吧。”

闵轻舟有些意外：“怎么会？”

高冠霖回：“大巴车侧翻案伤亡惨重，新闻一经曝光引起全国关注，这次的事件太大了，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省厅也在盯着……总之啊，大巴车侧翻案现在移交给你们刑侦支队，案子你好好办，办好了有奖。”

“是”。

闵轻舟皱眉反问：“但是高局，您为什么觉得大巴车侧翻案不是一起普通交通事故？”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高冠霖无奈敲桌：“不是我觉得，而是新闻媒体们觉得那不是一起普通交通事故。不知道哪家媒体报道声称大巴车车祸案有疑说我们警察懈怠办案，在网上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闵轻舟问：“是哪家媒体？难道他们掌握了什么证据？”

“这个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案件相关的信息马思明很快就会传给你，具体你自己定夺。”

高冠霖语气强硬，又道：“轻舟，记住了，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不管这起案子是交通事故还是人为造成的，我都要求你给出媒体和民众一个信服的结果，明白吗？”

闵轻舟没有半点犹豫，果断回：“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