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己裂,迵风合无法控制自己,她修音本与旁人不同,杀伐之地更进她气。
在场无人能让她停止,再弹下去,无论敌我,皆会陨命。
厉十千离远看到一人白衣踏风点岳而过,止住了閜荃。“果然,我猜的不错,天行门主还是来了。”
“咱们悄悄跟着,多半不会损失太多。”
黎玈正欲使尸灵引箭,忽见一抹雪光袭来,忙拽着尸灵躲过。手中梭两尺如鹏羽,震的他手发寒。
真是冤家路窄!
身后人穷追“十八年未见,墨锦难道不想我吗?”
风合见来人嗫嚅了声小妹,便不省人事软倒在地。飞绫缓神回首,熟悉的身影让她心如鼓动。竟是她。
一对月刃势如破竹,生生杀出一条路来,众虫不敢上前,男人退肉身之时顺道披过法袍。“犹豫什么?上啊!你们只管尽力,待计成时,复生俱成将军!”
飞绫刚闻言见莹,却是一支箭鞘飞来,生生把她心穿过。
众虫见此景,欢喜异常,更是不顾命的拼杀。
可惜略偏了几丝,矛头未穿正心,飞绫赤着眼,跌撞着欲拽出箭来。
黎玈见不妙,忙寻尸灵,却是被一张放大的空目面容以鬼刺入额。
“你……”厉十千不动,只冷眼看着那死抓着他苍发的黑指渐脱了力。
“墨锦,虽晚了十八年,但背叛我,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指尖摩挲着人苍白的脸蛋,游走至额中剜出那一抹星芒。
黎玈的契约因男人之死而破,醒来正见到这一幕,经脉俱乱,却是强咽下翻涌腥血,他要报仇,就得演一出好戏。
记旎你定要回来,你若不见,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飞绫抓住的却是空无,箭己入心,她只觉全身力气都在与箭气相抵,手己开始从指尖粉碎。
她看着莹跑来,想摸掉她眼角晶莹。却是眼目化灰,无知无觉。
莹赶去正要附手,唯余一滴泪从颊上划落随着碎片飘然不见了踪影。
说什么神灵,一切从未存在。
青正跃着山峡,忽一下脱了魂般,直坠而下,摔了个四肢离体,头颈分家。惊起一片鸟兽妄想记录来人踪迹。
虹刚行至离两界之川不远,顶着日头,刹时燃尽烟也无,她行过的路上遍开微花,使得川中两气融合,守护着新开辟的空间。
閜荃手中只有零碎衣物,低头从法镜中看到自己面具下的脸,心绪复杂,将其捡起。那是他三弟啊,怪不得那日归来烛灭了,原来竟是他。
众虫见头领己失,人神化灰,便欲退回影界。可这女人不知为何,实力大增,那月刃渡上的虹光,他们触之及融。真是退无可退,不过半刻,山下便己无黑袍身影。
厉十千绕着女人走,身后跟着黎小公子。见閜荃正翻找着衣物。“怎么?没有?”
“可能是她自身所炼,所以也随她去了。”
厉十千听罢摇头。
“倒是可惜了。”
“恩人,咱们先回去吧,别惹那迵月渺。”一道归符,血雾散去,三人不见了身影。
月渺全凭直觉行事,并不顾三人是否存在。她看见了神山下哀界开。尽了职责,便将长姐与其徒送回奏朔门。正欲回自家门派,却被长老挡住。
“照顾好长姐,她会是日后奏朔的最好倚仗。”语毕,抚袖身形已归门。
抱旦蛟已忆起前尘种种,还得感谢这界人神。只是何时神剑出,神泪入。何处去寻那情丝踪迹,就只能探看机缘了。如今魂兽有应,神鬼间界有异动,他便去瞧瞧。
水龙归水。不过一瞬,抱旦蛟圣眸开,越过万千冰川,还是冰川万千。
佟飞绫是被冻醒的,目中天色如冰,暗沉死寂。从川底水中坐起,她一袭红纱,骨肉中长出红梅,一寸寸盘延于臂,这是她的身体?
她本面容略嘉,如今除了发际红星未变,什么都不同了。赤脚踩着冰石,回首,过处竟生了矮矮几株红梅,如她身上一样,蕊处百珠如水,远看通透似血。
走的气尽,倒在冰山之上无力而卧。望着万丈无际,呼出胸中寒意。她脑中浮现的,是梦境一场。
过往略过,余下的自己似是近了另一存在的神识。
她从那双眼中看到了自己,才猛然清醒,睁眼红梅早己连山成片。
原来,她与莹,都是异世神明。
镜能解迷存物,又能现化百变。真假俱幻。
她要将这冰寒踏尽,才能使梦成真。
要使粉碎聚齐,才是她自己。
故霞川,四季谷映天接,遍布红霞。
黎玈师承门主学成之后,就再未回来过。这凡界他找遍了,如今,准备入影界寻找,他身上有他留下的气息,进去后,一旦被发现,他便会被生吞活剥。
他真的好想他,看来他己经将自己忘了,还是在影界又遇了险。
他两者皆不愿,心道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报仇。
影界经过四十年的修整,又恢复了往昔盛气。黎玈鬓发已白,用了丹药,才使皮肤发色接近五爞。
到处寻访,食了不该食,杀了不该杀。如今己是五爞中上层级的兵士。
他知道了他的身世。出自王族嫡脉,原竟也是诛神戏中一环。也才知,他应感谢厉十千。若不是他毁了他五爞之身。入了五爞王族手里,神魂便也祭祖了。届时,独留他一人,他只怕得知真相会发疯。
他知觉自身大限己近,为了不落入五爞之腹,趁守卫不备,撕出界中。
这一下,又吞了他几年寿命,惶惶倒地,染红了一片微花。还好他保住了神魂,下一世他不要忘记,还来寻他。
谁知再有知觉时,已是非人非神非鬼。他被困在了两界交处。
“六百年!她终于肯回来了!”閜荃神采飞扬,脚步带风进了秘阁,依次在水阵八方凹陷中摆上八属气韵之物。祭上心血绘成神印。
水汽氤氲卷起寒风,塑成人形。
屋中香气充盈了閜荃的神魂百窍,使他本功形苍山的术法有化神之势,呼吸间全渡到了半身上。以维持双方性命。
女相身高九尺,额生梅纹。长眉细眼,手持铜镜。三层红纱裹身,发间飞出啼血凤簪。比之前大有不同,閜荃心生敬佩,恭手作辑。
“閜荃小辈,在此恭迎人神回归!”
女相微开眸,隐去神气。红发绘上墨色,以指点额,取下红露做坠。将镜化菱花绣于领上,周身之气竟与凡人无二。
扶下来人的作辑,清澈转音道:“你我魂有同根,此番我能回来,还要多谢你周全。在过一刻钟,我的神忆就会被封存,凡界还有一事一念未成。再醒来,我便会认你作兄长,功形身法具要从头修起,届时还需劳烦老友多费心。”
岁月对于界灵而言,亳无意义。但对于黎玈,这一日不数几次,终于使得一识挣出了己身。他不急抛根原由,五百多年的桎梏化成的执念,足以使那一识迅速跌入轮回。
寂静的山谷中藏着世间唯一通向哀界的入口,它容不下无缘之徒。
咯吱声延续了六百多年,没有腐蛆敢啃咬怨气,那是骨骼血肉的声音。
少女僵硬眨眼试图充斥水液,目无焦距外围也是乌青一片。她未将手指拼好,便扭动试图起身将余下部位接回。摇晃间,全靠她一股神力。关节过于灵活的做响,只有一层的皮肉堪堪遮盖住了内里的错杂。
她没有意识没有记忆,却执着着定要固定身体,把碎石用手磨成针,她要寻一条长长的线,刻入骨髓的知识不知从何而来,定定的望着天上雪白的飞鸟,流下泥泪来。
那鸟似是也想起了什么,随着直觉盘旋飞了几圈,还是落到了这山中老客跟前。
“……啊”她想说些什么,鸟未染人心有些修行,它仰头以奇长的声调叫着来做回应,随风扇了两下翅膀。她以为它要走,忙跃撞跑去,好不易接好的身体又散了一地。
鸟儿飞出了山谷,衔回了一只如水的灵蛛,它挣扎着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她若能化形,必将打死这只呆鸟。说什么她的丝结实用来做线正好,开什么玩笑?它要做线,不是有一身羽毛?她引以为傲的武器难道是用来玩的吗?
摔死老娘了,好不易翻过身来差点没吓死,天哪!这人怨气灵气直冲天!不会要拿她打牙祭吧?她还不如装死呢!
不就是线嘛,她有都是!
各种颜色自己挑,拜拜!
奈何八腿跑不过这傻鸟,为何它生来就打不过它!感觉那人似用线缝着身体,这鸟还乐呵呵的说这么厉害的人帮了她也许还会给她们好处。
呵,梦里啥都有。
直到化形成人的那一刻,她扬着虹发骑在大白鸟身上,抓着他的白发感受风的抚动,头一次看清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何其有幸帮了神明!她要娶八十个!
一身蛛丝的少女披着华美的虹纱,一步一个趔趄,漫无目的瞎走,直到健步如飞。她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头,也不理山下人。
灵雨将她面上污泥刷净,外来人想入夜王城需要手信。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银亮的刀子刚拔出一星,便呲着牙发狠将两人举起。对了……是他们……是他们这群人要夺走主人的性命,她?她是……来救主人的!
“住手!什么人在此伤人!”黑马的骤停踢踏入泥,冯仞双檐下随系的长发迾过雨水,她一跃而下试图拉开少女,却只感一阵耳鸣。
“什么……人?”少女戾气消偃,转身歪头露出了个虽僵硬但礼貌的笑。女人恢复过来,看到如此空洞诡异的场景,瞪圆了眼睛,想动也动不了。
算了……她还要救主人,主人在哪?她仗量着土地,一丝气息不放过。如此引人注目,自然便有人注意到她体质的特殊。少女也不顾跟着她的那群人,她只晓得这地方哪里都没有主人,她要去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