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苒,这信寄给妳的。”
洛苒从同事丁程手中接过信封,拆开里头是张喜帖,寄件者是她多年未见的刘雪。
丁程见状凑到洛苒身侧,看着喜帖道:“做得还挺别致,这刘雪跟妳是好闺蜜?”
洛苒摇摇头,将喜帖递给丁程,伸手将墙壁上相框拿下来边擦边道:“谈不上闺蜜,就同班同学交情,从毕业后就没再见过,没想到她居然会寄喜帖给我。”
丁程将喜贴塞进洛苒外套口袋中,笑嘻嘻道:“敢情是为了份子钱,妳荷包可要失血了。”
这话讲到洛苒心巴上,邻近月底,离发工资还有十来天,正是勒紧裤带的穷迫日子,她看向自己办公桌上的泡面,叹了口气。
她拿出口袋中的喜帖仔细一瞧,举办婚宴的地方正是她的故乡琛海市,一个盛产珍珠并有地理优势开发港口贸易的繁荣城市,她心想,是很久没回家乡了,不如就趁这机会回去看看吧。
隔日洛苒向老板请了两周的长假,将自己这两年累积的年假给一次性请了,而丁程听见洛苒要请长假半真半假的哀嚎着。
“近日好几场婚宴摄影的活岂不是都由我来扛了?这会死人的啊!”
洛苒面露同情,拍拍丁程的肩,又握拳敲了敲胸口比出一个“我信你”的手势:“咱这拾影婚纱摄影工作室台柱就是你啊丁哥,再不济还有小荣儿帮你呢,是吧?”
被点名到的菜鸟陈荣立刻站起,结果起得太急膝盖撞到桌沿,发出“碰”一声,他神色痛苦仍坚定回应:“苒姐说的是!姐妳就放心回乡渡假,有我帮丁哥定没有问题的。”
洛苒被逗乐,笑着将事情交接后便提早下班回家整理行李,她出了工作室要走向对面公交站牌搭车时,竟看见一名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面色苍白如石膏与嘴上鲜红如血的口红呈现极大对比。她脚步一顿,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女子已不见踪影。
“难不成最近连夜加班修片太累产生幻觉了?”
洛苒喃喃自语的想着,原本要搭公交车回去的她因刚才的一幕,心念一转决定骑共享单车回家。
就在她骑到离家还有一条巷口时,一个孩子突然冲了出来,她连忙急煞,脚踏车发出尖锐“吱——”的声响,停在了小孩面前。
洛苒惊魂未定,连忙下车查看:“小朋友,你这样突然冲出来很危险的!你爸爸妈妈呢?怎没跟着?”
一旁餐厅跑出一对夫妻,开口就是一顿怒骂:“妳这姑娘会不会骑车?差点就撞上我家孩子了,妳得赔钱!”
洛苒心中原担心自己吓到孩子的那点愧疚在这对父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索讨赔偿费时烟消云散,搞笑呢?连碰都没碰到就要赔偿费,天底下有这么好赚的事情她还每天辛苦上班做什么?
洛苒双手交叉盘在胸前,好整以暇的开口:“赔偿?行,那叫警察来处理吧,我倒想看看你们孩子连半根寒毛都掉能赔几个钱!”她哼笑一声,“我这人向来小气出了名,花钱也只花在刀口上,想都别想平白无故就要我给赔偿费,来,报警啊。”
小孩的父母见洛苒并非好拿捏的软钉子便开始撒泼打滚,开始哭诉自己有多可怜,引来一群人围观。
洛苒怒气像将火山爆发似的冲上天灵盖,在要喷发时,差点被撞的小孩开口:“大姐姐,妳头上怎么缠着一块红色的布?就像电视剧中那些要出嫁的女生一样呢。”
此话一落,洛苒跟他父母双双沉默,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一股冷意自她脚底窜上背脊,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由得想起刚才在公交站牌看见的红衣新娘。
小孩的父母似乎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结结巴巴开口:“既…既然我儿子没被撞到,那这事就算了,我们走…!”
围观的人群也因闹剧吿一段落而四散,最后只留下洛苒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见碰瓷事情告一段落,洛苒想着离家只剩一小段距离,干脆步行回家算了,便将车停放后扫码归还。
走回家的路上她又想起那红衣新娘,总莫名有股熟悉感,但却脑中却对不上号,即便她想破脑也想不出那新娘到底是谁。
一回到家,糯米就朝洛苒奔驰而来,还不断发出“喵——喵——”的叫声。
洛苒蹲下,张开双手要迎接糯米时却见牠脚步突然停下,并凶狠朝自己哈气。
“怎么了糯米?妈妈提早下班不开心吗?”
糯米盯着洛苒看了一会,突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跑进房,怎么唤都不肯出来。
洛苒仔细嗅了嗅身上衣物,并没有难闻的味道,且今日老板并没有带家中的柴犬来工作室,她身上也没有其他动物味道,怎么一向黏自己的糯米竟对她哈气不让她抱?
“妳回来了?这才几点就下班了?还是...妳被炒了?!”
洛苒脱下鞋放进鞋柜,翻了个大白眼:“妳一天天的就想要我被炒是吧?我昨天跟妳说过,明天我要回乡参加高中同学婚宴,顺便回家看看我爸妈。”
郁芷妍拍了拍脑袋:“瞧瞧我这记性,但妳走这么久,我吃饭怎办呀?我是生活九级残障者,指不定妳回来就看见合租室友陈尸于租屋处,因太久未被发现飘出异味,隔壁邻居...”
洛苒走进客厅,嘴上喊着:“停停!越讲越离谱,我就回乡两周,讲得好像我走两年似的,再不济去找妳男友一起住不也行?”
郁芷妍跟在她身后,身体一摊倒在沙发上,像烂泥般道:“姐姐我单身,前几天刚分的,没来得及跟妳说。”
洛苒走至厨房洗手,给自己到了杯水润喉,接着道:“又分了?因为妳的职业?”
“是啊,男人的嘴可真不能信.交往前都说不在乎我从事给亡者入殓的工作,交往后就变了个嘴脸,口口声声说要养我让我把这这不体面的工作辞了,结了婚后就在家相夫教子。”
洛苒呵呵了两声,开玩笑道:“真不长眼,直接踩中妳雷点。”
“可不是,不说他了,妳明天几点班机?我送妳去吧。”
“挺早的班机,我自己打车去就行,糯米就麻烦妳照顾了。”
郁芷妍走到阳台,点起一根烟:“交给我吧,好歹我也是糯米的第二个妈妈,会照顾好牠的,对了,那送妳。”
郁芷妍指着桌上的盒子,洛苒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极精美的打火机。
洛苒无言道:“我又不吸烟,妳送我这干嘛呢?”
郁芷妍耸耸肩道:“一个追求者送我的,说这上头的蝴蝶很衬我,但妳也知我最讨厌昆虫,妳拿去吧,看朋友或同事有没有人要。”
洛苒看着上头蝴蝶翅膀处镶着的钻闪了一下,一股晕眩感闪过,再看向打火机时钻竟消失了。
“这蝴蝶上的钻怎消失了?”
洛苒开口问,但见郁芷妍刚好接起电话,她心想,或许是看错了吧,也没多探究就回了房。
隔天一早,洛苒出门前往机场,飞了几小时终于抵达琛海市,原以为会很快通关的她,等到拿完行李已经是一小时多后的事。
她没想到才三年没回乡,琛海已变成旅游兴盛之地,人潮数量异常可观。”
洛苒拉着行李走出机场大厅,拿起手机要打车时,一辆白色的SUV在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副驾驶座的人探头出来。
“洛苒?妳回琛海了?也是来参加刘雪婚宴的?”
洛苒看着眼前的人,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妳是...陈敏音?”
“是我是我,妳也变得太漂亮了吧,不对不对,我这嘴真笨,妳以前就是校花来着,只是如今气质变得更成熟了,有股菁英感,刚看妳背影还犹豫是不是妳呢!”陈敏音热情招呼道:“上车吧,我们载妳回家!”
洛苒原想拒绝,但耐不住陈敏音热情邀请还是上了车。
陈敏音转头看向后座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夫,杨宇。”又跟杨宇介绍,“老公,这是我跟你说过的,人美心善又以年级第一毕业的大学霸,洛苒!”
杨宇透过后照镜瞥了洛苒一眼,点了点头打招呼。
洛苒没想到陈敏音会这样介绍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尴尬道:“你好。你们也收到刘雪喜帖了?”
陈敏音摇摇头,道:“我们没收到,是刘雪的妹妹跟我说她姊要结婚了,问我来不来,我想着也很久没回琛海了,便让我老公一道来,顺便探下亲戚们,妳有收到喜帖?但刘雪是怎么知道妳地址的?”
这也是洛苒心中的疑惑之一,她毕业后别说是刘雪,连眼前的陈敏音都多年未联系了,刘雪是怎么知道她工作地点并寄来喜帖的?
陈敏音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叹道:“但没想到刘雪也要结婚了,妳还记得她脸上有块疤吧?那时她因那疤被班上那群臭男生嘲笑,还闹到家长来学校呢。”
“现在医美这么发达,说不定她把疤除了,我记得她长得不差,只是因为疤有些自卑而已。”
两人虽多年未见,也因聊八卦迅速热络起来,只是洛苒老感觉杨宇透过后照镜不断打量着自己,那眼神...竟有种露骨的**感,令她有点反胃。
约半小时,车停在了澄新小区外。
洛苒下车,看着杨宇要替她将行李厢拿下来时她连忙上前:“没事,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洛苒握住行李箱提把,正要把行李箱卸下,杨宇的手突然也握住提把另一边,手与洛苒完全贴合。
洛苒胃里瞬间涌起一股恶心感同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刚在车上因离得远还有车内芳香剂,她没注意到杨宇身上有股油垢味,像是多天没洗澡那种人体产生的油臭味,与她贴合的手也黏黏湿湿的,像是蜗牛的黏液般。
洛苒瞬间把手收回,因动静太大引起陈敏音侧目.她转过来的瞬间,洛苒捕捉到了她毫无情绪面无表情的脸孔像被人撕开,从中探出一张笑容满面的脸。
“怎了?是行李箱出了什么问题吗?”
洛苒内心发毛,心中警铃大响,直觉告诉她要赶紧离开这诡异的两人。
她手中冷汗直冒,将行李箱拉过来,表面镇定:“没事,谢谢你们顺路捎了我一程,改日再约吧,我先进去了。”
洛苒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她快步走向5号楼,她进楼中时,余光瞥见陈敏音与杨宇二人直挺挺的站在车边,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远远看着竟像纸人偶,恐怖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