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腊梅初放。白果镇的街道华灯初上,到处都是人间的烟火气。
恰逢吃过晚饭,夜幕降临,卿尔白一家饭后散步是家里的传统习惯。
小区里的孩子撒欢的跑,打打闹闹。街边的小贩吆喝着,水果摊老板的大嗓门的喊着“我家橘子保甜”,超市门口的男女大声争吵着,路边的行人八卦的指指点点。
看到这鲜活生动的场景,卿尔白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兀自傻笑,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动态好,可以画组合速写。
倏然想起前几天还在画室里面灰头土脸的画画,半夜两点赶完速写作业抬头。外面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高楼林立,街上车水马龙。
城市的夜景,万盏灯火大放光明,窗外是繁华与热闹,一窗之隔的屋内,安静的只有铅笔在纸上摩擦发出的“刷刷”声音。
卿尔白下意识打了个哈欠,独属于冬天的寒风毫不留情的吹进了她的脖颈,惹得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下,自嘲道:这就困了啊。这要是在集训,这个点都还没有下课,两点赶完作业甚至还有精神和寝室小伙伴一起点只炸鸡吃。
卿凯文和陈珊珊两夫妻走在前面恩爱的牵着手,最气人的是卿尔白看着她爹妈,牵着的手时不时还要甩几下,她歪着头翻了个白眼,老夫老妻了都,还当自己是热恋的小情侣啊。
卿亦清嘴上不住的说着,手上不停的比划着。给卿尔白绘声绘色说自己今天打王者又被辣鸡队友坑了,正想等老姐的附和回答,结果发现他姐姐翻了个白眼后看着远处的烤面筋摊子发呆。
打小报告小能手卿亦清,立刻拖着嗓子喊道:“妈——爸——卿二黑看你们拉手翻白眼呢。”
卿凯文闻声回头道:“哦,翻白眼是吧,等会不准嚷着喊买吃的。”
卿尔白露出一副乖巧的表情,连忙摆手道:“我没有,我不是,他乱说。”
卿亦清小屁孩还在继续作妖,“她有,就是她,我肯定呜呜呜。”
卿亦清还没说完,就被他亲姐卿尔白捂住了嘴巴。
卿尔白垫了垫脚,伸出手勾住卿亦清的脖子,快一米七的男孩被迫弯腰,头被禁锢着动不了,卿尔白身高只有一米五八,这个身高差做这个动作很是难受。
卿亦清保命求饶:“好姐姐,我错了,松手吧。”
卿尔白不怀好意的笑了下,松开了手,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把手伸进了他的卫衣领里。
微凉不带温度的手贴在温暖的后颈肉上,卿亦清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下一刻,拔起脚就去追卿尔白。
打打闹闹是卿家姐弟的日常,卿尔白美术联考完的不适感因为你追我赶的玩闹减淡了些许。
——
终于买到了心心念念的烤面筋,卿尔白一家进了小区。
卿尔白他们的小区名叫——日暮里,她刚开始听到这个小区名字,还觉得特诗意。想起了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卿凯文还跟她说:我们小区可以看见最好的日落,美其名曰日暮里。
日暮里小区一共两个大门,前门有个小广场,有些健身器材之类的,这是老人小孩还有阿姨们最喜欢的地方,一到早上七点便会有爷爷奶奶们打太极,晚上八点便是阿姨们的广场舞时间。
后门隔着一条马路对面有两所高中,其中一所是白果镇最好的高中——明理中学。卿尔白就读于明理中学——隔壁的白果职业高级中学,她是学美术的高职美术生。
明理中学和白职中中间只隔了一条公路,卿尔白和她的朋友都开玩笑的说:买他们两所对面的学区房很不错。不仅有家离学校只隔一条街的优势,而且考得好了可以读明理中学,就算没考上也可以去隔壁读白职中。
卿尔白他们从后门进的小区,她还看到明理中学操场上散步的三俩学生,倏地想起今天是周四,还没有放假。
进了小区,拐一个弯,便是整个小区风景最好的地方。沿途都是各种花草,卿尔白叫的出名字的只有白玉兰和腊梅还有山茶花。
这是卿尔白下晚自习最喜欢走的一条路,不过这个时候美食在手,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烤面筋上。
吃掉了手里最后一口烤面筋,卿尔白心里还在吐槽,这个烤面筋不仅没有集训初心画室的烤面筋个头大,还没有它好吃。
心里这么想着,卿尔白低睫侧身对身旁的卿亦清埋怨道:“五块钱买了个寂寞,这个烤面筋好难吃哦。”
旁边传来低哑的“嗯”,不是记忆中的男生变声器的公鸡嗓,而是像山间清泉,碎冰碰壁当啷响好听的声音。
连一个嗯字都这么好听,卿尔白打包票不可能是他小老弟卿亦清的。
卿尔白转身看向旁边,目测身高有一米八几左右的男生,黑色连帽衫卫衣,帽子把头遮了个严实,帽檐下方的绳子还打了个蝴蝶结。蓝色牛仔裤,大长腿大慨都到了卿尔白的腰上,脚踩帆布鞋。
一个干干净净,清爽阳光的大男生。
山茶花就在少年身后,一簇一簇开的正鲜艳,恰逢微风拂面,山茶花整朵掉落,刚好落在了少年高挺的鼻梁上,红的艳的茶花,在晚上莫名有种清冷禁欲的感觉。
一黑一红的碰撞,卿尔白咽了下口水,要命,又清又欲。
黑色的帽檐下只看得到高挺鼻子下半张脸,她看到男生把山茶花拿下,暗红的花瓣被骨节分明的手指夹在指缝。
卿尔白看的出神,她想起了她记忆力那个山茶花少年。
等回过神来,往旁边看去。
山茶花群前已经没有他的身影,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卿尔白垂眸,来到山茶花树下捡起一朵茶花,小小的娇嫩的山茶花安静的躺在掌心,她放在鼻前轻嗅,茶花的香味很淡,淡到有些人说是没有香味的,可是卿尔白分明闻到了,淡雅清香,仿佛雨后土壤的清新。
一如当初到画室,恰逢五月二十一号,山茶花是重庆的市花,卿尔白所在的初心画室,一楼的小吃店后面便有一大片山茶花。下了晚课买好烤肠蹲在路边的卿尔白,发呆中朦胧听到有人唱歌,顺着好听的歌声走去,抬头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月光下红的像火一样的山茶花,虽然已经过了盛开期,但在五月中旬依旧开的如火如荼。茶花中间站着一个身材高瘦挺拔的男生。
卿尔白最先注意到的是他醒目的西柚粉色短发,没有想象中杀马特和很娘的感觉。反而觉得少年像是山茶花的精灵,冷白皮的皮肤,线条干净的下颚线条。
暗黄灯光下男生的脸隐没在茶花里,看不真切,所有东西都是半明半暗的暧昧轮廓。
“我想要看春天的雨漫”
“也想要闻夏天的傍晚”
“我想拥抱秋天的落单”
“这些在冬里哑声呼喊”
卿尔白拿着烤肠的手愣在空中,轻轻闭着眼感受歌声,男生的嗓音温柔又治愈,清澈动听的少年音。像是天上缱绻的月亮,淡黄的光散在身上,这是卿尔白第一次闻见山茶花的香味。
歌声停止了。
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刁着山茶花的少年,回眸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
——
“姐,老姐,卿二黑。”
卿尔白是被卿亦清聒噪烦人的公鸡嗓拉出回忆的。
“叫姐,青春痘。”卿尔白说着抬手就拍了一下卿亦清的屁股。
她这个弟弟小学的时候又白又乖,那时候又矮又软,整天跟在她后面奶声奶气的喊姐姐。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嘲笑她黑,喊她卿二黑,寓意她又二又黑。
小老弟现在初二,一下子一年窜高十厘米,卿尔白美术集训回来,就发现弟弟比自己高了半个头,虽然晒黑了点但还是比她白点,再加上小家伙青春期开始爆痘。
弟弟从一个粘人精变成了讨厌鬼,还是爆痘的丑不拉几精神小伙。
——
晚上九点,老爸卿凯文就催着卿尔白卿亦清两姐弟去洗漱。卿尔白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在被窝里继续玩手机,早睡是不可能的,在画室养成的两点睡觉的生物钟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卿尔白刚准备去厨房外面拿洗脸帕,她穿着她的轻松熊玩偶睡衣,唱着她不知道调跑到哪的歌。夜晚静谧,一路都是她惨不忍睹的歌声,卿尔白路过洗衣机,刚伸手准备拿洗脸帕。
她嘴里还哼着“倔强的不被你发现。”
“你是对的人。”
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接了她的歌,漫不经心的温柔嗓音,流水般干净澄澈,声音近到像是在耳边又仿佛很远。
卿尔白这才发现本来黑漆漆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隐约的人影,模模糊糊,没戴眼镜的她看不清楚。
她家住在小区二楼,一栋楼一共有十七层只有二楼有一个多出来的空地阳台,隔壁邻居家的阳台和他们家是平分的。不过卿尔白家先搬过来,他们拿防盗栏给隔开了,剩下的地方就是邻居家的。
卿尔白一直很羡慕邻居家空出来的地方,可以拿来种花还可以在天台写生画画,独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不过邻居家一直没搬进来人,如果知道有人在,她肯定不会这么放肆唱歌。
卿尔白被吓的洗脸帕都掉了,她胡乱抓起帕子就往厨房跑。
只留下一个轻松熊睡衣背影,跑起来圆圆的尾巴一甩一甩。
卿尔白抱头怪叫的跑进客厅,她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老妈:“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隔壁有人搬进来了。”
卿凯文和陈珊珊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电视。
陈珊珊拍了拍腿说:“好像是有这回事,之前你没回来的时候就在装修了,今天才搬来的吗,我也不知道诶。”
“我刚才在外面唱歌被邻居听见了啊啊啊啊。”卿尔白觉得好羞耻,抓着头发狠狠揉了一把。
卿亦清嘲笑道:“你唱歌那么好听,跟杀猪似的。”
卿凯文调侃:“此歌声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卿尔白无语凝咽:“你们俩还不是,大哥莫说二哥。”
陈珊珊听完毫不掩饰的笑出声,看到女儿郁闷的表情憋笑,毫无力量的安慰道:“能唱就很勇敢了,勇气可嘉嘛。”
卿尔白全家都没有音乐细胞,唱歌跑调像是遗传,偏偏还都喜欢没事唱几句来毒害其他人的耳朵。
和爸妈道过晚安后,卿尔白呈大字形扑进了柔软舒适的床上,脸埋在被子里蹭了蹭,蹬掉了拖鞋后在床上来回滚来滚去。然后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才敢摸出手机来玩。
在被窝里面偷偷玩手机很需要技术含量的,卿尔白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已经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了。
比如戴着耳机还要耳听八方,为了避免在妈妈一个不注意打开房门,她能及时把手机藏好,还要熟练的闭上眼睛佯装睡着,并且鼻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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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