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夜行 第39章 教育问题

苏墨尘握着操控把，半蹲在摩托艇座位上。摩托艇贴着海面飞掠，随着海浪跃起，他足尖发力向下一蹬，身形借势腾空。

失去控制的摩托艇被触手狠狠拍中，轰然炸成一团火球。

苏墨尘凌空抽刀斜劈而下，生生斩入那怪物被子弹撕裂的触手根部，双手握刀向下用力——

“吼——！！”

伴随着一声嘶吼，粗壮的触手被齐根切断，轰然砸落海面。

一击之后，苏墨尘旋身而起，动作敏捷沿着腕足表面疾奔。每踏出三步便是一记凌厉斩击，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虽不足以切断触手，每一刀却都斩在了神经簇最密集的节点上，很大程度阻碍了对方的行动。

高空之上，楚翊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中异彩闪烁，几乎想吹一声口哨。

趁着苏墨尘成功吸引了大部分触手攻击，楚翊风剑指下压，飞剑俯冲而下，直指那轮因剧痛而疯狂抽搐的圆月中心。

楚翊风翻身而下，在水面上猛地一踏，“踏虚！”

海面被他踏出凹陷，露出了怪物受过一次创伤的巨大核心眼球。

雷霆在列缺剑身之上汇聚，楚翊风双手握剑垂直而下，“万剑归宗，破妄！”

刹那间，夜空中仿佛有无数星光被引动，巨剑凭空而成，带着洞穿虚妄的无上剑意，随着列缺的剑式刺入那颗眼球之中，悍然撞上了深处的能量核心。

“嗷————！！！！”

一声比之前更凄厉的哀嚎响彻整个海域，像来自深渊的悲鸣。

巨瞳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剧烈膨胀的同时，裂缝中露出一道道紫色的刺目光芒，片刻之后轰然炸裂。

漫天粘稠恶臭的暗黄色浆液裹着荧蓝血肉，如同暴雨般倾盆而下，庞大的能量冲击波再次横扫海面。

苏墨尘被掀飞出去，眼见就要砸入下方翻滚着恶臭浆液的海面，赶紧闭气。

血族对呼吸的需求并不绝对，就是这海面着实有点恶心。

正嫌弃着，一道剑光如惊鸿掠至。

楚翊风一把捞起苏墨尘带至身前护住，直到余波过后才稍微放开，手却依然揽在对方腰上。

“它死了么？” 楚翊风的声音贴着耳侧传来。

苏墨尘看了看逐渐平静的海面，只剩下漂浮的黏液和抽搐着下沉的触手。

“没有，死不了，但核心重创，够它受的。”

楚翊风：“你知道它？”

“知道一点，回去说。”说着他感觉到腰间手臂的力道和紧贴的体温，不自在地动了一下。

楚翊风轻笑一声：“别乱动，列缺没带过人，小心掉下去。”

列缺配合地晃了晃。

苏墨尘这才注意到，他们竟然站在一柄飞剑之上。

看到对方护目镜下微微惊奇的眼神，楚翊风眉眼弯起：“之前说给你看更好玩的，怎么样？”

列缺得意地抖了一下。

苏墨尘下意识抓紧楚翊风的衣服，想起来楚翊风送给他玉晶的那天曾经用过的清洁术。当时尚在冬日，如今已经初春，转眼竟过去两个月了。

没见面时尚无所觉，如今只觉得一直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不再动了。

楚翊风嘴角弧度更深，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乖，收紧手臂道：“抓紧了，走了。”

飞剑发出一声清鸣，化作一道流光，载着两人破开弥漫着恶臭的海风，朝着林澜他们所在的快艇方向而去。

——

这艘隶属于审判团的大型快速艇名叫深海之眼，不仅外表好看，内部装饰更是奢华精美，其价值远超其出色的航速与火力。

除了宽敞的会客厅和餐厅，每间卧室都是独立卫浴和全景舷窗，甚至还有设备齐全的会议室、小型健身房，以及位于船尾甲板上逆流恒温泳池。

楚岚跟着楚翊风登船时，差点被晃花了眼。

踩在会客厅厚实的羊毛地毯上，饶是他一个富N代，也不得不承认被小小惊艳了一把，由衷赞叹道：“嚯——，这设计师牛逼啊！”

与他不同，楚翊风对此显得波澜不惊，回头见苏墨尘没有进来，就又出去找人。

楚岚有心想参观一下，但自觉在这种陌生的地方最好还是跟紧他哥，就也转身跟出去。

审判团众人自然也看见楚翊风是和他们副团长大人一起回来的，对他已经有所忌惮，又见他和赫卡忒、安安等人都认识，自然更加客气，任他随意走动。

楚翊风踏上顶层甲板，在舷梯旁站定。空气中弥漫着爆炸后残余的淡淡硝烟味和浓烈的海腥味。

他抬头看向了船艏主桅杆的最高处，苏墨尘正立在那里，眺望着远处狼藉的海面，黑色的披风下摆在夜风中微微鼓动，如同蝠翼。

他身姿笔挺，护目镜已经摘了，露出的面部轮廓清俊又精致，哪怕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也依然好看。

不知道血族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可以化身蝙蝠，如果可以，苏墨尘应该会是一只漂亮的小蝙蝠。

苏墨尘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注视，微微转头，视线居高临下地垂落下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苏墨尘极轻微地颔首算是招呼，薄唇紧抿着，没有多余的情绪。

楚翊风心下一动，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声。

教育是不可能教育的，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跟在他身后的楚岚见状，悚然一惊：“哥、哥你笑什么？”

楚翊风面色如常：“没什么。”

楚岚偷偷瞄了一眼堂哥那明显带着愉悦的侧脸，又飞快扫过桅杆上那什么审判团的副团长，赶紧缩回视线。

他哥虽然在笑，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却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几乎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楚岚已经在心里疯狂尖叫捶地，完了完了完了！他哥这绝对有问题！他有这么看过别人吗？没有！别说人了，他哥平时跟个无欲无求的得道高僧似的 ，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

可这会儿怎么看都像饿狼盯上猎物了啊！他、他他他哥是不是对人家有点不可告人的想法？！

审判团哎，听着就很凶残啊，而且看他们装束，别是什么奇怪的组织吧？去招惹人家真的好吗？？

楚翊风对堂弟的内心风暴一无所知，视线依旧落在苏墨尘身上。

半晌之后，楚岚就眼睁睁看着他哥——那个向来不屑于搞任何小动作的楚翊风——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金属片，拿在手里掂了掂，随即漫不经心地在手背上划了一道清浅的伤口。

“？？”楚岚瞳孔地震。

这是什么操作？他哥什么时候觉醒了自虐倾向？？

但是下一秒他就懂了。

因为桅杆上那位副团长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动，瞬间看了过来。

随后动作利落地从高高的桅杆上翻身跃下，稳稳落在了他哥面前。

苏墨尘落地后视线先扫过周围。

原本因为血腥味而眼神微动，有意无意瞥向这边的几位审判官，瞬间如同被冰水浇头，立刻齐刷刷扭开视线，甚至有人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就差把自己裹进披风里了。

苏墨尘这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楚翊风垂着的手上：“你受伤了？”

楚翊风仿佛才注意到似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可能不小心划了一下，没留意。”

楚岚：“……”

哥，哥你这演技不去做演员真是屈才了呢。

想必那位副团长也被他哥的演技折服，看着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伤口，眉头紧紧蹙起，仿佛那是什么致命伤。

楚岚：“……”

不至于吧副团长，真的不至于吧？？这点伤对您旁边这位大佬来说跟蚊子叮有什么区别啊喂！

楚翊风原本确实存了心思，想看看苏墨尘是不是会为他流露出关切或者别的情绪。真的看到人皱眉，又有一丝异样情绪掠过心头。

他只迟疑了一瞬，体内灵力运转，那点微末的伤口瞬间愈合。

楚翊风将恢复如初的手又往苏墨尘面前送了送，指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制服，语气轻松：“没事，看，已经好了”

那姿态，带着点安抚，又带着点……微妙的邀功意味？

楚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哥这是在撒娇吗？？？

他想给他哥这波操作疯狂点赞并献上膝盖！这手段，这心机！这还是他那淡漠孤高、不染凡尘的大堂哥吗？！

而且这两人明明没有很亲昵，怎么就莫名让人觉得暧昧呢？！楚岚挠了挠脸，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了，随便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都能脑补出私奔大戏。

然后他就看见他哥凉飕飕看过来，眼神跟冰锥子似的——翻译成白话就三个字，快滚蛋。

楚岚瞬间头皮发麻，缩起脖子捂住嘴，麻溜转身回了舱内，还差点被舱门绊个趔趄。

救命！他哥刚才那个眼神绝对是在说“敢打扰就灭口”吧？！还有那位副团长大人，您倒是管管啊！怎么还纵容他碰瓷式撒娇呢？！

岂料刚一进门，楚岚就差点撞上几个正聚精会神摸鱼的人。

他们手里象征性地拿着抹布或刮板等擦窗工具，手上机械的动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那两位，嘴里啧啧有声。

“奇景啊奇景！咱们大人什么时候对人类这么……嗯……上心过？”一个人压低声音，十分谨慎地斟酌着用词。

“啧啧，这距离有一米吗？大人居然还没把他掀飞出去 ？”另一个人语气有点酸溜溜，手里的抹布都快被捏烂了。

“你们刚才看到他们是怎么回来的吗？咻的一下，一道光似的落下来！”他旁边的人双眼放光，都快贴到玻璃上了。

“两人好像巫师一样骑着一把剑回来的，动作太快我没看清，但我用我祖传的优质血族视力发誓，我好像、似乎、可能瞄到那位帅哥的手是环在大人腰上的！”

“明明就是并排站着的！你当骑扫帚送快递呢？”立刻有人压着声音反驳。

“是站是骑是重点吗？！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最先开口的人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窗玻璃，声音压得更低，又有点兴奋，“重点是大人居然容许一个人类靠这么近，还默许了他那么明晃晃的小动作，这比看见始祖复活还稀奇好吗！”

“可不是！”另一个假装擦地板的血族也凑过来，心有余悸地搓了搓胳膊，“刚才大人那威压，隔这么远我都腿软了一下。”

“那帅哥不就渗了几滴血？大人那股子劲儿透出来，跟野兽圈地盘似的，生怕谁不知道那是他的人，看都不能看一眼哦 。啧啧。”

他边说边指了指门外甲板边缘，“喏，外面站岗那几个兄弟，脸都白了，那位扶着栏杆都快吐了，明显是被大人的威压给冲的。”

楚岚：“……”

他能说什么？只能说群众的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但是，你们吃瓜就吃瓜，为什么老要强调他哥是人类？

等等。

楚岚看了一圈，心头猛地一跳，这群人，别特么真的不是人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