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辛安回家的时候,锅里已经一粒米饭也没有了,原本放在冰箱里的蔬菜猪肉也没了,不仅如此,总共买回来一袋十五斤整的米,她早上煮了两斤,剩下的竟然被直接生吃掉了。
家里这是来了头猪八戒吗?
不,比猪八戒还会吃。
光那些蔬菜肉,买的就是七天的量。结果他还吃不饱,在那饿得啃桌子腿。
吕辛安和大神对视一眼,就知道他饿的不行了,“你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买吃的回来。”
大神的食量是呈现每小时增长的,这次买的东西,她直接按季度来买。
幸好刚刚收了一千块钱,她每家每户,瓜果蔬菜都买了许多,光米就买了将近两百斤,特意要老板送货上门。
她特意选了最便宜的米,只要能填饱大神的肚子,只要能吃,不会让他饿肚子就成。
况且看样子,东西不煮,大神也能吃,于是等到东西都送到家,安排好了,她赶紧找范姐去了。
……
吕辛安赶到的时候,范姐已经开始跺脚不耐烦,要砍人了,等她一到,先一个“铁掌拍背”伺候,打得吕辛安嗷嗷叫,这才消了半桶火气。
范姐:“吕辛安,你是聋子还是死人,打你这么多电话干嘛不接?!”
吕辛安虽然是一个性格古怪,不大喜欢接电话的人,但也不至于真的来了电话不接。万一真有什么要紧事呢?
范姐也知道她这种不爱听电话的臭毛病,平常都是发信息给她,只有像这种迟到将近半个小时的,才忍不住打电话去催。
所以唯一的原因肯定是——手机静音了!
吕辛安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看,好家伙,十七通未接来电!
啊……她想起来了,从前天早上范姐来找她开始,她醉酒头疼要睡觉,手机就静音了。
结果事情太多,一下子没记起要调回来。
范姐也看见手机上静音的标识,立马又拍了一掌,“蠢货!”
这时毛小毛从店里出来,抱着鸡,迎头上来,“英雄就义”了一把,把火引到他身上,“这鸡也要带着去扫墓吗?”
范姐斜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有毛病?”
毛小毛:“这鸡也算是家里的一份子,辛安她外婆生前也挺喜欢它的,说不定在地下久了,也想看看它。”
范姐快气笑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敢让鸡上我的车,我立马在这里剁了你!”
毛小毛吓得一激灵,连带着手里的阿花,也被吓得鸣叫了一声。
他引了火就跑,蹭蹭蹭,又飞快抱着鸡跑回店,把鸡关回笼子里。
吕辛安心里偷着乐,悄悄在背后对毛小毛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好姐妹!
毛小毛回大拇指:好姐妹,应该的!
范姐看了一眼这两货,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
等她坐到架势位上发动油门,这两个还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她又忍不住提高嗓子:“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车?!”
每当范姐开车的时候,副驾驶花落谁家,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吕辛安对着毛小毛微微一笑,抓着副驾驶的门的开关不肯松一点,毛小毛满脸震惊,用眼神无声地在骂这只“白眼狼”:喂,刚刚帮了你,这次该让我坐副驾驶了。
吕辛安无声地拒绝了他,然后突然若无其事地说一句,“诶呀,你们家店门的锁是没上好吗?怎么锁头都是开的?”
“不可能,我刚刚亲手锁的门,确认了好几遍,是锁住了的。”
吕辛安:“哦,你不信,那好吧。那别怪我提醒你,收银台的钱应该都收好了吧,没落在外面吧。就算别人进去了,没钱可抢,顶多喝几口酒就走了。比如你那坛镇店之宝,见过的人,高低都想喝上几口。”
毛小毛把那坛镇店之宝看得跟命根子一样重,听吕辛安这么说,心里就有几分紧张了。
吕辛安又在那里叽叽咕咕,背后灵一样,说:“多检查一遍,也没坏处,要是你执意这时候要坐副驾驶,那等回来的时候,可别后悔。”
这还真的知道用什么扎他最疼。
毛小毛“怨毒”地看她一眼,还是没顶住,转身去检查锁了。
吕辛安美滋滋上车,系好安全带,范姐看着她,啧啧出声:“禽兽!”
下一秒,毛小毛气冲冲上车后座,骂道:“禽兽不如!”
真不愧是夫妻,默契十足,吕辛安坦然接受这对夫妻的“夸奖”,“过奖了,过奖了。我能获此殊荣,还得靠两位的捧场!”
这对“捧场”夫妻一齐:“呸!”
……
扫墓的东西,范姐早就准备好了,等到目的地的时候,拿出来用就可以了。
是属于传统的那种扫墓,要带几样家常的饭菜,放到坟前上供,还要插香叩拜——当然现在禁燃烟花爆竹,这个环节,是没有了。
但范姐觉得,这种传统性的东西,不能少了,象征性的,还是要来一点。
她就去花店搜罗了几捆菊花,拿花瓣当做炮仗屑,往天上一扔,就当做点炮仗了。
按民间老一辈说,炮仗声是敲门的意思,提醒去世的亲人,来祭拜了,但是现在用的是花瓣,出不了声,于是毛小毛就拿着手机,放出提前下载好的鞭炮声。
假声也是声,又环保,不少人看见了,觉得这法子好,也想来要这个音乐。
吕辛安上完香,转头一看,毛小毛身边竟然围了一圈拿着手机人。
不少人还是上了年纪的,拼音用不熟练,都在手写,就很慢,一笔一划写完了,拿着给毛小毛确认:是叫这个名吗?点击进去就可以了吗?诶呀我怎么只能放个开头?什么?还要充会员?
吕辛安和范姐边收拾东西,边调侃,“哟,你老公很受欢迎啊。”
范姐理所当然,“他人好,又有耐心,我妈那么难搞的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谁见了他不喜欢?你难道不是因为他人好,才和他做朋友的?”
毛小毛确实人好,这点吕辛安没办法不认同。
她第一次见他,就撞见他在阻拦一个脱了裤子,准备在墙根撒尿的醉鬼。
明明自己都很害怕,声音都破音了,还是坚持和那个醉鬼讲道理,要他穿上裤子,这是一个公共场所,巴拉巴拉的。
那人当然不理他,扬言要是他不走,就尿他身上。
醉鬼哪是你好好说就听得进去的,脑子跟扔掉了差不多了,道德底线也约等于零,嘴上这么说,真就会这么干。
毛小毛站在那,铁定是要被尿淋一身的,吕辛安看不过眼,抄手拿了便利店的广告招牌,像盾牌一样挡在醉鬼的面前。
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调到最亮的模式,就往醉鬼眼睛上照。
醉鬼被强光刺地什么都看不清,加上实在尿急,没憋住,就这么尿了,偏偏广告牌挡在他面前,尿一淋上去,被广告牌挡住了,又射了回来,直接淋了他自己一身。
吕辛安一看得逞了,立马拉上毛小毛开溜。
后来,她一度把毛小毛当成了GAY,因为她没见过这样式的男的——不是故意矫揉造作,嗲里嗲气的那种,也不会舞骚弄姿。
总得来说,他很正常,甚至太正常,正常到没有一点“男人”那种粗鲁样,从不打女人,也不会轻易骂人。骂人也从不带□□官,很多时候,被吕辛安惹急了,才会脱口说那句“畜牲不如”。
没办法,那时候吕辛安受社会网络的影响太深,直接先入为主,想当然地定义了他的性取向。
后面知道他结婚了,更是大吃一惊,以为他一个GAY骗婚,直接痛骂了他一顿。
那时候她喝酒有点上头,本来就一根筋,更加固执,觉得毛小毛说什么都是狡辩,说什么都不信。
还大言不惭,在那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成功把店里一众喝酒的男士都给得罪了。
后面还是毛小毛没办法,打电话摇了范姐过来。
范姐也是狠人,知道她不清醒,直接往她头上倒了一桶冰酒的冰块,一下子把人给刺激清醒了。
也是这一次,吕辛安认识了范姐——这个彪悍的女人,直接用武力扭正了她的人生观。
你所以为的,和你所看到的,很多仅仅只是你以为的。世界很大,人很多,总会出现你认知以外的人。
想到这里,吕辛安又有些伤心起来,“范姐,你现在还打针吗?”
取卵太疼了,总想着要是能自然受孕,那就按自然地来,少受点罪。
毛小毛心疼老婆,咬着牙,答应陪着她试了几次,要是这次还不成,接下来他肯定是不同意的。
那后面又该怎么办呢?
范姐喜欢孩子,喜欢到有些时候发了“癔症”,捏着吕辛安的脸,说“好可爱,你要是小孩子就好了,可以做我的女儿”这种鬼话。
既然非要个孩子,那估计就是去孤儿院,领养一个了。
范姐也想到了这一层,没说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当作回答了。
她不大愿意在别人面前示弱,尤其是在吕辛安面前。
一则吕辛安不久前刚失去外婆,正是需要她的时候,二是吕辛安本来就比她小六岁,所谓三岁一代沟,差了六岁,她早就把她当妹妹看。
而一旦看做妹妹,就没办法向她轻易“示弱”,吐露心声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没有那么轻松了。
这时,人丛里有人说:“都是一些没有用的形式主义,信这种鬼话,还不如去厂里多打几颗螺丝钉。”
吕辛安认出来人的声音,是她的舅舅,还有舅妈,因为毛小毛的缘故,被挡在了人堆后面,只好绕了一圈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