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则时冷冷淡淡转过身,见孙贵嫔进殿,“哼”一声道:“配不配在养心殿养伤,不是由姿色说了算,是由朕说了算。”
孙贵嫔进得殿内,见魏则时也在,本就一惊,再听得这话,不由暗暗叫苦,一时忙福下去道:“给皇上请安!”
魏则时脸上没有表情,抬手道:“起吧!”
贺兰在床上侧了侧身道:“恕嫔妾有伤在身,不能起来给贵嫔娘娘请安。”
孙贵嫔视线在贺兰脸上一转,心下早就不是味道了,长一张狐媚子脸,怪不得皇上大白天也陪着。
魏则时在旁边,她却是不敢拿大,掩嘴笑道:“妹妹奋不顾身帮皇上挡匕首,有功在身,且好好养伤罢!”
她又转向魏则时,“本以为皇上政事繁忙,必然没空儿在殿内陪妹妹,因怕妹妹养伤寂寞,特意过来陪着说说话儿好解闷,倒想没到大白天的,皇上却在殿内陪着妹妹呢!”
孙贵嫔一番话,含酸捻醋的。魏则时问话问到一半被她进来打断,心下本就不快,这会更不耐烦,皱眉道:“这里有朕,你可以退下了。”
孙贵嫔一听,面子有些挂不住,不由暗恨,却又不敢多说,怕惹魏则时不高兴,只得悻悻告退。
魏则时待孙贵嫔出去,正要继续问话,一眼瞧过去,却见贺兰闭了眼睛,似乎睡着了。
“贺更衣!”魏则时蹙眉,喊了一声,见贺兰没有答,正要再喊,却发现贺兰脸颊红得不正常,一时想起什么来,走过去伸手在她额上一摸,果然发烧了。
“传太医!”魏则时扬声吩咐完,心下有些懊恼,记得他当太子那会,也有人行刺他,当时一个从小服侍他的宫女青儿冲上前帮着挡刀受了伤,伤口其实不深,但第二日发烧,过几日人就没了。
青儿从五岁就开始服侍他,主仆情份深厚。
至今偶然想起,犹有些淡淡忧伤。
待太医来了,魏则时吩咐道:“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令贺更衣退烧,须得保住她的命,若做不到,你脑袋也别要了。”
太医惶恐道:“臣定当尽力。”
魏则时又吩咐殿内的人好好看着贺兰,有什么不对马上禀报于他,说完才走了。
他先召朝臣商议燕国周轲及刺,要如何给燕国一个教训之事,转个头才召郭公公问话。
郭公公已着人办理了丹琴后事,把跟丹琴有过接触的人审问了一个遍,这会禀道:“皇上,丹琴进宫后特别谨慎,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平素接触的人也没什么异常。”
魏则时想了一会道:“若她是周国公主,进宫当宫女自有目的,按理不会死得这样轻易。只有一个可能,她是假的公主,她的存在,是为了掩护真正的公主。”
他说着,问郭公公道:“可查了丹琴和贺更衣进宫日期和档案?是哪位姑姑给她们验身的,为何她们肩膀有刺青都没验出来。这收了多少好处?”
郭公公一头汗,小声答道:“已查过了,丹琴和贺更衣并不是同一批进宫的。至于给她们验身的姑姑,去年已病亡了。”
魏则时背着手踱几步,抬头道:“查一查跟丹琴同一批进宫的宫女,看看有何异常?跟贺更衣同一批进宫,有过来往的,也细查查。”
待郭公公退下,另有石卿求见。
石卿禀道:“皇上,已查得贺更衣身世跟进宫记录档案一样,父母是周国人,当年周国城破,贺家一家子流落至魏国,因生活无着,就送了贺更衣进宫当宫女。去年初,贺更衣父母双双病亡,唯一的哥哥跟着人出海,至今没有踪影。”
魏则时点点头道:“着人留意,若她的哥哥出现,立即禀上。”
石卿听得这话,知晓魏则时对贺兰还未能尽释疑心,便赶紧应下。
他另有一事禀报,斟酌言词道:“今日还查得周轲入魏后,特意给孙国舅送过礼。”
石卿嘴里的孙国舅,是孙太后弟弟孙怀远,即孙贵嫔大伯。
魏则时闻言,脸色一沉。
正因孙怀远贪腐无度,他才一再打压,连带的,也一直不晋封孙贵嫔的位份。
若说孙远怀勾结周轲,他倒是不信,但若有心人趁这机会弹劾孙怀远,他保是不保?
他保,朝臣定然不满,他不保,则太后不满。
当年战乱,是孙怀远下死力护着太后,太后才能活下来。
太后感念亲情,绝不会让魏则时动孙怀远的。
石卿觑一眼魏则时的脸色,帮孙怀远开脱一句道:“一切都是燕国的奸计,他们旨在挑拨皇上跟太后的关系。”
魏则时脸色更不好了,是的,燕国太奸诈了!
去年初,魏则时打听得有一位疑似姬兰的女子在燕国边界出现,便派石卿去寻,恰好燕国新皇也派人在寻该女子,两国人马相遇,自是一场激战。
石卿勇悍,不单打败了对方人马,还生擒了领头人,后来才知道领头人是燕皇弟弟周湛。
燕皇周烨修书一封与魏则时,回忆起旧时情谊,表示想与魏国订立盟约,互通婚姻,永世相好,同时奉送两座城池,但有一个要求,先放他弟弟周湛回国。
当时七国大混战时,国与国之间经常订立盟约,互换人质,魏则时和周烨曾经一起在赵国当质子,几次共过患难,算是有交情。
魏则时与大臣商议了一番,便放了周湛回国。
不久后,燕国派使节周轲访魏,呈送两座城池地图。
只万万想不到,周轲并不是送地图的,而是行刺的。
周轲不单行刺他,还埋下伏笔,借着送礼给孙怀远,想要挑拨他跟太后的关系。
待入了夜,魏则时忙完政事,召太医问及贺兰的病情。
太医道:“禀皇上,贺更衣只要熬过今晚,明早退了烧,料着就没大碍了。”
太医告退后,魏则时撩窗看月,突感寂寥。
半晌,他进了书房,开抽屉取出一卷画,在灯下展开细看。
画中宫女打扮的小姑娘正在铺床,似乎是听见声响,回头一笑,丽色无双。
魏则时叹了口气,他虽擅丹青,但登位后极少作画。
这幅画,还是有次梦见年少那会,青儿服侍在侧,言笑宴宴,醒来凭记忆画的。
说实话,他近年来政事繁忙,已有些淡忘青儿的容貌,若现在做梦,醒来可能画不出青儿的模样了。
魏则时端详着画中人,突然有些惊讶,喊过身边的杜公公道:“安顺,你瞧瞧青儿的画像,是不是有些像贺更衣?”
杜公公也是从小服侍魏则时的,当年也为青儿之死掉过眼泪,闻言凑过案前看了看,片刻后也惊讶道:“皇上这么一提,奴才也觉得,贺更衣似乎就是青儿长大后的模样。”
魏则时看着画,突然起了疑心,“啪”一声卷起了画。
呵呵,一切也太凑巧了吧?
贺更衣先是为他挡匕首由宫女跃为更衣,接着疑似周国公主引起他注意,再接着相貌像青儿要引起他怜爱?
一个小小女子胆敢愚弄帝皇?
魏则时眸色一冷,吩咐杜公公道:“贺更衣的伤口一愈,马上令她搬至芳兰殿。”
他本打算稍后再过去偏殿看看贺兰的,这会冷了心思,也不打算去了。
贺兰服了药,睡到第二日早上便退了烧。
太医给她换了肩膀上的药,重新包扎过,又再把脉,松口气道:“小主的脉息已平稳了,只要好好休养,过两日伤口自能结痂。”
柔芝和采雪送走太医,不忙进殿,只在门口左瞧右瞧,嘀咕道:“皇上今儿怎么不来?”
柔芝和采雪对视一眼,都为贺兰忧心了一把,昨天孙贵嫔来过一趟之后,皇上的态度明显不同了。
小主若不趁着在养心殿养伤期间牢牢抓住皇上的心,过后搬到芳兰殿,那处偏僻,想见到皇上就难了。
再加上更衣品级太低,宫中宴会等,不得召也不能参加,闹不好过几个月,皇上就完全忘记她了。
两人进了殿,犹豫片刻,还是趁着其它人不在殿内,齐齐上前劝了贺兰几句话。
贺兰听毕,目瞪口呆。什么,让她带伤侍寝?
柔芝道:“小主,你是不知道孙贵嫔的厉害,出了养心殿,得不着皇上的宠爱,她随时会弄死小主的。”
采雪帮腔道:“小主,若皇上今晚来了,你……”
她顿一下,“你带伤侍寝,一来可以让皇上记起你挡匕首之功,二来可以引起皇上怜惜之情。”
贺兰:亏你们想得出?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道:“你不搞皇帝,出了养心殿,遇见孙贵嫔,可能就活不到第二集了。”
贺兰急了,“怎么,这第一集还没完?第一集就要搞啊?”
系统:“怎么,你还想冰清玉洁活到一百集啊?宫斗剧中,想活得长,重点就是争宠好么?争宠怎么争?可不是天天挡刀挡剑,是要尽量多睡皇帝啊喂!”
贺兰:“我身上还有伤呢!”
系统:“有伤搞起来不是更带劲,更令人难以忘怀么?”
贺兰:“……”
狗皇帝特别多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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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