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弟心狠手辣 第2章 第二章

青儿叫了一声：“诶呀！手松开，莫要无礼。”

芷鸢用手指头制止了青儿的声音，耐心的等他开口，很久以后他才说了一声：“魏七。”

这个时候魏轻尘的确还是叫魏七的，但是他真实的身份，说来可笑，芷鸢做了他那么多年的师父竟然从不知道。

芷鸢问：“你不是奉元域的人，你身份来历竟无人知晓，你是谁？”

魏七：“我…不知道。”

不知道？徒弟显然没说实话呢，她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芷鸢抬眸看着茫茫大雪：“记不清？流丹阁不收来历不明的人，可你一直安然无恙的混到现在才被人查到身份来历不祥，你又是如何办到的呢。”

少年咳嗽了一声回答不出来。

芷鸢轻笑，行了，现在还没有实话，她真的不想为难他，但不可能事到如今，她还认为魏轻尘真的乖巧懂事，天帝的意思是让她重生后，在魏轻尘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杀了他，芷鸢虽然做不到不问缘由就杀了轻尘，可这也并不代表轻尘可以继续骗她。

芷鸢将伞插在雪地里罩在他身上，转身离去。

青儿看了一眼离开的芷鸢，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魏七，连忙对另一个侍女道：“快，给他喂点热水，上点药，少君不肯让他死呢。”

青儿不知道芷鸢为何会这魏七如此上心，她虽然一直让他在这里冻着，但她也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不吃不喝，甚至眼睛的视线都没怎么离开过这魏七。

就在青儿给魏完喂水以后，刚回了屋子，一侍就在门口道：“少君，玉明仙来了。”

青儿惊讶：“玉明仙？怎么这会儿又来了？”

侍从在门外道：“玉明仙说她不进来，就在外面给青儿一样东西就走。”

芷鸢道：“去吧，将她迎到院子里。”

青儿忙站起来走了出去，芷鸢捏了一颗葡萄，从窗外望去，果然见到一绰约的人影，看到她，芷鸢心中莫名就有些心堵，连手里的葡萄都不想吃了。

玉明仙是奉元域最受追捧的女子，她年轻貌美，家世高贵，所有人只要看她一眼，就对她念念不忘，赵济洲都对她痴心一片终身未娶，运明帝君对她一向青睐有加，柳忘风也因为她贬了所有职位，终生带着镣铐一生潦倒，无数人为了她前仆后继，赴汤蹈火，而她如一枝寒梅腊雪，孤傲清冷。

青儿走到门外行礼：“玉明仙师，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奉元域从上到下凡修行者，皆属于奉元门，所以只要是修行者，生活在奉元域的人包括帝君在内衣服上都会佩戴青鱼囊，玉明仙是奉元门长老，地位极高，她的青鱼囊都是最高级别的绣金青鱼囊。

她穿着一身云纱雾裾，长发用木簪轻挽，青丝垂落肩头，神情若冰似雪，纤尘不染，她微微颔首：“青姑娘，我是来送药的。”

青儿疑惑的问：“送什么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说小七啊？”

魏七在流丹阁这些日子一直都颇有天分，玉明仙对他青睐有加，这件事青儿是知道的，能得到玉明仙的赏识可以出人头地，也算是非常有运气了，只可惜，她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魏七，虽说是赵仙师罚的，可少君好像跟他较上劲了呢。

玉明仙道：“原本不想来的，只是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心里过意不去，过来看看。”她的目光穿过大门遥遥的落在躺在地上的魏轻尘身上，秀眉微微蹙起。

青儿年纪小，有话就问：“那魏七是因为药圃的事儿被罚了，怎么能因为您而起。”

玉明仙：“劳烦青姑娘帮我去问问少君，如果流丹阁不要魏七了，还请给他留口气，我这里想收他做个徒弟，若是少君答应了，我明日就来领人。”

青儿惊讶的看着她：“收徒弟，那可太好了，魏七真是因祸得福，他可要高兴死了，你放心，你的面子少君一定会给的。”

玉明仙将药瓶递给青儿，声音清冷：“那就劳烦青姑娘了，还有一句话请你转告给少君，人心都是肉长的，没必要因为一件小事就将人折腾的死去活来。”

青儿听了玉明仙的话，觉得她这话有些不对，少君中毒差点一命呜呼，到现在凶手都没有查出来，这事儿可不算小，可少君为了息事宁人，并没有因此处罚一个人，更别提折腾人了。至于魏七么，这次查出来他身份有问题，原本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玉明仙走后，青儿捏了药瓶走回去：“少君，方才玉明仙来给魏七送药，说这这事儿因她而起，她有些过意不去，咱就奇怪了，为何因她而起，有什么可愧疚的。”

青儿凑到芷鸢跟前又道：“少君，她还说如果流丹阁不要魏七了，希望你怒气消了以后，能高抬贵手给魏七留一口气，玉明仙愿意把他捡走收个徒弟，少君，之前有不少人都看中了魏七，这次连玉明仙都愿意收他呢。”

天分本来就是修行中极为重要的东西，魏轻尘虽然是药圃的杂役，但他表现出来的天赋异禀实不能埋没，上一世，玉明仙就相中了他，只是她心中有顾虑摇摆不定之际被自己抢先收了。

如果当时她让给了玉明仙，恐怕这次倒霉重生的就是玉明仙了。

青儿又道：”您要是答应了，我去给她回话。”

芷鸢看着自己的指甲：“不答应。”

青儿惊讶的啊了一声：“那，好，少君，玉明仙还有一句话让我对您说，您说了别生气，她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将人折腾的死去活来。”

芷鸢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她倒是真的了解我呢。”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站起身来：“青儿你去睡吧，我也乏了，睡一会儿。”

青儿笑道：“欸，终于肯睡了，我帮您把头发散下来。”

芷鸢临睡前，看了一眼窗外人影，躺在榻上缓缓睡着了，梦里，她看见魏轻尘被天帝君捆在斩魔台上，鲜血淋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唯独一双眼睛燃烧着璀璨的火焰，死不悔改的火焰。

芷鸢被惊醒，头上出了一层冷汗，心想：小兔崽子，做梦还吓我。

芷鸢上一世见到的也是世间最明目张胆的恶，她自认为绝对不是好人，正如玉明仙对她的评价一样，天生就心狠手辣，可是坏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她性格纵然决绝些，也没有滥杀无辜。

芷鸢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隔着窗户都能看到一片一片的黑影从天而降。

芷鸢想起来很久以前她跟轻尘一起在屋檐下看雪煮酒，那个时候他似乎有了心事，人也消瘦了很多，芷鸢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不快乐，徒弟从来都是如此，报喜不报忧。

芷鸢那时候问他：“轻尘，你最近有何不快乐，是雪不美了，还是酒不香了，莫非要为师给我徒儿献上千年陈酿？”

魏轻尘意兴阑珊：“没有，师父您坐着，徒儿先去睡了。”

好像从那个时候，魏轻尘状态就不对的，芷鸢当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十七八的小伙子，正是多愁善感没事找事儿的年纪，

芷鸢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笑道：“轻尘，莫不是喜欢上了哪家姑娘，不敢告诉我。”

魏轻尘猛地回过头，芷鸢觉得他的表情几乎是碎的，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无处宣泄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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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鸢叹了口气：“轻尘啊，真是孽债。”

她披上衣服，起身打开了房门，忍俊不禁的发现魏轻尘居然还挺会找地儿，他知道一直在外面熬着会冻死，硬是爬过来躲到了他们房子的屋檐下，又不敢离屋子太近，可怜兮兮的蜷缩在门口，偶尔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又用袖子死死捂住，像是声怕惊动屋里的人。

这可怜的模样让芷鸢原本软下来的心又开始打活口儿，蹲下身子摸了摸他冰凉的脸，最终还是让他进了屋子，魏轻尘在外面时还能冻的保有意识，一被芷鸢拖进屋子移到炕上后，他就支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芷鸢坐在炕边看着他，现在的魏轻尘大概十四五岁，骨架都还没有长开，有一种少年人所独有的清秀俊俏，虽然狼狈，但是依稀已经有了后来的影子，他最好看的年纪还不是现在，青年以后的魏轻尘才是俊美无双，夺人心神。

他躺在枕头上，嘴唇紧闭，双手死死的握着被褥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屋内柔和的炉光也没能安抚他噩梦中的惊慌，芷鸢简单的看了一眼她的伤势，这几天喂过他几天吊命丹药，严重的伤口已经自立自强的开始愈合。

芷鸢决定要做个人了。

她将药敷在了裸在外的患处和比较严重的地方，又亲自在屋中半夜架锅熬药，这些年芷鸢跟着柳忘风学了一些用毒，药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处理这种小病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药粉接触到伤口上总归是有些痛，芷芷鸢就算下手悠着点了，魏七还是轻“啊”了一声。

芷鸢问：“疼啊。”

魏七本在迷糊中，听到芷鸢这句话瞬间清醒了一半：“不，不疼。”

芷鸢问话后，魏七就如同惊弓之鸟，疼死也没有再哼出半个音儿，估计是怕自己嫌他麻烦，芷鸢叹了口气：“别紧张，我不会把你在这个时候扔出去的。”

跟上一世的时候一模一样，徒弟七窍玲珑心，些许是幼年时期因为常年颠沛流离，非常会看人眼色，极其没有安全感，芷鸢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让他在自己面前时不用如此讨好。

魏七越是如此，芷鸢也越是心软，现在想起来她当时真的没有对轻尘太上心，因为太忙，对轻尘基本上就是放养，他最后的坏道，自己真的难辞其咎。

料理完后接下来就是要等他自己醒来了。

如今魏七还没有正式步入修行的道路，跟凡人一样需得一步一步熬病，整整一夜，他昏睡的时间长，清醒的时间短，但是他能清楚的知道芷鸢一直陪在他身边照料他，无数次想挣扎着起来又被芷鸢拍回去。

这次生病要花不少钱呢。

芷鸢拿出一个小本本记下来：魏轻尘又欠我钱。

写完以后她就坐在他旁边，检查当时她中毒时服用的朱漆草，这里面的确混着一种叫蛇草的与朱漆草极为相似的草药，一不留神就会误服，能自由出入她药圃的人，也只有她师尊赵济洲一个，想到以后他干的那些破事儿，害自己结假丹药，助纣为虐灭了奉元域，甚至他都没教过自己什么法术，真正教导芷鸢法术的另有其人，叫做柳忘风，只不过柳忘风也被他害死在云谷之中。

芷鸢又拿出她那个六亲不认的小本本，记：我要宰了赵济洲，三年为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