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无限反派干苦力 第123章 回忆篇01

周云生前十几年过的算是顺风顺水，虽然他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母，但是从很小的时候就非常幸运的被中央塔军事训练学院的老院长收留。

他从小就在学校的家属院里面长大，和那一片的老师都混得很熟。

在周云生十六岁那年，他被破格录取进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中央塔军事训练学院。

开学的日子在周云生的翘首以盼中到来，周云生一大早的就拿着报道表满心欢喜的来到了报到处，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见见自己的宿舍长什么样，就先被人接走在医院接受了一长串的检查。

这些检查项目显然比正常的体检项目要多，而且有好几项周云生都不明白是干什么的，不过当时周云生只以为是这个学院的特色，所以也没有在意。

他读的专业是老校长给他选的，全学校独一份，叫临床医学。

这是个很久之前设立过，但已经被取消了好几年的学科。

虽然那时候周云生不明白为什么老校长要让他学这个，但他也没有深究，毕竟这个专业虽然听着是和医学相关，但实际上也会学很多其他专业的知识，所以周云生也不太在意自己到底念什么专业。

开学的那天，他早早的就来到了教室。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知道整个专业就只有两个学生，一个是他，另一个叫李澈。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李澈的学生一直没有来上课。

然后在一个月之后的一个傍晚，周云生第一次见到了李澈。

那是在一个夕阳西下的时候，周云生在去教室上自习课的路上，看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拿着医药箱匆匆忙忙的往教学楼里面走。

当时的周云生没有在意，等进了教室才发现原来那些医生来的地方就是他要上课的这个教室。

在几个医生忙碌的身影背后，周云生看见了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面的李澈。

那时候的李澈处于周云生还不了解的退化状态，双眼是不同颜色的，一个蓝色，一个金黄色。他的头发甚至是眼睫毛都变成了白色。

那时候的李澈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但是衣服上面全是血，甚至就连他身上也全是血，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不过他的表情倒是无比平静，相比于周围忙的焦头烂额的医生，他甚至有些显得置若罔闻，像是一个完全感觉不到痛的怪物。

但后来周云生才知道，原来李澈不仅仅是可以感觉到疼痛，而且同样的伤口还会感觉到比别人更痛。只不过他习惯了忍耐，所以从来不会主动开口。

那时候的李澈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双腿似乎断掉了，鲜血不断从他的腿上渗出来。外面落日的余晖照进教室里面，落在了李澈的眼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不小心闯进人类世界的孤单小兽。

教室里面不仅仅有医生，还有很多穿着中央塔员工服的人，没一会儿校长也赶了过来，他显然是非常着急，一进来就问那个人的情况。

周云生知道大家在忙，也没有添乱，知趣的缩在了角落。

从校长和医生的交谈之中，周云生知道了那个怪人就是李澈。

是那个他还没见过的，唯一的同班同学。

医生和老校长谈论完了治疗方案之后，匆匆忙忙的离开，又匆匆忙忙的回来。最后他们把李澈给带走了。

要不是李澈坐过的地方还留着一滩血，周云生都会觉得那晚是他做的一场不太真实的梦。

在如梦似和的夕阳底下，一个白的不可思议的人沐浴在阳光里面，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的时候，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落寞感觉。

那时的周云生虽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心口却能感觉到十分沉闷。

后来老校长发现了周云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不再像以往那么慈祥，但是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用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周云生的脑袋，喃喃自语道：“……到时候了，到时候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此后又过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那个叫李澈的学生正式来上课了。

此前李澈一直在缺课，周云生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每天就只是一个人上课，一个人面对十几个老师。

这不像是上课，倒像是请的一对一老师过来给他辅导了。

不过周云生也没有再在那个教室看见过李澈——因为这个专业就只有他一个学生来上课，所以老师干脆拿来了一个小教室作为周云生专门上专业课的地方。平常没课的时候，周云生就会一个人过去读读书学学习。

周云生本身不是一个沉默的人，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所有的交流都是和老师，人都快寂寞的发霉了。而老校长最近也忙了起来，周云生一周和他见面的次数还没那些老师多。

上课的时候无聊，下课的时候更加无聊，周云生就喜欢一个人在学校里面溜达溜达，有一天他在溜达的时候，偶然间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小楼。

这小楼年久失修，已经废弃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清扫一下依然勉强能用。

周云生发现小楼的露台是个不错的休息地方，闲的没事干的时候，就一个人弄一些家里不要的旧家具上来，逐渐把这里打扫干净了。

此后过了没多久，李澈就坐着轮椅来上课了。

这次的李澈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瞳色已经变成了正常的黑色，甚至是头发眉毛这些东西都变回了正常的黑色。

周云生诧异完之后，耐着性子等下课就立即问李澈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凑近李澈说话的时候，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李澈，结果李澈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头，什么也没说。

周云生意识到了什么，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捉住李澈地胳膊掀开他地衣服看了。李澈的胳膊上面遍布伤痕，而且看起来每一个地方都伤得不轻。

他还想再仔细看看，李澈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周云生愣了好半天，才说出了和李澈之间的第一句话：“你犯法去了？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李澈依然没说话，但周云生丝毫不在意，追问道：“你去看医生了吗？”

李澈终于点了点头。

周云生似乎觉得有点出乎意料：“你……那你身上的伤口为什么看起来还这么严重？”

李澈沉默了两秒，回答道：“不知道。”

周云生也不说什么了，他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还是感觉有种不太舒服的情绪。不过这种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有了一个新的朋友陪伴在自己身边，他终归还是开心的。

——虽然李澈人比较安静了一点，不问他的时候他几乎从不开口说话，而有时候问了他也不一定说。

不过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李澈这个人的性子很好懂，周云生花了两三天就差不多弄清楚了李澈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然后……然后周云生不仅不会因为李澈的冷漠疏远他，反而更加热情的逗李澈。

他很喜欢逗李澈，因为李澈几乎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即使是在李澈身上发生了一些很容易让人抓狂的事情，他也丝毫不会在意。

但要是这些琐事发生在周云生身上，周云生早就破防了。所以周云生就特别想知道，李澈究竟要遇到什么事情才会生气。

两个人虽然是同班同专业，但是课表却不是完全重叠的。一周里面得有百分之五十的课程李澈不会来上。

周云生想到一开始见到李澈的时候他身上的那些伤，还以为他不在的日子是去干那些危险的事情了，但是周云生每次隔了一段时间再见到李澈，就会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再多出新的伤痕。

只是李澈身上的那些旧伤恢复的特别慢，隔了半个月看起来也只痊愈了一点。不过他的腿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不借助轮椅走路。

有次上课的时候，老师因为临时需要处理中央塔的事情，所以给他们留下一套题让他们自己做之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这套题倒是挺简单的，不过需要两个人分工合作。题目的前半部分都是一些小题，后半部分是一个画图的题目。

周云生虽然表面上学的是临床医学，但是他学的东西特别杂，不仅有医学相关的东西，而且还会学一些和建筑、会计、计算机等相关的内容。

周云生三下五除二做完了自己的那部分，然后就准备完成后面的画图题目，这个图需要每个人画一半。

周云生翘着二郎腿咬着笔帽，没有立刻动笔，而是笑眯眯的问李澈：“李澈，你怎么不动笔啊？”

李澈没说话，不过已经有所动作。他将图纸拿过来，看了两眼题目之后，就埋头认真的画起自己手中的那部分。李澈显然已经对这件事情十分熟练，三下两下就画出来了一个轮廓。

李澈做事十分细致，不仅画出了主体轮廓，而且把细节之类的东西都处理的十分完美。

等李澈画完之后，周云生依然没有动笔。

李澈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觉得有些疑惑，但是一直没有开口问。

周云生拿过图纸看了一眼，似乎觉得画的很不错，欣赏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哎呀，李澈你画的实在是太好了，我都不舍得交上去了，就想着自己偷偷收藏。”

李澈没说话，他似乎不太能接受别人这样直白的赞美，表情有一瞬间闪过一丝不自在。

周云生眼珠子在眼眶里面滴溜溜转了一圈，话锋一转：“……我肯定就画不出来你这么好的图，如果我画在你旁边的话，到时候就肯定会一边丑一边好看。如果这张本该完美的图纸因为我的加入而变得一文不值，那我肯定会特别难过的。”

李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周云生紧接着就说：“不过呢，我也有个解决办法……要不然这样吧李澈哥，你帮我画这张图，怎么样？这样就不会因为我画的丑把这副图纸给毁了。”

李澈下意识的拒绝了：“不行。”

周云生疑惑道：“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又变脸似的换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伤心吗？”

李澈憋了一会才说出来：“……老师不允许。”

周云生眨巴眨巴眼睛，觉得李澈这人特别有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逗他：“老师不允许？老师什么时候说不允许了？李澈哥，你哪只耳朵听见了呀，我怎么没听见？”

老师确实没说过不允许，毕竟不会有人想到会有学生作弊。

李澈当然也知道老师没说过，他心里知道这件事不对，但是嘴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只有沉默。

周云生就乘胜追击，他知道软磨硬泡这一招估计是没用了，所以打算用激将法：“说这么多了，你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让我猜一猜啊——难道你是因为不会画才找这么多理由的？”

李澈的脸皮立刻绷紧了，脱口而出道：“我会！”

周云生故意说：“那你为什么不画呀？光说不练假把式，你是不是就是好面子才故意说自己会的？”

“你！”

“我怎么了？哎呀，李澈哥，你的脸怎么变红啦？难道是被我说中伤心事然后自闭了？”

那个时候的李澈年纪还小，城府也没有这么深，心里藏不住事儿，也经不住激将法，被周云生这么一激将果然就上当了。

他不再说话，埋头开始画起来，似乎真的想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确实会画。

但是李澈刚拿起笔，还没来得及画上去，周云生就笑嘻嘻的将笔抢了过来：“哎呦，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真画啦？”

李澈硬邦邦的说：“我会画。”

周云生忍俊不禁：“我当然知道你会画，要不然你的那一半也不可能被你这么轻易的画出来啊。我刚刚就是和你说笑呢，我自己画。”

说着周云生就抓起笔，一边抓耳挠腮的思索一边开始画图。

李澈看着对面的人埋头苦思的样子，觉得这个人特别不讲理。但是他还没想完，就看见周云生拿着笔大笔一挥，在图纸上“龙飞凤舞”的画起来。

就过了五六分钟作用，周云生笔下一张略显潦草的图就被画了出来。

李澈一看，脸色立刻又变差了：“丑。”

周云生也不在意，将笔往上面一抛，又精准的接住：“哎呀，能画出来就不错了，就别这么多要求了。”

李澈想说他，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别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了一会，自己把自己给憋生气了。

最后李澈将周云生面前的图纸一把拿了过去，说出了他能说出来最狠的一句话：“你不认真画，我不给你了！”

然后转身就要走。

周云生乐不可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连自己的情绪都表达不清楚的人，连忙上去拉住李澈，又低声下气的讨饶：“别啊，李澈哥，我和你闹着玩呢，你快把纸给我，我认真画。”

李澈将信将疑的回头看他，就见周云生一脸严肃，信誓旦旦的样子。

他弄不清周云生是真心的还是又和他闹着玩，不过还是把手里的图纸给他了。

周云生就坐下来，一脸认真的开始画图。

李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但是周云生还没有画完，他就想看看周云生画画的成果，悄无声息的来到周云生背后的时候，李澈才看清楚周云生在纸上画了什么——

他画了一个吃骨头的小狗，在小狗身上写下了“李澈”两个字，在骨头上又写了“周云生”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