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金山寺赶出门,只能回到长安,进了外祖家,成了长安城平平无奇的一枚官三代公子哥。日常走鸡斗狗、马上打球。说潇洒是真潇洒,说快乐是真的快乐。但是一想到我本该有机会成佛的,这一点浅显的快乐瞬间没了滋味。
我在长安呆到二十岁,外祖父、外祖母和母亲就想给我找门亲事。
这可不行。我向母亲坦白,我喜欢男人来着,不能害了人家姑娘呀。
母亲听我说完,愣了半晌,最后给我出主意,对外称我一心向佛,不愿意娶妻。
我懂母亲的意思,这个年头,对龙阳、断袖还是很忌讳的。唐朝虽然很“潮”,比起魏晋南北朝在性取向的宽容度,还是差点意思。我喜欢男人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外祖父,免得气到他。万一把我外祖气出个脑血栓,我娘得愧疚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历史上查无此人的大唐太子李乾启和我成了朋友。他经常来找我玩儿,带我吃斋,带我打球,带我承包鱼塘搞农业改革。渐渐地,我觉出味儿来了,他是来找我谈恋爱的。这就是我们基佬的同性相吸了。
抛开性别不谈,他是皇帝的儿子,我是丞相的孙子,门当户对。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很有思想的有为青年,我们的灵魂是相通的。
问题是,他想做攻,我也想做攻。我们谁也不让谁。最后性Z事不合,感情破裂,分道扬镳。他走他的造反路,我走我的纨绔桥。
李乾启造反失败,一剑穿心。我在他坟头上哭了三场,琢磨着这样就算跟这个死鬼真正地散场了。
我哭完第三场,抹抹眼泪准备回家去醉生梦死一回。一转身,一抬头,就看到观音大士一脸蛋疼地站在不远处,望着我和李乾启的陵墓。
我忽然想起来,唐太宗那边已经按部就班地准备水陆大会。掐算时间,观音菩萨确实该来组建西行取经小队了。
观音菩萨一脸抽搐地看着长发飘逸的我,一开口不是佛偈而是一句暗号:“天王盖地虎。”
我下意识对暗号:“你还没有男朋友。”
观音菩萨倒吸一口凉气:“我是男身,只是爱好女装,不代表我是基佬。”
我无辜看他,不明白他在激动什么:“所以你没有男朋友啊。”
观音菩萨:=-=
谢天谢地,观音菩萨竟然也是个穿越者。我顿时又行了,觉得去西天取经,去做旃檀功德佛又有机会了。毕竟,佛门之内,有我方卧底,呸,我方同志。
我们双双盘腿坐在乾陵大门外的小坡上。我向观音讲述了我身上的遭遇。观音唏嘘不已:“所以说你们这边和尚念的经不对。我们那边就不一样了,讲究的就是佛心慈悲,亦有金刚怒目。像陈光蕊这样的瘪三,弄死就弄死了,又怎么滴?”
我认真脸,向他探问:“你们那边,真的讲究一个佛心慈悲、众生平等吗?”
观音“嗐”了一声:“《西游记》嘛,你懂的。总归不出人情世故。”
我听着他的话,恍然点点头:“明白。”
“就拿你爹这个事来说。按照我们西边高贵的种姓制度,你爹就是个低种姓的光脚瘪三,竟然想逼当朝宰相的女儿去死,他不死谁死?”观音一脸正经地向我胡说八道。
我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已经“得道”,深谙“胡说胡有理”的精髓。虽然我觉得,他这句话间接地把我给骂了。
“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参与到西天取经行动,去成正果当旃檀功德佛吗?”我虔诚地望着老乡,问他指点迷津。
观音起身绕着我转了一圈,摇摇头:“你头上三寸血光,平时看不见,但是只要有人给你剃度,就会显现出来。你爹这是跟你杠上了啊。”
我连忙问道:“要不,你给我剃度?”
观音忸怩了一下:“我不行,我刀法太烂了,怕给你开了瓢。那就罪过了,如来佛祖不会放过我的。”
我:“……”
观音:“而且一旦给你点疤,你头上的三寸血光就遮掩不住了。”
我:“一点机会都没有?”
观音:“机会还是有的,我可以帮你掩饰一下,让你看上去是个和尚。”
我眼前一亮,盯着他,等他下文。
观音伸手,在我头上一抚,我立刻变成一个身穿锦斓袈裟,一手九环锡杖,一手紫金钵盂的英俊佛门小僧。
观音又掏出一本通关文牒,放进紫金钵盂里:“这样就齐活了。”
我望着钵盂里的通关文牒:“这个你哪儿来的?”
“唐太宗给的呀。”观音理所当然道。
“这个他就直接给你了?”我惊讶不已,问道。
观音耸耸肩:“这个世界的唐太宗已经被佛门迷了眼,很好忽悠的。不要和历史上的唐太宗联系在一起。历史上的唐太宗可不让你去西天取经。”
我看看右手九环锡杖,再看看左手紫金钵盂和里面的通关文牒,抬头望观音:“是不是少给了我一样东西?”
观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等一下。”他左右转了转,最后从地上捉来一块石头,念了一句咒语,将石头变成一头白马。观音将白马牵到我面前:“喏,给你脚力。”
我轻轻吸了口气:我一个当朝宰相的外孙,会少他一匹马吗?本少爷寻常都是骑乘汗血宝马那个档次的好嘛!
“我是说齐天大圣那个箍。”我向他说明白,“你不先给我?”
观音摆了摆手:“这个得等你把他从五指山放出来,才能给你呢。”
我不认同:“他那个火眼金睛,万一看穿我是个冒牌货,一棍子打死我,你没赶上怎么办?你能起死回生?”
观音摇头:“起死回生我能办到,但是你死在西天路上,就只能死在那儿,删档重开了。在你之前,金蝉子已经转世九次,都挂在了路上。你是他的第十世。”
我不解地向观音询问:“我不是穿越的么?怎么能是金蝉子的十世转世?”
观音两手一摊:“你问我啰,我哪晓得?反正我这边感觉出来,你就是金蝉子转世。”
我皱眉,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但是现在我理不清楚。且等日后再说。
观音最后被我磨得没办法,只能提前给了箍儿,顺便把紧箍咒一起传授给我。
将一切都交代完,观音驾起一片祥云,向西飞走了。我握紧九环锡杖,回头望了一眼死鬼李乾启的陵墓。转身,向外祖父的宅子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我将受观音点化,要去西天取经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我娘似笑难笑,似哭不哭感叹了一句:“难为你一心向佛,如今才得这机缘。孩儿且去吧,母亲这里你不用担心。”说是这么说,夜里母亲却是亮了一晚上的烛灯,熬红了一双眼睛为我缝制了一件内甲,叫我穿在身上,反复叮咛:“此去千山万水、艰难可见,我儿千万要护好自己。事不可为莫要强为。”
我眼睛微红,向母亲点头,保证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西出长安,我骑着舅舅亲自挑选的汗血宝马,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长安,而后驾千里驹而去。
精挑细选的汗血宝马就是不一样,我一路乘风而行,还真遇上了不少妖魔鬼怪,但是它们根本追我的马儿不上。几天功夫,汗血宝马已经将我驮到了两界山,五指山下。
我和宝马刚刚入两界山,就听见一个声音满大山地鬼叫,回音不断:“师父,师父,快来我这儿。我是你命定的徒弟,保你去西天取经。”
我一愣,这声音有点熟,很像我前辈子那个一心修仙的舍友——孙侯。一个出生于峨眉山的神奇男子。
我连忙跳下马,拍拍马背,让汗血宝马自己待一会。
我收拾了一下袍角,循着声音过去。山路崎岖,草丛茂盛,让我步步难行。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这只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
这就是齐天大圣,华夏第一IP,顶流中的顶流。说不激动是根本不可能的。我搓了搓手,把孙侯抛到脑后,加了把力往齐天大圣面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