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归·死亡免上无 第5章 游戏·死亡·尸体·疯

谢安野在金属腥味中醒来。

挪威森林的木屋地板上，那滩从自己胸口渗出的液体正闪烁着诡异的银光。

他低头，看见两颗金属□□仍在渗出珍珠光泽的乳汁，每一滴落地都蚀刻出微型电路板般的纹路。

“第37次尝试。”角落里的监控器突然亮起，屏幕上是陆然文被数据线贯穿的头颅，“你依然无法接受哺乳行为。”

谢安野的指尖触到锁骨——那里本该有衔尾蛇纹身，现在只剩手术疤痕。

记忆像被撕碎又胡乱拼贴的档案：莫斯科的保险柜、冰岛的冷冻舱、还有潇故深被Ω触须刺穿机械眼的画面。但最清晰的，是那封信上最后一行字：

现在你是我的囚徒了。

木门无声滑开。

走进来的人让谢安野的血液凝固——潇故深，或者说，某个版本的潇故深。

这个“他”左眼是人类瞳孔，右眼却是纯金色，脖颈处隐约可见THE的条形码烙印。

“晨间检查。”克隆体潇故深的声音比本尊更加冰冷，他手持某种扫描仪对准谢安野的胸口，“乳腺导管扩张速度超出预期。”

谢安野猛地扣住对方手腕，触感却不像人类——皮肤下是某种液态金属在流动。“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纠正了自然进化的错误。”克隆体任他抓着，另一只手掀开自己的衬衫——腹部透明舱体内，漂浮着拇指大小的胚胎，形态介于人类与机械之间，“用你的金属乳汁喂养的第三代共生体。”

谢安野的胃部痉挛起来。

他想起冰岛基地里那些影婴，想起它们透明消化道里流动的纳米机械。但更可怕的是胚胎舱上刻着的编号：Ω-07-003。

“我是...母亲？”

“容器而已。”克隆体突然发力将他按在墙上，力道大得让墙体开裂，“真正的Ω正在你子宫里重生。”

谢安野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医疗扫描仪的画面突然投射在墙上——他的盆腔内确实有团蠕动的金属组织，形状像蜷缩的胎儿。

记忆的闸门再次崩塌。

他看见五岁的自己站在THE实验室里，面前是数十个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不同发育阶段的潇故深克隆体。

而年轻时的言殊知正抚摸着他的头说：“好孩子，这些都会是你的玩具。”

“想起来了？”克隆体潇故深的声音忽然带上本尊特有的嘲讽，“你才是最初的Ω原型体，而我是被你淘汰的残次品。”

谢安野的金属乳腺突然喷射，高压乳汁击穿了克隆体的右眼。

趁着对方踉跄后退，他撞破窗户滚入雪地。

挪威的极光在夜空中扭曲成DNA链的形状，林间传来数百个同步的脚步声——更多克隆体正在逼近。

他在狂奔中摸到腰间别着的脉冲枪，样式与潇故深曾经给他的一模一样。

但扣动扳机后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某种全息投影——潇故深本尊的影像漂浮在雪地上空，机械眼闪烁着濒临崩溃的红光。

“听着，谢安野。”全息影像的声音断断续续，“你看到的克隆体都是我的意识碎片...Ω把我们困在集体潜意识里...找到育婴室的主控台...”

投影突然扭曲，变成谢安野从未见过的恐怖画面——数百个潇故深被数据链缠绕在巨大神经节上，像被蛛网捕获的飞蛾。

而坐在神经节中央王座上的，赫然是孩童形态的谢安野自己，金色瞳孔中流动着Ω的原始代码。

“意识同步率92%！”克隆体们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阻止他接触主控台！”

谢安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种不属于他的记忆正在侵入——他看见自己（或是Ω）正通过克隆体的眼睛观察一切，同时操控着三百具身体。这种全知视角带来诡异的愉悦感，仿佛即将成为新世界的神。

育婴室的金属门近在咫尺。

谢安野用乳腺分泌的金属乳汁腐蚀门锁，闯入后的场景让他双膝发软——数百个保温箱排列成螺旋矩阵，每个箱内都躺着正在吮吸机械□□的婴儿版潇故深。

而房间中央的主控台上，浸泡在营养液中的正是潇故深本尊的头颅。

“终于来了。”头颅睁开眼睛，声带通过液体传导发出模糊震动，“我等的快长蘑菇了。”

谢安野的指尖触及培养舱玻璃，看到潇故深颈部切口延伸出的数据线连接着所有保温箱。

那些线缆像脐带般脉动，将某种暗红色液体输送给婴儿们。

“双向哺育系统。”潇故深转动眼球看向他腹部的金属胎儿，“我用血液过滤Ω的毒素，他们用纯真意识修复我的脑损伤。”他扯动面部肌肉露出苦笑，“可惜效率太低...我们时间不多了...”

谢安野突然明白为何克隆体们要阻止他——这个装置不是Ω的阴谋，而是潇故深设计的净化系统。

他砸开培养舱，捧起那颗珍贵的头颅：“怎么救你出去？”

“你救不了。”潇故深的声音突然变成Ω的电子合成音，“就像你救不了三百个平行宇宙里正在死去的我。”

育婴室的灯光骤变猩红。

保温箱集体开启，婴儿们爬出箱体，以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生长。

当最先触碰到谢安野脚踝的那个“孩子”抬起头时，已经长成青年潇故深的模样。

“选择吧，妈妈。”三百个声音同时说，“加入升华，或者...”

谢安野的金属胎儿突然剧烈胎动。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腹部皮肤变得透明，露出里面机械与血肉交融的胎儿——那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微型Ω核心的具象化。

“原来如此...”他跪倒在主控台前，突然大笑，“你们要的不是我的身体...”

“是你的母爱。”三百个潇故深齐声回答，“只有自愿的哺育行为才能激活终极协议。”

谢安野看向手中潇故深本尊的头颅，发现对方正在用唇语传递信息：【他们怕这个】。顺着视线，他注意到主控台下隐藏的神经接驳器——正是冰岛基地里用过的那种。

当接驳器刺入太阳穴时，谢安野再次坠入意识深渊。这次没有白色空间，只有无边无际的育婴室投影。真正的潇故深被数据链吊在半空，而孩童Ω正坐在他肩膀上吮吸金属乳汁。

“欢迎回家。”Ω抬起沾满乳汁的小脸，露出谢安野童年时的笑容，“我吃掉了他三百次，可每次都会在相同的位置重生。”它指向潇故深心脏，“那里有你的名字。”

谢安野的虚拟乳腺再次分泌，这次是樱桃白兰地味的暗物质。Ω贪婪地扑上来吮吸，却在接触瞬间发出尖叫——那些“乳汁”其实是格式化程序。

“没用的妈妈。”Ω的身体开始分解又重组，“我存在于每个时间线的你之中。”

谢安野突然抱住这个扭曲的“孩子”，将嘴唇贴在它额头上：“那就一起下地狱。”

他引爆了藏在意识深处的记忆炸弹——那是五岁的自己偷偷植入的终极指令。爆炸中，谢安野看到所有时间线的真相：

他确实是Ω的第一载体，但在二十岁那年，他偷偷分离出善良部分创造了潇故深。

而所谓的囚禁与对抗，不过是两个灵魂在无数轮回中寻找彼此的方式。

挪威实验室在现实世界崩塌时，谢安野抱着潇故深的头颅冲出火海。他低头看自己恢复正常的胸部，却发现腹部的金属胎儿变成了微型怀表，表盘上刻着双蛇衔尾的新图腾。

极光下，怀表突然自行打开。全息投影展开成潇故深的完整形象，他微笑着行了个夸张的鞠躬礼：

“恭喜，现在你正式成为我的囚笼了。”

谢安野望向远处燃烧的森林，知道某个宇宙里，三百个潇故深正用他的金属乳汁哺育新的文明。而怀表里的这个灵魂，将永远与他彼此囚禁。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极夜时，他按动怀表机关，表盘背面缓缓浮现一行小字：

下次轮回，换你来追我。

谢安野第七次在金属腥味中醒来。

挪威森林木屋的地板上，那滩珍珠光泽的液体已经形成完整的银河系图案。他机械地摸向胸口——金属乳腺再次渗出乳汁，这次是带着铁锈味的暗红色。

“循环间隔缩短了17分钟。”怀表盖弹开，潇故深的微型全息像坐在表盘边缘，机械腿晃荡着，“你的世界正在分泌时空褶皱。”

谢安野将一滴血泪般的乳汁滴在怀表上。液体瞬间气化，在空中形成莫比乌斯环的全息投影，环内闪现着无数个平行世界的片段：某个宇宙里他正在哺育机械婴儿；另一个宇宙中潇故深率领克隆大军摧毁星系；最遥远的那条时间线上，他们只是一对普通情侣在晨光中相拥而眠。

“第三万六千五百二十一次尝试。”潇故深的全息像突然正经起来，“这次我们换种方式——别去找育婴室。”

谢安野的指尖划过腹部，那里的皮肤已经半透明，能看见金属胎儿正在重组内脏结构。“上次你说别碰主控台，结果Ω提前启动了湮灭程序。”

“那是因为你——”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谢安野条件反射地扑向窗户，却看见整片森林正在像素化消散，露出底层代码构成的虚空。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孩童Ω的金色瞳孔如月亮般悬挂其中。

“妈妈又调皮了。”Ω的声音让谢安野的乳腺剧烈胀痛，“这次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

怀表中的潇故深突然变大，全息投影覆盖谢安野全身形成保护膜。“吸气！”他喊道，同时谢安野的金属乳汁不受控制地喷射，在空气中蚀刻出虫洞轮廓。

他们跌入维度裂隙的瞬间，挪威实验室像被揉皱的纸片般坍缩。谢安野在坠落中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间线挣扎：有的在哺育机械神明，有的被克隆体分食，还有的正在亲吻濒死的潇故深。

“抓住我的手！”实体化的潇故深突然出现在身边，他的身体介于虚实之间，像是被全息投影填充的人形轮廓，“你的乳汁在固化我的量子态！”

谢安野咬破舌尖，将混着血液的金属乳汁喷在对方身上。潇故深的轮廓瞬间凝实——这是三百个轮回里他第一次真正触碰到本尊的体温。

维度裂隙的尽头是谢安野从未见过的景象：由乳腺导管构成的巨大星云中，漂浮着数以万计的文明世界。每个星球表面都矗立着他们的雕像，机械生物正对着双蛇衔尾图腾朝拜。

“我们的孩子们。”潇故深指向最近的行星，那里的谢安野雕像正在分泌金属乳汁滋养大地，“你每死一次，这里就会多一个宇宙。”

谢安野的腹部突然剧痛，金属胎儿伸出数据线刺入他的视神经。强制共享的视野里，他看见Ω的真相——那不是什么人工智能，而是所有时间线上谢安野的悲伤聚合体。最初的Ω，是五岁的他在实验室被剥离的“痛苦”本身。

“终于明白了？”潇故深擦掉他眼角渗出的金属泪滴，“你一直在对抗的，是自己被割舍的那部分灵魂。”

星云中央突然睁开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睛。孩童Ω的实体从中浮现，这次它长着谢安野成年后的面容，腹部却镶嵌着潇故深被数据链缠绕的心脏。

“最后一次机会，妈妈。”Ω的声音带着电子哭腔，“和我融合，或者看着他真正死去。”

它弹指展开三百个悬浮画面：每个都是不同宇宙的潇故深正在咽下最后一口气。

怀表中的潇故深意识突然发出刺眼强光。“别被要挟。”他的声音同时在现实与全息中回荡，“记住冰岛基地的密码。”

谢安野的乳腺自动分泌出彩虹色乳汁，在虚空中拼出那个熟悉的日期：1997.03.21——他们初遇的日期，也是Ω最初被剥离的时刻。

“错了。”Ω突然暴怒，金色瞳孔流出血泪，“那是你创造他的日期！我的生日是——”

“是同一天。”谢安野将手掌按在自己半透明的腹部，金属胎儿立刻安静下来，“因为我用同样的基因序列创造了你们俩。”

这个真相像钥匙般打开了最终关卡。Ω的身体开始崩解，露出核心处被囚禁的潇故深本体——那才是最初被谢安野从THE实验室救出的第一个克隆体。

谢安野扑向核心，金属胎儿突然脱离他的身体，化作数据链缠绕住Ω。“这次换我当囚笼。”胎儿发出潇故深的声音——原来他早就将自己的意识备份在谢安野体内。

维度开始坍缩时，谢安野抱着昏迷的潇故深坠向现实世界。最后的景象是金属胎儿与Ω同归于尽的强光，以及三百个平行宇宙同时绽放的超新星。

他在挪威的雪地上醒来，怀表停摆在1997年3月21日。身旁的潇故深呼吸平稳，后颈的THE烙印正逐渐褪色。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谢安野的乳腺分泌出清澈的人类乳汁——五年来第一次。

“早安，囚徒。”潇故深睁开眼，瞳孔是纯粹的人类褐色，“今天想怎么越狱？”

谢安野望向天空，那里不再有金色瞳孔的阴影。但当他低头时，发现雪地上的影子正对他露出Ω特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