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绛风烟道,“噤声!”
潇无尘动作一顿,紧盯那巨兽,随时准备出手。
巨兽大吼之后并未发动攻击,闭上嘴打个响鼻,绕着凌秋色踱步,把人瞅了一圈。
凌秋色呼吸沉重,生怕惊动这巨兽,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用剑柄挑着慢慢递过去。
巨兽凑上头去,张嘴轻轻衔起玉牌,一跳便到数米之外,回头看了凌秋色一眼,长长的尾巴摇动,慢慢往石林中走去。
凌秋色连忙跟在巨兽身后。
绛风烟与潇无尘松了口气,借巨木腾挪,悄然轻身跟上。
凌秋色跟巨兽走进石林中,七拐八绕,只见眼前出现一个山洞,巨兽向洞口低吼一声,转头向凌秋色招了招前爪。
凌秋色脸色郑重,走进石洞之中。巨兽见他进洞,才从身后跟随。
洞中漆黑一片,巨兽将玉牌衔到其中,放在一块凸起的石板上,兽爪压上石板。
石板缓缓陷落,洞穴深处亮起几星荧光。
凌秋色仔细看去,原来是个一人高的石台,周围一圈矿石发出莹润青光,犹如星辰闪耀,隐约照出石台中央盒子的模样。
凌秋色心中一喜,千星神鉴!连忙向石台奔去。
一道石料摩擦的咵啦之声传入耳中,凌秋色心中一惊,长剑脱鞘,果然四面皆有箭矢袭来,噼里啪啦被剑招打落一地。
还未松一口气,脚下便是一轻,方才所踩地方竟然沉入地底。
凌秋色急忙提气运功跳到别处,不料落脚之处亦是立即下沉,只得再次腾挪。
纵跃空中之际,四面又射来箭矢,凌秋色一咬牙,且挡且向石台前进,长剑舞出一圆残影,挡下多数箭矢,却还有几支擦过胳臂大腿,锋利箭头割开皮肉,伤口立刻流出鲜血,却在此时,凌秋色也轻身落到石台面前,伸臂抱走中央方盒,随后转身向洞口逃去。
方盒离开原位,石台中射出数根银针。
飞针无声无息,凌秋色一手抱盒一手挡箭,未能察觉机关启动的细微声音。
却在危机之时,几颗石子击落银针,又有石子互相击中发出砳声。
凌秋色听见撞击之声,连忙反手挡住第二波、第三波银针,至此机关稍息,凌秋色借此机会赶忙出了山洞,捧着方盒一看,只见这盒子乃是精钢铸就,浑然一体,六面镌刻精致花纹,竟找不到开口。
还是先将盒子带走再说。凌秋色恭恭敬敬向巨兽行了一礼:“多谢。”
巨兽原是蹲在门口,此时突然后肢直立站起身来,却不理凌秋色,而是将身一扭,向洞外巨木丰茂树顶大声咆哮,一时之间飞沙走石,树冠簌簌震动。
一颗巨木之后,藏在齐人高茂盛草丛中的绛风烟与潇无尘皆是一惊。
两人方才同时发出石子击落银针,不料二人全无默契,石子互相击落,所幸还是救下了人。
但这小小石子作暗器飞出,洞内又昏暗混乱,本以为无人察觉,想不到这巨兽如此警觉,竟然发现了他们么?
事已至此,要是厚着脸皮说自己是碰巧在此出现……凌秋色能信么?
绛风烟心念电转,还分心注意潇无尘,见这人仍面不改色,不知作何反应。
“潇——”绛风烟压着嗓子,开口还未说完一个字,就听潇无尘道:“跑!”
“吼!”
巨兽又是一声咆哮,后肢着力跃起,扑将过来。
绛风烟与潇无尘身形腾挪如电,立刻远离。
凌秋色见巨兽向外追去,讶然道:“虎兄,你去哪里?”
下一刻,**个白衣人纷纷从树冠跳下,剑携降落之势刺向巨兽,又快又疾。巨兽一爪横拍,掌下自带十条刀刃震开利剑,发出金铁铿锵之声。
白衣人一招未成,又抢攻而上,与巨兽缠斗。
那巨兽身形庞大,力大无穷,皮肉十分坚韧,要使十成内力才能割开。
凌秋色在后方观战,自白衣人出现之际就明白又是惊涛门之人。这些人的目的是千星神鉴。
凌秋色见势不妙,巨兽看样子撑不了多久,到时自己就会被众人围攻,于是拱手道:“虎兄,多谢!”话毕拔腿就跑。
一个白衣人跃至巨兽身后躲开一道抓击,见凌秋色已经跑路,眉头一横,闪身跟上,喝道:“休走!”又有两个白衣人跟上。
剩下的白衣人拖住巨兽,堪堪打个平手。
巨兽虽然力大无穷,可白衣人轻功甚好,巨兽反而让巨大的体型拖了后腿,被白衣人东牵西扰,越发暴躁。
白衣人均提起全身精力,生怕被巨兽利爪拍中,打破现在勉强维持的平衡。
一旦他们其中之一二折损,剩下的人就不是巨兽对手,少不得多些伤亡。
而这种力大无穷的巨兽往往耐力不佳,只要拖住它,就很有可能杀了它。
一时人与兽互相纠缠,你进我退,均无法脱身。
两方纠缠之际,前去追击的白衣人已经将凌秋色追出数十丈。
绛风烟与潇无尘早已跟在其后,赶到一处石坳,只见怪石后嗖嗖嗖跳出一群白衣人,将凌秋色截住。
凌秋色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绛风烟道:“潇堂主,你的人可来了?凌秋色顶不住,我让赤云堂前去相助,你带风雨堂断后,免得惊涛门杀了巨兽,再来追赶我们。”
潇无尘打量她一眼:“我去断后,你会否抢了千星神鉴独吞?”
绛风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晶亮目光闪动:“堂主这话太伤人心,说好精诚合作,我怎么会做出这种卑鄙事情?再说,那盒子还不知如何打开,我抢来做什么?”
潇无尘脸色微微一僵,低声道:“抱歉。”随后返身纵去。
绛风烟轻轻一笑,双手在唇边握成哨形,发出一道清脆悦耳、富有节奏的鸟叫。
凌秋色正被团团围住,只见对面领头一个道:“凌秋色,把东西交出来!”
凌秋色心生一股寒意,惊涛门追他太紧,看来他要完成好友临终托付,免不得九死一生。
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
惊涛门已经咬死了他有千星神鉴,现在自己取鉴也被他们察觉,凌秋色已无意隐藏,冷哼道:“不交,你待如何?”
为首白衣人怒目圆睁,提剑就刺,喝道:“那你就去死吧!”
跟着几人也接连使出剑招,凌秋色一手秋水剑防得迅速,可惜挡开每一剑都要接着应付对方蓄势已足的招式,又寡不敌众,很快长剑脱手而出,面前一个白衣人几剑连刺,凌秋色上身后仰,足尖点地急退,凌厉剑尖顷刻就到眼前,与眼球只有一线之遥,凌秋色怒骂道:“惊涛门当真无耻!”
白衣人闻言,刹那间动作慢了一步,让凌秋色退出好几步去,立即又狠下心来,正好杀了他,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
另几个惊涛门人听闻身份暴露,欲速战速决,直接使出最拿手的本门招式,一齐向凌秋色刺去。
凌秋色提气一纵堪堪躲开,双腿被划出几道血痕,伤上加伤,再一落,踩在白衣人数把交叉的剑尖之上。
“哈哈哈!”一声大笑从上方传来,众人都是一惊,白衣人收剑,凌秋色趁机跃开一旁,背靠在一座石山上,双腿潺潺流血。
众人往石山顶望去,只见一群黑衣红带之人手持长剑,立在灰白山岩顶部,像一朵乌云带血背靠蓝天,分外扎眼。
石山顶上为首的黑衣人负手而立,“想不到惊涛门这种名门正派,竟然在外打着我们乾星道的名号为非作歹,啧啧,真是受宠若惊啊。”
此人正是赤云堂的香主,苗泰然。
惊涛门人见乾星道也来人了,顿感棘手。早知他们也来了,方才不该轻易用出本门招式……
若传出去,只怕他们名声扫地!
白衣人心生狠意,可一数对面人数,心中又是一凉,他全无把握将这些人歼灭于此……
一个白衣人凑到身边,附耳低声道:“刁师兄,怎么办?”
刁德辉不答,心念一动收敛眸中杀意换上一副笑脸,只是下半张脸藏在白巾之下,皮笑肉不笑,只能看见一双毫无笑意的眼睛。“不知道苗香主来此有何贵干,我们跟你井水不犯河水吧。”
苗泰然挑眉,意味深长道:“原来你认识我,我跟惊涛门也没怎么打过照面,见过面的也就那么几个,看来你是……”
刁德辉心中一紧,忙道:“乾星道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重要人物的画像早就传遍江湖了,我当然认得。”
苗泰然若有所思地点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是在干什么呢?”
刁德辉道:“那苗堂主又在这里干什么?”
苗泰然哈哈一笑,竖起手掌勾勾手指,手下的黑衣人一拥而上,黑白两波人持剑打成一团。
凌秋色见此,悄悄溜走。
有白衣人往凌秋色的方向靠近,立刻被赤云堂的人截住,混乱中只得被凌秋色安全离开了。
凌秋色跑出数丈,双腿鲜血淋漓,渐感麻木,气血凝滞,心中咯噔一下,有毒!
他在山洞取千星神鉴时曾被箭矢伤到,但手臂大腿皆有伤,如今手臂无事,双腿却中毒。
想来是惊涛门人剑上有毒。
凌秋色咬牙愤愤,想不到惊涛门如此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