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晖月峰，云有霜。
每一个字都没有问题，可拼凑起来就要颜絮的命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祁雪茶，眨巴眨巴眼睛，又无比小心地问：“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哪怕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没有，她也要问。
只见祁雪茶点点头，眼底流露出一份怜悯，似乎她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去向。
但她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晚辈，想了想，还是颇为僵硬地安慰颜絮：“云师伯虽然不太温柔，但并不会过于为难你，师叔为你准备了一些财物，不必担忧生活。”
这份安慰并没有什么作用。
颜絮眨眨眼，收起哭丧的脸，说：“祁师姐，难道我们现在就出发？不能和他告别吗？”
话音刚落，祁雪茶点头，把那枚戒指放到颜絮手上，这次她什么都没说。
那枚戒指是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就很像雪茶这个名字，大雪下的茶园，寂静无声。
既然马上就要出发，颜絮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她的表演。
其实，她很好奇，云有霜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他看上去还和从前一样，随心所欲，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令人琢磨不透。
他真的懂得爱了吗？他真的做个人了吗？他还记得和他互相伤害的碧珠吗？
原本这些不是颜絮该考虑的事情，现在她不得不深思熟虑。
穿过白雾，祁雪茶拿出一片通体翠绿的茶叶，轻轻放下后，茶叶落地变成足以两人坐下的“飞行器”。
似乎是为了照顾颜絮，茶叶飞得很慢。
“这技术真牛。”颜絮很羡慕，系统商场不会售卖这种东西给员工。
听到她羡慕的话，系统又开始阴阳怪气：“这有什么，以前总部还推出茶壶形态的飞行器呢。”
颜絮有点接不上它的话，十分担忧自己的话又刺激到它。自从向阳镇遇见云有霜开始，系统比自己还要不对劲。
“你不怕云有霜了？”系统嘀嘀咕咕的，停顿了一下，“不怕也是好的。”
说起这个，颜絮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不用那么害怕了，有颜苍在，云有霜总归不能打死她吧。
“不是不怕，只是没有那么恐惧了。”她的逃避心态并没有改变。
晖月峰和泛月水畔有些距离，颜絮坐着茶叶绕过了五六座山头，才在一座高耸入云山峰的半腰停了下来。
“到了，阿絮姑娘。”
颜絮顺着祁雪茶的目光看去，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她这一路看过来，这附近的建筑要么朴实无华，要么恢宏大气，像晖月峰这么金碧辉煌，属实另类。
要是晖月峰没有那么多竹林，颜絮还不会觉得那么炸裂。
“云师伯在那座宝殿。”
祁雪茶给颜絮指了一个方向，它半掩藏在云雾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像是初生的太阳。
只是，看祁雪茶站着不动的样子，并不打算亲自带颜絮过去。
“多谢祁师姐带路，我自己去就好了。”
颜絮说完，果然，祁雪茶就不见了踪影。
“跑得真快。”系统忽然感慨了一句，“我其实很早就想问了，你一点都不好奇你的生母？”
颜絮踏上石阶，并不意外系统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好奇。”
好奇并不能带来什么，与其想过去的事情，不如看看眼前的事。
某种意义上来说，颜絮怂得要命，也冷漠得要命。
竹叶随风摇曳，发出簌簌声，这里还是一副春夏的模样。
万合宗所在的月里灵山位于灵华洲的南部，一年四季大概都是这副模样。
颜絮一反常态，走得很快，她心里太好奇了，这些人把她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到底想做什么。
祁雪茶或许不知情，但云有霜和颜苍一定知道。
所以，颜絮是顶着一张不服气和烦躁的脸见到正在处理事务的云有霜。
她必须用一些东西掩盖更大的问题。
“坐。”云有霜也和当时极为相似，让颜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然后，他自顾自地处理着事务。
这算什么？下马威？一个教训？颜絮忍不住胡思乱想，面对云有霜她总是这样。
我果然讨厌他们，他们说什么我就只能做什么，不能反对，不能质问。
忍一忍啦，只要你不当他的贴身侍女，不会有那么多见面机会的。
颜絮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四周打量。金碧辉煌的内部更加金碧辉煌，随便扣点什么下来就够普通人花一辈子。
“你的挤眉弄眼吵到我了。”云有霜放下笔，略带不悦地看向颜絮，“你好像很不情愿。”
明明你也很不情愿。
颜絮忍住吐槽的**，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没有。”
“是吗？”
云有霜捏了捏眉心，颜苍总是把烫手山芋扔给他，完全没有想过这山芋不仅烫手还带刺。
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就觉得不太舒服，并非她长得像颜苍，也并非她古怪的模样，而是这样的孩子注定是不服管教的。
和曾经的自己一样。
那他之前对她的容忍，果然是自己老了，疯了。
颜絮还在左右摇摆，她在掂量，如果自己叛逆过头，会不会被赶出去，然后被迫独立。
那边的云有霜又拿起了笔，他一边写一边说：“你既然已经踏入晖月峰，此后就是我云有霜的弟子，须听从为师的命……话。”
嗯？？？颜絮猛然抬头，对上云有霜的眼睛，看到他的眼睛，她又很快移开。
徒弟？这又是哪门子展开？
“你不愿意？”
听这语气，他好像是不太高兴。
“没有不愿意。”
颜絮挑了个折中的答案，她就算拒绝一次，颜苍估计会把她送过来第二次。虽然这种猜测毫无理由，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
从那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古怪。
“受人所托，你似乎又不情愿，就不必做奉茶敬师那一套了。”他肯定是生气了，“芙蓉，带她去她的住处。”
听到这话，颜絮的喜色马上就泄露出来，她看见一个纸人小童向她走来的时候，露出的都是喜悦而不是惊吓。
走的时候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脚步轻盈无比。
“哼。”
亲眼目睹她神情变化的云有霜冷哼一声，并没有把颜絮这个叛逆又奇怪的小孩放在心上，盯着笔下的一长串字，神情越发严肃。
“阿絮姑娘，这便是您的住处了。芙蓉，先行告退。”
这外貌可爱的纸人小童大概是和云有霜心意相通，对颜絮的态度实在冷淡。
当然，颜絮完全不介意，哪怕他给自己安排的住处是一个犄角旮旯。
看不见云有霜的脸，颜絮火速恢复活力。
而她的系统热衷于泼冷水：“你太拧巴了，我的好搭档，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哎呀，你放心吧，我有我的计划。我保证，下一次，我会演得很正常。”
让她再放纵一回。
系统并不能代替颜絮做出决定，只能看着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然后转头又去写信了。
云有霜安排的地方虽然偏僻，但生活的物品应有尽有。加上颜苍给她准备的东西，颜絮至少四五年吃穿不愁。
“岁月静好啊。”
颜絮的活力超乎想象，她砍了一些竹子，做了一把摇摇椅，然后没骨头似的瘫在上面。
跟退休老大爷似的，就差一只鸟，一壶茶。
没眼看，系统善变，它给颜絮泼过冷水后就会顺着她。
“你还记得吗？我们的目标。”
说话也变得好声好气。
“记得。”她明天再开始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