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雪已停,太阳时不时调皮地露一下那半张脸出来,好像在跟彩虹布拉克躲猫猫。到中午气温已经快速升回到了零下9度,不再是那么难以抵挡的寒冷了。
巴太和文秀并肩走着,一时静默,只能听见脚踩在雪地里雪花挤着雪花发出的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文秀先打破了沉默:“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我和你的那棵树。”
……
文秀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她最怀念却又最不愿意怀念的地方。那是她与巴太缘分开始的地方,是她爱情萌芽的地方,那棵树清楚地见证了她对一个哈萨克族少年心动的开始,清楚到可能少女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那颗歪七扭八的树承载着她在那个春天里的无尽明媚与遐想,同时,那也有她最不想或者最不敢面对的——巴太的怀念——踏雪。
想到这些,文秀不自觉脚步停下了,呆立在了原地。
巴太发现身旁文秀没有跟上来,回身一望,几步走回到文秀身边纳闷道:“怎么了文秀?”
“……我……不太想去那里。”文秀面露难色。
“我知道,那里有踏雪,你不太想见。”
文秀睁大眼睛盯着巴太,愣住了,她没想到他还是那么聪明,那么直接,总能一下看穿了她的心事,还能用最平静柔和语言直接说出来。
“对不起……”文秀闪躲着巴太的眼神,鼻子有点发酸。
“文秀,不要说这三个字,如果一定要说,这三个字也只能我来说。”巴太凝视着文秀,眼睛似乎装下了一整个喀纳斯的湖水,湖面静谧幽远的微光仿佛要把文秀吸进去。
巴太不禁缓缓伸出右手,轻轻摸了摸文秀的脸颊,微微蹙眉地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踏雪,不是你的错”。
听到这句话,文秀心里三年的委屈、憋闷、等待、煎熬全都“呜”的一声变成了泪水喷涌而出。
巴太轻轻摘掉了文秀的眼镜,一把把文秀按进了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文秀埋在巴太的胸口,边哭边嘟囔:“我以为你恨我、讨厌我、再也不想理我了呢呜呜呜哇哇哇——”结果越哭越大声,但是脸闷在巴太胸口最后全都变成了听不清地呜呜声。闷着哭得太久,又不得不边哭边大口地喘气吸氧,实在狼狈不堪又滑稽可爱。
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终于变弱了,文秀抬起头来望着巴太,巴太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拭去女孩脸上的泪珠,心碎地说:“不哭了文秀,不哭了好么。”
“那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还愿意把我当你的好朋友吗?”文秀忽闪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掉下去的泪珠,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一样,等待着巴太的回答。
巴太望着文秀的小哭脸,停顿了片刻:
“其实这么多年了,你在我心里的答案从未改变过。”巴太深沉地回道:“我知道你也许有很多的疑问,不急文秀,我们慢慢说。”
擦干了眼泪,戴上眼镜,文秀心绪平静了许多,但是因为刚刚哭地太猛,头有点晕,有点岔气,呼吸还是一抽一抽的。巴太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杯递给文秀:“喝点奶茶压一压。”
文秀惊讶地看着,不自觉地伸手接了过去,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也许是奶茶的温热压住了岔气,也许是奶茶的高热量给文秀瞬间补充了能量,喝了几口后文秀状态好了很多,终于可以佯装生气地哼到:“你是算好了我今天是要这么哭,是吗?”
“哪里,我是算好了今天外面冷,待久了你和我都会饿,就随身带上了点牛肉和奶茶,以防咱俩双双冻死在雪地里,我就算了,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会先被狼叼走吃掉的。”巴太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文秀听到他调侃自己,斜了他一眼,嘴角却止不住地疯狂上扬,心里暖暖的,但是她又不想让对面这个男人太得意了,便轻轻锤了巴太胸口一拳,嘟囔了一句:“讨厌”。
“嗯,还是笑着最好看,李文秀,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