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时音,一名工作多年的银行小职员。这日她外出宣传反诈,刚下了车,就接到了领导让她寻人的电话。
要找的人是一名贷款户,昨日做贷后调查时拒接了银行的电话,行里发现他所用的都是虚假信息,故意骗取银行贷款,起诉几乎没有胜算。
薛时音被要求上门找客户协商,并寻找对方骗贷的证据。但是来到客户填写的住址里,只有两位老人正打扫着屋子。
经过打听,她得知这个客户不过是在这里租了几日,以应付客户经理的走访,搬走后不知去向。
忙碌了一整天,却是无功而返,反诈的宣传也没完成,薛时音在回家的路上骂骂咧咧:“都怪那些诈骗分子,搞得现在那么多事。”
忽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响起,薛时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飞驰而来的跑车撞了个正着,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飞了出去。
“不是吧,怎么这种事都能被我遇上……”被撞飞的瞬间,薛时音有些不甘,但下一刻,一连串的古代画面涌入她的脑中。她头痛欲裂,在落地的瞬间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薛时音渐渐有了意识,一阵阵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呜呜……小姐……”
感觉头痛褪去,她好奇地睁开眼,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姑娘出现在她的面前。小姑娘一身朴素的丫鬟打扮,头发两侧扎着马尾,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简单干练,看似十五六岁的模样。
见到薛时音醒了过来,刚刚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立刻擦了擦眼泪,露出欣喜的笑容:“小姐你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薛时音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茫然不已,但她脑子里很快有了名字,像是两人很熟那般脱口而出:“小满?”
小满十分激动,用力地点点头:“小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扶你起来。”
薛时音被搀扶着起身,忽有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闭上眼睛,古代与现代的影像交替浮现,最后定格在她抛出白绫,悬梁自尽的画面上。
“我这是……死了?”视觉上带来的冲击,让薛时音愣在了那里,“可我不是被车撞了来着,怎么就变成自尽了呢……”
她动了动身体,并没有觉得哪里疼痛,不禁怀疑哪个记忆才是真实的。
“难道说,我穿越了?”忽然冒出的想法,让薛时音赶紧检索着自己的记忆。
不一会儿,她就确认自己来到了一个名为“天梁国”的国家,这些古代的画面,都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生前的记忆。
原主与自己同名同姓,本是薛氏钱庄的千金,父母宠爱,衣食无忧,却在几天前,被父母告知,自家欠了吕家不少银两,即使将整个钱庄抵押过去,都不足以偿还。
吕家在当地也有开设钱庄,喜欢做些坑蒙拐骗,贪图蝇头小利的勾当。虽借此积累了不少钱财,但始终被踏实经营的薛氏钱庄压了一头,名声也有些不堪,为此嫉恨薛家,并多次找薛家麻烦。
由于天梁国内素有“女子不从商”的说法,原主自小就不怎么过问钱庄之事,其父母也未说明欠钱原因,只道是日后离吕家远些,不要轻易相信他人的承诺。
这让薛时音隐约觉得,薛家的欠债,多半是中了吕家的圈套。
在吕家上门要债的前夕,原主的父母为了保护她,安排她同小满一起从后门悄悄离开,躲一躲风头。
只是不过两天,她就被吕家找到并抓了回去,同时传来了父母被逼投河自尽的噩耗。紧跟着,自己也被要求卖身还债,她终在万念俱灰下寻了短见。
回顾了原主的遭遇,薛时音感同身受,心中感慨:“难怪这位小姐想不开,遭这打击,换我也受不住啊……”
小满见自家小姐出神好久,担心道:“小姐?你还好吗?”
小满的声音将薛时音拉了回来。在记忆里,这姑娘是个孤儿,因老家遭遇饥荒而逃入城中,无依无靠的她遇到年幼的原主并被收留。那日正是小满节气,小姑娘就此得名。
为感激薛时音的救命之恩,小满对薛家忠心耿耿,干活十分积极卖力。她聪明伶俐,在陪伴原主的过程中,学得了不少知识。两人一起长大,相处融洽,外面看是主仆关系,实则亲如姐妹。
“嗯,我没事,小满,谢谢你。”看着记忆中令人安心的丫鬟,薛时音心中踏实不少,并为自己有人陪伴而欣慰。
小满眨巴了下眼睛:“小姐怎么醒来之后,感觉生分了不少,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无心之言,却把薛时音吓了一跳,她转过脑袋,有些心虚地说道:“大概是我死后重生,性格难免受了影响……对了小满,你是怎么把我带出来的?”
薛时音有意转移了话题,小满便指了指旁边散架的手推车,说道:“我找吕家要人,却听到小姐自尽的消息,他们觉得晦气,给了我这辆车,让我赶紧推着小姐离开。”
薛时音盘算了下吕家到这里的距离,心中惊叹她竟然一个人推着自己走了那么远。
小满继续道:“我本要把小姐葬到山上,不想到了这里,车却垮塌了下来。我担心摔着小姐,不曾想这么一摔,竟把小姐给摔活了?”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薛时音也被逗乐,感到放松了不少。她感激小满将原主及时带离了险地,若是自己在吕家醒来,必然是羊入虎口。
想到这里,薛时音又有些担心:“如果吕家知道我还活着,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如此看来,我们得找个新去处了。”这边说着,一个幽静的小木屋在她的记忆深处显了出来。
小屋就在前方的山里,是原主父亲年轻时为了考取功名,临时搭建看书之用。开设钱庄后便很少来此,鲜有外人知道。
考虑到两人现在身无分文,小屋显然是最好的去处。薛时音提议去这里躲避一阵,小满自是爽快答应,并做好了搀自家小姐上山的准备。
在出发后,小满惊讶地发现,这位身娇体弱,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今日爬起山来就像脚下生风一样,连气儿都不带喘的,顺带着还摘了许多野果充当日后的食物。
抵达小屋,小满先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小姐,你之前是不是在逗我啊,明明可以健步如飞,但每次出门买东西,总说走不动,让我跑这跑那的。”
薛时音一听,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上班到处跑业务的自己,和这久居钱庄的大小姐,完全是两种生活方式。
“哎哟,我脚好痛。”薛时音马上捂住自己的脚,装模作样喊了起来。只是她的演技过于拙劣,小满脸上写着大写的不信。
考虑到自己接下来和小满朝夕相处,难免会有破绽,薛时音想了一想,把小满喊到身边,故作神秘道:“我来说个事,你可一定要保密。”
小满紧张地点点头,薛时音左顾右盼,像是在确认四下无人,然后小声说道:“其实在我自尽之后,有神仙朝我施了法,让我觉得自己脱胎换骨,连力气也大了不少。”
古人面对鬼神之说,少不了敬畏。小满虽觉得不可思议,但自家小姐的变化,她也是看在眼里,由不得她不信了:“难怪小姐变了许多,竟是有这般奇遇,想必是吉人自有天相。”
“那我可就借你吉言了。”薛时音笑着,同小满一起把床铺收拾出来。随着疲惫感袭来,两人倒头就睡了过去,这一睡直到天亮。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薛时音打开了尘封着的箱子,找到了压箱底的几件男装,选了一件递给小满。两人各自试穿了下,竟意外的合身。
见自家小姐把头发束起,小满猜到了她的想法,夸赞道:“真不愧是小姐,我们变了身份,吕家也就找不到我们了。”
薛时音笑道:“你既然知道,那还叫我小姐呢?”
小满赶紧改口:“啊,是我疏忽了,还请少爷恕罪。”
很快的,两人开始搜寻屋子,翻找值钱的物品。赫然间,一块玉佩出现在她们面前,薛时音看得出这块玉佩价值不菲,兴奋不已。
“小姐,啊不是,少爷你看,上面刻着薛字,是不是老爷说的传家宝啊?”被小满这样一说,薛时音的脑中浮现起父亲急着寻找玉佩的模样。
心想偌大的一个薛氏钱庄,只剩这块失踪许久的传家宝没有落入他人之手,薛时音不由心头一酸,不禁有了保护这块玉佩的同时,赚够足额的银两,将钱庄收购回来的想法。
只是眼下生存大于一切,思量片刻,她终是决定将玉佩典当出去:“小满,你得记得提醒我,把这块玉佩赎回来。”
有了努力的方向,薛时音觉得干劲满满。为躲避吕家,她和小满朝山的另一边走去,来到名为括云城的闹市之中。
括云城离京城较近,商铺众多,热闹非凡。薛时音打听了大米,蔬菜,肉类的价格,试着估算起这里的物价。
一家新开的当铺在路上招揽着生意:“快来瞧,快来看,新店开张,促销三日,赎回免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不少人被这宣传语吸引,薛时音也不例外。
“促销?免息?这里的古人用词倒挺先进。”薛时音想着,决定和小满进去瞧瞧。当铺里人山人海,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挤到柜台旁边。
伙计见薛时音衣着朴素,料子却不一般,便笑着问道:“这位爷要当什么东西?”
薛时音拿出玉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问道:“你看看这块玉佩,值几两银子?”
玉佩晶莹剔透,工艺精湛,无不诉说着它的贵重。伙计愣了一下,立刻喊来掌柜的,随后在他的示意下,将薛时音和小满迎入雅间。
雅间里有两张桌子,薛时音进去的时候,一张已经坐了人。有一个男子正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那个男子穿着光鲜,满脸惬意,也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身后有仆人正小心翼翼地给他扇着扇子。那仆人见有人靠近,立刻警惕起来。
薛时音路过瞅了一眼,便走到另一张桌子旁入了座,直奔主题:“那么,依掌柜的看,我这玉佩,该值多少?”
掌柜的微微皱眉,面露难色道:“这玉佩品相甚好,可惜刻了字,降低了它的价值,所以我只能算它两百两。”
薛时音笑了起来:“掌柜的此言差矣,刻了字,反让它变成独一无二的存在。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没有**百两的,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依公子之言,岂不是路上的石头随便刻画一下,就都成了绝品?我看公子也是爽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一口价,五百两,如何?”掌柜的招了招手,伙计将早已准备好的契约递了上来。
轻松达到了心中的价格,薛时音不禁怀疑自己错估了玉佩的价值。只是定价少了,赎回也会变得更容易些,宣传喊的免费赎回,她是不敢完全相信的。“既如此,就先让我看看契约吧。”
隔壁桌的贵公子不知何时侧过头来,他微睁开眼,朝薛时音和那玉佩悄悄打量了片刻,不动声色地把头又转了回去。
薛时音并没有注意到隔壁的动静,只是看着契约上“活动三天内典当赎回免息”这几个字,暗自想着:“古代连个标点都没有,也太适合玩文字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