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五年级时进行的考试,有五门课获得O,三门获得E,足够我加入教授们的高级班,所以我在拿到成绩单的暑假难得地放松了一次。
在回到巴尼特后,我和苏珊见了面,讨论了白橡木的处置,她最后决定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另谋生计,不再做与咖啡有关的任何工作了,我为此感到惋惜,而更让我意外的是她要我帮她一个忙。
“你说什么?苏珊?你确定吗?”我看着苏珊避开我的眼神,她的褐色眼睛已经不如以往那样有神采,似乎在独自居住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没什么精神。
“洛瑞,我听你说过,巫师可以修改记忆,你就是这样才摆脱噩梦的,对吗?所以我也想请你帮我。”我发现苏珊手上的婚戒已经摘了下来,她抬起头坚定地继续说下去,“让我忘记和魔法有关的一切吧。”
“你是说,彻底的遗忘吗?”我愣了愣,这是我少有的踌躇的时刻,“苏珊,我只是把记忆取出来了,我随时可以用冥想盆再经历,而你说的遗忘可不一样……”
“我知道,洛瑞。”苏珊抬起手抹掉眼角的泪珠,她现在看向我的眼神装着坚定了,“我已经,问过邓布利多先生了。他说尊重我的决定。”
当然邓布利多会支持她的决定。我沉默地看着苏珊,并不想立刻答应她,或者说根本不想做这件事,但是我找不出任何的理由来说服她,毕竟,魔法世界对她来说很远。
“苏珊,等我17岁后,好吗?你再好好想想。”距离我的17岁生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这是我当下能想到的缓兵之计。
苏珊答应我再多考虑,但她不愿意再继续在巴尼特的住处留下了,她要回家乡去。或许是避免触景伤情。我也不打算像以往那样留在一个地方不断地看书学习研究魔药来度过我的暑假,因为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有人陪伴着了。我打算到伦敦的其他地方去,或者其他的巫师聚集地,或者去美国寻找母亲。
我在暑假开始的两周后,到古灵阁取出来一笔数目不小的金加隆作为差旅费,在离开伦敦前,我给塞缪尔写了一封信,询问他是否知道母亲的下落。
他倒是十分干脆地告诉我可以到芝加哥去打听,但他要我答应帮他一个忙,他才肯将门钥匙给我。我不喜欢这样模棱两可的交易,不过我知道塞缪尔不会太过分。在我写信回复答应后,他的门钥匙通过守护神直接送到了白橡木楼上的壁炉,我只要打开握在手心里,就会直接到达掌握着我所需要的信息的人面前。
但我没想到的是,门钥匙直接将我送到了某个房子门前,或许是受麻瓜驱逐咒的影响,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住户,有的也隔得非常远,我用魔杖探测了这座房子的保护魔法,发现这和之前我在布罗姆利旧居遇见的保护魔法一样。
难道母亲住在这里吗。我基本能肯定了,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花园里种着通过魔法来保持生长的黄玫瑰,郁金香,这些色彩艳丽的花是母亲喜爱的,就像她对我比对亨德里克斯要亲近,因为我长得很像她。
我左手还提着小行李箱,右手握着魔杖轻轻打开防护魔法,走进去的一瞬间后,我原本站着的地方消失在混淆魔法的掩盖下,这里在外人看来,大概就是一片荒芜的草地。
我走过门廊,门旁装饰的铜鸟开始叽叽喳喳起来,通知主人有客人到访,我等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花香,甜蜜而又梦幻。我由于长期接触魔药而锻炼出来的敏锐嗅觉在这里敏感过度,总是想摸鼻子。
但这是失礼的行为。我按照塞缪尔的指引来此,即使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我也不能让还以此为荣誉的塞缪尔因帮我的忙而感到失礼。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挺了挺胸,我的背更加直了,我能感觉到我盘起来的头发有些掉出来落在我裸露的脖子上。而当我看到母亲的脸庞的那一刻,我似乎能感受到多年前她轻轻按摩我脖颈的手指。
印象里母亲那一头能在黑夜里充当光源的淡金色长发已经失去了我幼时记忆中的光泽,她将头发编成了辫子,似乎这样可以更好地照顾鲜花,她的紫色眼睛和我的一样,就像父亲以前一直反复夸赞的“紫色水晶那样剔透”,只是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一条条的细纹。
“母亲。”我抿了抿唇,最后轻轻叫了她一声。
希维尔维恩·坎贝尔,这个在离婚后仍然用夫姓的女巫,我的母亲,她在听到我的声音后,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波动,“进来吧,塞缪尔和我说了。”
屋内的装饰非常简单,很整洁干净,我猜测是塞缪尔给她准备了一个家养小精灵来照顾她的生活,毕竟母亲总是有种要脱离尘世的淡漠。
“坎贝尔小姐请喝茶。”一个同样打扮的像鲜花一样鲜艳的家养小精灵给我和母亲端了两杯红茶,一盘饼干,就打了个响指消失在原地。
“你找我有什么事。”母亲知道我多年前脱离坎贝尔家的事情,她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
“您一直生活在这里吗?母亲。”我看了看房间内的麻瓜产品,“这里更像您驱逐了一位麻瓜后住进来的。”
母亲挥动魔杖将窗帘拉开,她指着远处有麻瓜走过的街口,说道:“塞缪尔在你大伯死后接手了照顾我的任务,他想的很周全,怕我无聊,让我夜晚有麻瓜酒吧可以去。”
“为什么还要接受坎贝尔家的资助?”我当初以为母亲只是拿了一笔钱就彻底不想和家里有牵扯,但她居然一直都在依靠坎贝尔家供养,这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洛瑞,你一点都不像我。”母亲将茶变成了酒,拿起来一口干了,之后她从衣裙的口袋里拿出了麻瓜香烟,熟练地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我从布斯巴顿毕业后,就遇到了你父亲,他很爱我,也很有钱,我心甘情愿嫁给他。他要一个儿子,我给了他,他却要怪我搅乱了血统,让他有了个哑炮儿子。”
我往后仰了仰头,避开母亲吹出来的白色烟雾,她一边吸烟一边挥动魔杖打开窗户,让凉风灌进来,一边躲在那点橙红色的光芒后面说道:“我希望你知道,洛瑞,我不爱你的父亲,我也不爱你,我也不爱亨德里克斯。我从知道自己身上的那丁点媚娃血统开始我就已经知道我要靠着你的父亲,你们坎贝尔家来养活我。”
“我看着你长大的时候,我以为你会像我,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我要你的父亲严格地训练你,可惜在他眼里,或者坎贝尔这样的家庭里,我们女性是婚姻天平上的砝码。直到你的弟弟是个哑炮。”母亲弹了弹烟灰,将手肘撑在桌面,靠近我,摸了摸我的脸,继续说道:“你不像我。从你因为亨德里克斯而魔力暴动开始,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巫,你会成为比我更好的女巫,你不会是菟丝子,蔷薇。”
“我的魔力很微弱,洛瑞,仅限于简单的魔法。”母亲在瓷盘中按灭了烟蒂,最后一缕白烟飘起来,遮住了她的眼睛,“我并不后悔我的选择。我只是在给自己找个好点的去处。”
我的眼睛从她的脸上飘落到面前已经冷却的红茶上,我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已经有些苦涩了,“母亲,亨德里克斯死了。我想你应该知道。”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希维尔维恩·坎贝尔的平静的面具就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我不再继续说什么,我不是来这里寻求那早已失去踪迹的母爱,我只是来这里通知我的母亲。
“母亲,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我希望你幸福。”在一段长久的沉默后,我决定离开,我想我不会再来芝加哥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愿意再面对她。
希维尔维恩在刚才的沉默中又连续点燃了几根烟,此刻已经一一燃烧殆尽,多数时候她只是用手指夹着,盯着红色的光点一动不动,在我告辞,拿着行李走出门的时候,她才呆板地转头目送着我走进黄色和橙红色的鲜艳颜色中。
我离开芝加哥后到了纽约,完全用金加隆兑换的麻瓜货币到处游玩。我在八月回到伦敦,在对角巷购买开学的物品,之后和塞缪尔通信两次,和苏珊通信一次。之后等待开学的日子中,我除了练习魔药外,就是练习幻影移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