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奶妈 第2章 输出天花板？得加个BUFF

擂台赛的炫目光效和系统提示音在耳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老旧风扇吱呀转动的声音，搅动着夏夜沉闷湿热的空气。

路晚晚摘下了游戏头盔，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黏在皮肤上。她甩了甩头，试图将游戏里那些喧嚣和江一尘最后那张震惊到空白的脸甩出脑海。

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游戏登录界面，背景是《幻界》宣传图，瑰丽而虚幻。

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另外两个室友要么去约会，要么回家了。安静得能听到楼下草丛里的虫鸣。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和手腕，走到宿舍角落那个小小的简易料理台前。说是料理台，其实就是一张加了层防火板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小电锅、一个电饭煲，还有几个干净的玻璃罐，里面装着米、面和一些基础调料。

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不是因为游戏里赢了那个看起来就很臭屁的土豪战士，而是……那种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感觉，并不让她舒服。还有那个赌约，“绑定输出”？简直荒唐。

她需要做点什么，把这种情绪压下去。

打开小电锅，注入清水。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小把鲜嫩的青菜，两颗鸡蛋，一小块昨晚剩下的鸡胸肉。动作熟练地将鸡肉切成细丝，用少许料酒、生抽和淀粉抓匀腌制。青菜洗净，鸡蛋打散备用。

水很快咕嘟咕嘟地烧开了，白色的水汽氤氲开来，模糊了她眼前一小片空间。她将龙须面散开放入沸水中，用筷子轻轻搅散。

看着面条在滚水中慢慢变得柔软透明，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也是这样的夏天，大学城后街那个总是油腻腻的小餐馆里，她系着围裙，在闷热的后厨忙得满头是汗，却甘之如饴。因为她是在给当时的男朋友，陈昊，准备生日惊喜。他总说食堂的饭吃腻了，羡慕别人有女朋友送饭。

她特意跟家里开餐馆的阿姨学了好几道他的家乡菜，反复练习，手上被油溅出的红点好几个星期都没消。那天，她做了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水煮肉片，还精心摆了个水果拼盘，兴冲冲地拎着保温盒去他宿舍楼下等他。

等来的，却是他和另一个女生挽着手从校外回来，言笑晏晏。那女生娇嗔着抱怨天气热，他手里拿着刚给她买的、路晚晚从来舍不得让他买的昂贵冰淇淋。

她站在原地，手里的保温盒变得滚烫而沉重。

陈昊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松开那个女生的手，快步走过来，语气带着惯有的、让她心软的抱怨：“晚晚？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要去做家教吗？这么大太阳，等多久了？”

他甚至没看她精心准备的饭菜，也没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汗湿的额发。

那个女生也跟了过来，好奇地打量她，目光在她洗得发白的T恤和手里那个看起来就很廉价的保温盒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阿昊，这谁啊？”女生的声音甜得发腻。

陈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自然地揽过那女生的肩，对路晚晚笑了笑：“哦，一个学妹，之前找我请教过几次专业课问题。晚晚，这是小薇，我女朋友。”

“学妹”。

“女朋友”。

那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她心里。原来她省吃俭用给他买游戏皮肤、买球鞋，原来她熬夜帮他整理复习资料，原来她一次次拒绝其他男生的好感，换来的只是他口中轻描淡写的一个“学妹”。

她当时说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个沉甸甸的、还带着她体温的保温盒塞进他手里，然后转身走了。步子很稳，没有跑，也没有回头。直到拐过街角，确认他们看不见了，眼泪才毫无预兆地砸下来，滚烫地落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水泥地上。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给任何人做过饭。除了自己。

“噗——”锅里的面汤快要溢出来，打断了路晚晚的回忆。

她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掀开锅盖，一股更大的蒸汽扑到她脸上，带着面食独有的香气。她熟练地将腌好的鸡丝滑入锅中，然后用筷子快速搅散，再倒入打散的蛋液，看着它们瞬间凝结成漂亮的蛋花。

最后放入青菜，烫一下即熟。关火，加入少许盐和香油调味。

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蛋花面就做好了。面条清爽，蛋花嫩滑，鸡丝鲜香，翠绿的青菜点缀其间。

她将面盛到一个大瓷碗里，端到书桌前坐下。

拿起筷子，挑起一绺面条，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温暖鲜美的滋味瞬间熨帖了空荡的胃，也似乎驱散了一些心底残留的寒意和郁结。

她吃得很慢，很认真。

只是在低头喝汤的时候，一滴水珠无声地落进了碗里，不知道是蒸汽凝结的水滴，还是别的什么。

吃完面，洗完碗，收拾干净料理台，宿舍里重新恢复了安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

路晚晚坐回电脑前，屏幕还亮着。游戏图标安静地待在桌面一角。

她握着鼠标，指尖在图标上悬停了很久。

最终，还是没有点下去。

她关掉了电脑，拿起一本专业书，翻开了笔记。台灯温暖的光线洒在书页上，将她的侧影勾勒得柔和而专注。

只是偶尔，她的笔尖会停顿一下，视线微微失焦，不知在想些什么。

《幻界》新资料片“深渊回响”开放的首个周末，主城“天空之城”人潮汹涌得几乎要挤爆服务器。新副本入口前的广场更是摩肩接踵，各种华丽时装和稀有坐骑晃得人眼花。

路晚晚依旧穿着那身月白长袍，安静地站在相对人少的角落，等着她的“绑定输出”去NPC那儿接任务。自从擂台赛之后，江一尘倒是愿赌服输，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但随叫随到这点执行得异常到位，甚至有点过于积极。

【队伍】尘嚣：“接好了，深渊监狱入口模式，走起？让那些菜鸟看看什么叫输出天花板和……呃，控制天花板。”他大概是硬生生把“冒牌奶妈”几个字咽了回去。

路晚晚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刚要在队伍频道回个“好”，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就插了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一丝让人不舒服的打量意味。

“咦？这不是晚晚学妹吗？”

路晚晚操作游戏视角转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ID叫“薇风轻抚”的精灵族女法师，穿着一身当前版本相当昂贵的限量版流光溢彩时装，手里握着的法杖也价值不菲。她亲昵地挽着一个男性暗夜刺客的角色，ID是“昊天之剑”。

即使隔着网络和游戏建模，路晚晚也一眼认出了那是谁。

陈昊，和小薇。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微微一顿。

“薇风轻抚”围着她转了一圈，当前频道继续冒出话语，语气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哇，学妹，你还玩这个游戏啊？还穿着……这套新手奶妈袍？混得这么惨吗？要不要我们带带你？虽然我们队伍输出溢出了，但多你一个划水的也没关系啦。”

“昊天之剑”似乎有些尴尬，拉了她一下：“小薇……”

“干嘛？我说错了吗？”小薇的声音更娇嗲了几分，“本来就是嘛，阿昊你看她，装备都没换，待会儿肯定连副本门都进不去。大家都是校友，帮帮忙嘛。”

周围已经有玩家停下脚步看热闹了。这种戏码在游戏里并不少见，但主角之一是最近风头正劲的“首杀冰法”，就显得格外有趣。

路晚晚还没打字，一个嚣张无比的声音就炸响在当前频道。

“谁特么说老子的绑定奶需要你们带？啊？”

一身极品橙装、扛着巨大“破晓”重剑的狂战士“尘嚣”几步就跨了过来，极其具有压迫感地挡在了“晚来风急”身前，几乎把“昊天之剑”和“薇风轻抚”完全遮住。

他头顶飘出一个极度不屑的表情。

“输出溢出？就你们这身靠人民币堆出来的破铜烂铁，也好意思说输出溢出？老子站着不动让你们打，你们能把我蓝条打出来算我输。”

江一尘的嘴，从来就没输过。

“薇风轻抚”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和对方一身闪瞎眼的装备镇住了，噎了一下：“你……你是谁啊？我们跟学妹说话，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江一尘嗤笑一声，“耳朵聋了？老子是她绑定输出！懂什么叫绑定吗？就是她指哪我打哪，她缺蓝我送药，她被人嘴贱我负责砍到对方删号的那种！懂？”

他一番话说得又快又响，不仅小薇和陈昊愣住了，连周围看热闹的玩家都发出了一阵起哄的嘘声和笑声。

“[附近]吃瓜不吐籽：卧槽！尘嚣大佬霸气！”

“[附近]甜心小奶糖：绑定输出是这么用的吗？学到了学到了！”

“[附近]刀狂剑痴：这波狗粮我吃了！虽然好像哪里不对……”

“昊天之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任哪个男人被这样当众下面子都挂不住。他沉声道：“朋友，说话客气点。我们只是好心……”

“谁跟你是朋友？”江一尘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套什么近乎？带着你的‘好心’和你旁边这位……嗯，品味独特的女士，离我绑定奶远点，谢谢合作。不然我不介意用你们试试新副本门口的红名机制爽不爽。”

他手中的“破晓”重剑嗡鸣作响，泛起嗜血的红光，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薇风轻抚”气得声音都变了：“你！你嚣张什么！阿昊，我们……”

“走了。”陈昊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似乎不想把事情闹大，也可能是评估了一下双方那肉眼可见的巨大装备差距，硬生生拉住了还想说什么的小薇，几乎是拖着她，迅速消失在了人群里。

闹剧的主角之一退场，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江一尘这才转过身，面对着一直安静站着的路晚晚。他头顶冒出一个挠头的憨厚表情，跟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啥……两个小丑，解决了。”他语气有点不自然，“没影响你心情吧？”

路晚晚看着屏幕上那个高大的狂战士，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她打开背包，选中一样东西，对他发起了交易申请。

“嗯？”江一尘疑惑地点了接受。

交易栏里，被放上了一份【至尊海鲜炒饭】，品质紫色，瞬间回复大量血蓝，并附带一小时内攻击力提升5%的强力增益效果。这是目前生活技能能做出的最高级食物之一，材料稀有，成功率低，有价无市。

【队伍】晚来风急：“辛苦了，劳务费。”

江一尘看着那盘散发着诱人光泽和特效的炒饭，半天没动静。

【队伍】尘嚣：“……你做的？”

【队伍】晚来风急：“^_^嗯。”

【队伍】尘嚣：“……！！！”

【队伍】尘嚣：“你不是法师吗？！你怎么还会做这个？！这玩意儿拍卖行都抢不到！”

【队伍】晚来风急：“偶尔练练。不吃还我。”

【队伍】尘嚣：“吃！谁说不吃！傻子才不吃！”

他飞快地锁定了交易，生怕她反悔似的，立刻就把那盘炒饭用了。看着角色状态栏里多出来的那个攻击力 5%的豪华BUFF，江一尘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飘。

这BUFF，这味道（虽然尝不到），这意义……比砸钱买一百个顶级输出道具还爽！

【队伍】尘嚣：“那什么……以后这种‘劳务’，随时叫我！保证服务到位！指哪打哪！”他顿了顿，又极其认真地补充了一句，“绝对免费！管饭就行！”

路晚晚看着队伍频道里那几行字，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好像有个绑定输出，感觉……也不赖？

【队伍】晚来风急：“好。走吧，输出天花板，该去让副本BOSS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输出了。”

【队伍】尘嚣：“得令！您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