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入睡前心心挂念着乔家,她居然顺着原主记忆摸到了乔家。
乔沅谨慎地跟在乔光西身后,有那么一丝感慨,书里的女主艳福不浅,只是个爱慕她的男N配,居然也生得如此帅气。
只是性格似乎不怎么样。
毕竟方才路过她时,乔光西可嘟嘟囔囔地叫嚣着要给她一个大大的见面礼呢。
乔家很大,中西合璧式风格,处处透露着古典与奢华,她过去常常听年长的老者们描述末世前的安逸生活——庄园高贵庄严,红酒西点相缀,玫瑰香衣美人儿……此刻在她脑海中,都有了确切印象。
乔沅跟着进了间宽敞的卧房,正对门的墙面有排格外显眼的垂直梯子,房间是跃层式,二层的小空间被设计成工业涂鸦风的游戏房。
乔光西手长脚长,两三下爬上去,扎进一面排柜翻箱倒柜了半晌,然后抱出了个印着西文的旧纸箱,二话不说往下面就是一丢:
嘭!
“……”
乔沅无言瞪着险些砸到她的箱子,怀疑乔光西是不是开了天眼。
“老子就不信,这些还吓不死她。”少年拍拍手,望着那箱“得意之作”,眼角眉梢洋溢着自得,露出两排白灿灿的牙。
若乔沅看过漫画,一定能以最快速度找到这位大表哥的形容词。
中二。
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叫他高兴成这副样子。
乔沅踩着地毯,垂下脑袋,好奇地往纸箱里探。
表情逐渐冷漠。
——蟑螂蝎子蜘蛛壁虎青蛙,密密麻麻的整蛊玩具挤满大大的箱子,甚至能看到几截血淋淋的断臂和骷髅。
“……”
打扰了,还以为这表哥王者加身BUFF了得。
原来是个幼稚鬼。
这些小东西,还没末世幼稚园成堆乱爬嘶吼的小丧尸来得吓人呢。
乔沅觉得没趣,趁乔光西不注意,悄悄打开卧房门溜出去。
她不打算直接回到身体里,今天是她来到异世界的第一天,当然要好好看一看这世界的样子。
只是乔沅失策了,二月天,逼近零下的夜晚,寒风猎猎,她只着单薄病号服的小身板根本不抗冻,等出了乔家才发现异能出了bug——无法凭意念回到超远距离的身体里。
一般出现这种bug,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回到身体所在的地方,自己躺回去。
乔沅:“……”
真是棒棒,她在哪家医院来着?
深夜十点,新区光秃秃的行人道上,没人看到路边站着的孤零零的少女,唯有踢到小石子时发出骨碌碌地滚动声,才能引起过路的行人一点点异样的侧目。
乔沅来回张望,在等一辆交通工具,汽车也好、货车也好,他们在末世都是这么干的,把人打晕,然后车就是自己的了。
她跑进路旁的草丛,搜罗着任何能戳爆车胎的尖锐物,忽然听到草丛另一侧的围栏内,传来陌生人的谈话声。
“薄语陶我可泡到手了,也哄得她在你推荐的项目上投了不少钱,怎么样,”说话的男人搓着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斜靠着一辆车子,讨钱意图十分明显,“你是不是该给我意思意思?”
小道光线昏暗,另一人隐在暗处,披着长长的黑外套,身量极高。
乔沅悄悄翻过围栏,轻盈往两米高的地面下跳时,听到一声极淡极沉的笑。
“张少,你私吞了她多少钱,不用我提醒吧?”
那是经过粉饰、刻意压低嘶哑的男声,冰冷无度,冻得乔沅脚底发寒。
明知道不会有人看到她,乔沅在路过那个黑衣男时,还是屏住了呼吸。饶是如此,那个子高高的黑衣男似乎若有所察,微微一动,朝她的方向望来。
压得极低的帽檐,遮住藏在黑暗中的脸,乔沅根本没看到他的长相,却感到两道锐利、冷冽的视线像精密的扫描仪,随着她的脚步,缓缓移动。
不会能看到她吧?
乔沅心莫名提到嗓子眼,眼看离那辆轿车越来越近。
方向盘上的车钥匙也没拔,只要她坐进去,一切都好操作了。
“怎么了?”张少也随着他的动作紧张往旁一瞥。
道上空空荡荡,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对方沉吟了会儿,缓缓移开视线:“没什么。”
那股极强的压迫感终于从身上消失。
乔沅猛地松了口气,加快速度,小跑绕到驾驶座的一边。
张少还倚着车屁股,厚脸皮地讨价还价。
“薄语陶的钱是她的钱,我听你话办事,你不给我点利息?要不你再透点信息也行,下周我买哪股比较……哎唷!”
伴随着张少突然栽倒摔了个狗啃屎,黑夜里猛然响起发动机的轰鸣声。
本老老实实停在屁股后头的保时捷,
他如今唯一的宝贝座驾,他妈居然自己跑了??!
张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再顾不得讨要利息,撒丫子爬起来,追着车骂骂咧咧,皮鞋都跑掉了一只:“操你他妈二大爷,给你爹把车停了!我的车!!”
“停车!!!”
打着闪的两个后车灯拐了个弯,连同身后的臭骂声,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乔沅从后视镜处抽回视线,长长呼出一口气,刺激呀,差点就被追上了呢。
不过这次她可不是抢车哦,只是暂时借来代步,外面实在太冷了,等找到目的地,她就把车还了。
……
一觉醒来,日照当头。
乔沅翻了个身,捂住不住唱空城计的肚子爬起来,脑袋有些许旋晕。
昨晚使用异能耗费了不少精力,这具身体又娇弱了些,导致她现在浑身无力。
外面也不知来了什么群人,喧嚣吵闹的厉害。
乔沅懒懒看了眼表,趿上棉拖,慢慢拉开门。
“薄哥什么时候出院啊,你不在,我这物理答案都没人抄。”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帮你挡了那傻逼一棍,薄哥能把脚伤了?”
“那能怪我吗,谁知道那伙人那么鸡贼!”
……
随拉大的门缝,那喧嚷的声音呼啦啦往耳里灌,大片光涌进未拉窗帘的房间,对面的病房门也大敞着,形影绰绰,挤了不少人。
全是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青春洋溢,蓬勃朝气,那是在末世难以见到的样子。
乔沅眯眼一一看去,忽而在一处顿住。
对面临窗的位置,独坐着一位少年。
他穿着纤尘不染的蓝白格子病号服,身形单薄,脚踝处打着厚厚的石膏,日光笼在肩头,整个人耀眼温柔的出尘。
那股子纯净淡泊,赫然将他与周遭的一切隔离开来。
许是察觉有人在看他,少年微微转头。
额际的乌黑发丝随点点光亮微扬,鼻挺而直,肤白而透,唇畔淡淡笑意隐入视角黯淡处。
在逆光的位置,乔沅对上一双清冷乌亮的黑眸。
乔沅识字,却从未上过学,她绞尽脑汁,只能怔怔发出四字感慨:
他真好看。
那是怎样一双漂亮的眼睛?乔沅不禁往前挪了半步,想看的更清,走廊此时却发出更大的轰动声。
“唷,光西哥也过来了!”
“还带了京玉府的猪蹄煲汤,说要给井初补脚。”
“我靠哈哈哈哈,人搁哪呢?”
“傻逼啊你开窗干啥,他还能从十五层下跳上来?”
不大的病房吵闹哄哄,扒窗的被踹了一屁股,又骂骂咧咧追着人往门口跑,打头跑的锅盖头刘海迎风炸起,脑袋上像长了风筝,呼哧呼哧往上飘。
“喂,你们可别在医院的走廊上乱跑!”
乔沅只听到这一句,从病房蹿出的两道残影已奔向走廊尽头,接着,是远处护士阿姨严厉的斥责声。
她移开目光,发现对面临窗的座位已经空了,正打算关门回房,另一头的走廊忽然拐来一个人。
男生高高大大,手中提溜着与形象格格不入的粉色保温桶,敞开的派克大衣随步履晃晃荡荡,浑身透着一股不羁劲。
乔沅认真瞄了几眼,终于反应过来,方才那群男生口中的“光西哥”原来就是原主的表哥,乔光西。
乔光西也很快注意到了她。
哒哒地脚步声在两米前戛然而止,表情由惊讶到厌恶,再到面无表情。
“林沅,你怎么在这儿?”
乔光西的两条眉毛拧成毛毛虫,占着身高优势,俯视个头只及他肩膀的乔沅,“我爸妈一会儿过来接你,你过来找我干嘛?!年蜱虫啊!”
“……”
表哥不止腿长,还怼人特长。
乔沅木着小脸,也不搭话,转身拧开身后的房门,进去前别有深意地瞥他一眼,在乔光西逐渐尴尬的脸色中,砰地关上了门。
“光西哥,你刚跟谁说话呢?”
肩膀忽地被人一拍,乔光西这才回过神,略微不忿地啧了声,见江大东换了个土不拉几的新发型,不由恶从中来。
“你脑袋上顶着个锅干啥?”
“……啊?”
“锅盖地中海?”
“……”
江大东气得咬牙,“操乔光西,你头发多了不起啊,你……”
乔光西已大刺刺拎着保温桶踏进左手边的病房,尾音拉得贼长的喊人:“薄井初,你的猪蹄儿来咯。”
除了脚真正受伤的,房里几个打着探病口号实则来玩的小伙子纷纷侧目看来。
盖子一掀,香浓馥郁的肉汤味儿飘满整个房间,乔光西特意盛了碗:“这你的。”
薄井初靠坐在病床上,腿上搭着本厚厚的书,微微一笑:“谢谢,给他们吃吧。”
胖子明函等的就是这句,立马手快地抢走乔光西手上的勺子,大喊:“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大东伸手锤他:“你就这么不客气?分我点!”
乔光西端走碗一脸不虞:“去边去,你别吃。”
江大东:“凭啥?”
“凭啥,凭你长得丑!”
江大东:“……”
明函哈哈大笑,“你们看大东的表情,像不像昨晚那个保时捷男?”
“什么玩意?”
明函讲起了长长的故事:“昨晚有个沙雕丢车案上了热搜,说是有位保时捷车主报案,有人明目张胆的当他面把车开走了,民警一路调查,最后在一条河沟里发现了车子。
原来偷车贼不知为何半路把车丢了,还忘记放手刹,停车的地方正好是个破,保时捷自己倒啊倒,掉到了河里。
车主赶过来发现自己的爱车居然掉到河里,骂咧咧指责民警办案不力,骂啊骂的,自己也掉到河里。”
听完故事来龙去脉的乔光西:“……你就这么喜欢讲冷笑话?”
“这如假包换的真事!你们不觉得好笑吗,哈哈哈......”明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捂着肚子问薄井初:“薄哥,你不觉得有趣么?”
少年垂着眸,一动不动盯着书页上的彩色插图。
就在大家以为他对此毫不感兴趣时,慢悠悠抬起头。
“所以,偷车贼最后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