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陈默因为平时去汽修厂上班的缘故,经常早早醒来。
他刚刚下楼,陈诺也跟在身后起床。
叮咚——忽然,别墅的门铃响起。
陈默疑惑谁大早上就来,但也前去开门。
门开后,沈峥的身影门外。
陈诺原本想下楼和哥哥打个招呼,看见沈峥后,他停住脚步,无声无息,如鬼魅一般,一个身穿黑色睡衣的“鬼魅”注视他们。
他奇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峥笑笑:“问的法学院校长啊。毕竟陈诺是我未来的指导老师。”
说着,伸手大力箍住陈默,目光紧紧盯住扫视。
他微微前倾身体,双眼几乎要贴在陈默脖颈处,又深深嗅了两口。
认真又不容置疑,他仿佛一只确认领地的野兽。
陈默有些不自在,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挣开沈峥的桎梏,用力推开,竖起食指,指着沈峥的鼻子,冷声警告道:“小子,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沈峥没说话,也没再扑上去,只嘴角带笑地凝视陈默,眼神深邃,意味不明,像看一盘珍馐,或是一件精美的、让人疯狂想拥有的工艺品。
陈默不喜欢这个二十岁,刚上大学的小子,他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审视与……暧昧?
他不确定……一个小伙子对他暧昧什么……
总之不喜欢。
但客既来,礼数不该落下。
“你喝牛奶还是咖啡?”陈默问道。
他自来有早上喝黑咖啡的习惯,是上一世做杀手时留下的。
沈峥道:“牛奶咖啡,多糖。我不爱吃苦。”
陈默煮好一壶咖啡,打开门,只见沈峥嘴角挂着几分玩味的笑意,目光毫不客气的又扫视一遍他。
他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沈峥坐在客厅沙发上,双腿交叠,像回到自己家般随意。
陈默刚刚放下咖啡,他便端起,抿了小口。
“昨天在停车场……”他眼神戏谑地盯着陈默,故意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教授看着斯文,力气倒是不小?”
“弄疼没有?”说着,他放下咖啡杯,手及其自然地伸过去,想去触碰陈默昨天被按在引擎盖上,可能留下不适的肩膀。
陈默眼神一冷,身体瞬间紧绷,之前层层叠加被冒犯的怒意直冲头顶。
他几乎要抬手隔开这过分轻佻的触碰,想给这个小子一点教训。
“哥。”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传来。
陈默动作一滞,头皮一松,眼神收敛,抬头望去。
陈诺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穿着简单的黑色睡衣,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如刀。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脚步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异常清晰。
他没有看着沈峥,而是锁定陈默,眼神带着压迫和怒意。
他径直走到陈默身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一如昨天在停车场,大的惊人。
“跟我过来。”陈诺的声音低沉,不容拒绝。
他几乎是拖着陈默,越过客厅,径直走向一楼卫生间。
“有什么话好好说!你放开!”陈默被他拽的一个趔趄,试图挣脱,却发现弟弟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砰!——卫生间的门被陈诺用力甩上,发出一声巨响,将嘴角笑意加深、一旁看戏的沈峥独自留在客厅。
他很想看看对哥哥有不耻之情的弟弟的结局。
最好,让陈默忍无可忍杀了他。
这一世,陈默有些太完美了,沈峥没有理由把他关着身边。
沈峥的母亲是基督徒,他学着母亲向上帝祈祷的样子,双手合十,双眼轻阖,虔诚祈祷:“主呀,让陈默也有点罪吧,如此我才能接近他呀——”
门内,卫生间的空间狭小。
陈诺将陈默抵在冰冷的大理石墙面上,呼吸因为怒意而急促。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警告过你,离沈峥远点!离他远点!听不懂吗?”
狭窄的空间里,空气都仿佛凝固。
陈诺死死抵着陈默,手臂横压在他的锁骨处,带来窒息感。
他疯了一样不断低声嘶吼,像被触犯所有物一样暴躁不安:“我说了离他远点!为什么总是不听!?”
陈默呼吸变得困难,额角青筋跳动。
那种被强行压制的感觉,混合着父亲的偏心、生活的艰辛、前世的不甘愤怒,以及弟弟不可理喻的掌控欲,终于冲垮了他的理智。
原本是要等到明天再执行的啊——
一股冰冷、纯粹、属于上一世做杀手的本能苏醒。
陈默没有挣扎,反而放松了被压制的身体,头猛地后仰,随即狠狠向前撞去!
额骨和鼻梁撞击发出碎裂的闷响,令人牙酸。
陈诺痛哼一声,钳制的手臂不由得一松。
陈默抓住这电光火石的机会,身体如游鱼一般下滑、扭转,手肘以一种刁钻狠厉的角度重重打在李默的肋下。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击毙命的决绝。
那是上一世的杀人技。
陈诺力气再大,在拳击馆学的花拳绣腿,也不及真正的、有丰富实战经验的杀手。
他猝不及防,剧痛使他弯下腰,踉跄着倒退两步,最终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发出压抑的痛呼。
陈默没看他,转身就想拉开门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然而,陈诺的手如同铁箍般猛地攥住了他的脚踝!
“别走……”陈诺的声音因疼痛而扭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
“额啊!”脚伤让陈默嘶痛出声,眼前发黑,重心失衡,狠狠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脚踝处传来钻心的刺痛,显然是扭伤了。
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陈诺已经拖着疼痛的身体,猛地压上来,将他牢牢困在身下。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姿势暧昧得令陈默心下一惊。
一瞬间所有的疼痛都消退,只余下震惊,他睁大双眼,奋力挣扎,用手推拒陈诺的胸膛:“你他妈的疯了?!放开我!”
“呵呵——”陈诺却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和某种终于撕破伪装的扭曲快意。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陈默的耳廓和颈侧,声音暗哑:
“为什么?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做的这一切,拿到教职、和林薇薇结婚、忍受要入赘林家的白眼……你以为是为了谁?我是想帮哥哥你分担一点生活的艰辛。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可你呢?你对我的反应永远都是那么平淡!现在,你还去招惹那个不知所谓的小子……”
陈默道:“他妈的你是我弟弟!”
陈诺的话想淬毒的刀,层层剥开伪装,露出腐烂扭曲的内里,“可我从来没把你当哥哥。妈妈走了,爸爸酗酒,我身边只有哥哥。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我。”
“你还记得吗?有次爸爸在外酗酒好几天没回家,家里没东西吃了,你拿仅剩的三个鸡蛋给我炒了一碗饭。那时候我们天天吃鸡蛋,我不想吃,把它打翻了,说要吃巧克力燕麦,你说就剩一碗了,你还没吃饭。最好哥还是把最后一碗给了我。”
陈默记得很清楚。
他把准备留给自己吃的最后一碗巧克力燕麦给了陈诺,自己饿着肚子。
那天他一天都没吃东西。
他第一次感受到讥饿。
陈诺继续说道:“哥,那天的第二天,你去面包店偷面包,被老板打了。可你把面包藏在怀里,带回来了。你,我,一人一半。你脸上带着伤,咬到面包的第一口眼睛都亮了,很漂亮……”
“哥,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你。我们才是彼此的依靠。我们身边只有彼此。”
说着,他的手开始粗暴地撕扯陈默的衣服,动作带着惩罚和占有的意味。
陈默的挣扎在绝对力量,以及这个被压制位下,显得徒劳。
恐惧和恶心感攥住了他。
就在绝望的混乱中,他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摸索,猛地触碰到一个硬物——是刚才被打落在地的塑料牙刷,柄身因为撞击而裂开,露出尖锐的断口。
无所谓。
什么都行。
他的弟弟疯了!
他们在□□!
在陈诺埋头在他颈间,沉浸于施暴、控诉的瞬间,陈默眼底掠过一丝寒意。
陈诺做出这种事后,他不再是兄长。
他攥紧那半截牙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上方这具压迫他的身体,猛地刺去!
动作精准狠厉。
“呃——!”
陈诺的身体猛地僵住,所有的声音和动作都瞬间停滞。
压在陈默身上的重量变的更沉了。
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一滴滴落在脸颊和脖颈上。
他猛地推开身上瞬间失去所有力气的人。
陈诺滚落一旁,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赫赫声,身下不断渗出暗红色液体,染红了地砖。
陈默喘着粗气,看着身边剧烈抽搐,生命飞速流逝的弟弟,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温热的血液,目光短暂落在指尖那片刺目的红上,随即起身,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洗脸。
卫生间里只剩下压抑、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与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陈默早就计划杀了弟弟取而代之,此前一年里,他都在照着弟弟打扮收拾自己。
他脱下被陈诺撕坏的衣服,在扶起还剩一口气的陈诺,脱下他带血的黑色居家服,穿在自己身上。
目光移动到角落里的金丝眼镜上。
两人打斗时,陈诺的眼镜打飞在卫生间角落里,右边镜片布满蛛丝般的纹路,左边依然完好。
陈默走到角落,弯腰,伸手,拾起眼镜,带在自己脸上。
从镜子里望去,陈默此刻俨然以及取代了陈诺。
他们一模一样。
他拧开卫生间反锁的门。
没想到父亲□□就站在门外!
他的胸膛因情绪剧烈起伏,双眼瞪大且充血,加之他常年酗酒,面容在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陈默带着颤抖的哭腔,“爸……你、你听说我说,我不是、不是故意……”
□□盯着卫生间里的尸体,冷声打断他:“不用说了。”
陈默镜片下的双眼闪过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