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为旧岁于余日,临近暮晚,各户悬灯彩,更桃符,且于封门后点挂鞭,除邪祟,迎新春。
大红的灯笼已经挂上,街上响起了小娃们的喧闹和长辈的斥责声。
不远处还有家是如此,能闻观更清的:
“马上就要封门了,你还出去乱跑什么?赶快进屋……”
那小孩不情不愿的,但迫于家中长辈的威压,只得灰溜溜得回家去。
“这封门呢,意思就是在除夕当日傍晚,将赤色春联用糯米浆封在大门上。这一封,把邪祟和生人都隔绝在外面,不打扰我们迎新春。”
裴临彦站在高梯上,正边往门头上贴着春联边给裴瑢解释“封门”。
“门一旦封了,门外无论谁都不能再出入。得等次年才准许外人造访。”
裴瑢被裴临彦指使着去取来横批。他递过时,莫名问了句:
“那不是本家的人,是该在封门前离开吧?”
很没由头的话,裴临彦被他问的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为何意,但还是回答:
“是啊,都该回自己家。”
“那我是不是也该回去。”
…………
被问愣了的裴临彦这下差点从梯子上跌下来。
裴临彦内心:“这小玩意又闹哪样?”
他稳了稳,又利索的下了梯。走近了,拦住裴瑢的肩,是安慰,又似是恐吓的道:
“哼,你进了我家,那就是我家的人,想跑,没门。”
裴临彦说话的语气带着凶恶,但也是让他安了心。
院门关闭,院外是寂静空旷,院内是温馨安宁。
爆竹声震起,震碎了院中的冷气,四下弥漫着烟硝,满是硫磺的干净味道。
年夜饭过后,守岁也到了难熬的时候。
亥时之中,其他大家户吃罢年饭,都该是喝酒划拳,唠家长里短。
而裴家小门小户,本亲甚少,家中此时不逾十人,可称得上一句冷清。
偏家中人又没几个是真能热场子的,一家子大活人都静侯着新岁来临。。
要说家里人少话不多的,熬岁也不是非得干瞪眼。可以打牌啊!
仿佛是全家会打牌的心绪都汇于此,会玩的不会玩的都转阵牌室。
“新年来我手气好,今晚我稳赢!”
坐下后牌还没到手,裴临彦就像喝高了的似的,吹起牛皮来么也不顾的。
座上其他三人也是惯的他,一句怼他的都没得。
老样子,最简单的掼蛋,赢不是手到擒来么。
只是……心高气傲的裴大少爷和他小外甥分到一队。
“三带二。”
“钢板。”
“同花顺!”
裴临彦打的不亦乐乎,但阿觅就并不是很跟得上是节奏。
一局盘完,本队仅升一级。
升一级,不是好歹升了一级,而是最低只能升一级。
裴临彦:“…”内心是无言以对的,面上是嫌弃至极的。”
“让我换个队友呗,这废物不好带啊。”
其余人同意了,裴临彦理所应当的要选裴瑢。
结果——
“我没玩过,不知道怎么玩啊。”
裴临彦:“好队友怎么就这么难找。”
他最终还是与他的好二姐建队。
然而:
“接风。”
“来来来,报牌。”
“升级哦!”
这一局胜的竟格外简易。升三级。
在场人无一不震惊。
裴临钰顺畅无比的胜利,无疑激起了某位“不知道怎么玩”的好奇心。
“带我一个!”
好,带上裴瑢,裴临彦的队伍已换血三次。
…………
也许是裴瑢学习能力属实不容小觑,又或许是牌桌上人均放水,这局竟是裴瑢得了第一。
再升三级。
这局他们赢了。
“不是啊瑢哥,你不说你不会玩吗?”
蒋思恂接二连三的被打击,满面悲怆和不可置信的望着裴瑢。
裴瑢:我也不道啊,就这么会了呗。
行了,此篇掀过。
西洋座钟“当当当……”的响过十二声,是旧岁余音,也是新春伊始。
大街小巷登时喧闹起来,孩童的欢笑声阵阵入耳,各式样的炮仗花鞭响彻冬夜。
不知谁家包了好些花样的烟火,在黑夜中炸出如漫天星子般的胜景。
“愿你我一生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呵,又是哪一对在那你侬我侬呢,还说这般的酸人话?
哦,是这一对。
“钰姐,没必要吧?”
呦呦呦,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裴大少爷发话了。
但是裴临钰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自顾着和挚爱浓情蜜意呢。
裴临彦在姐姐那讨了没趣,又理所当然的要去招惹裴瑢。
“哎,阿瑢……”
他话将将起了头,就见那小子望着空中的星火,面上全然没了方才贏牌的欢喜。
“怎么了你这是?想阿娘了是不是?”
见他没回应,裴临彦以为自己想对了,拉着他就告辞回屋。
但是吧,裴临彦这人,在除了气人方面小有成就外,其他一无是处。哄人这项他更是格外的不在行。
更何况,人家裴瑢原本是不想家的。让他这么一哄,还真有点那感觉。
行了,这也翻篇吧。
家中其他人昨夜如何是不知晓,总之那早早告辞的二人是没熬到天亮。
一早,是炮仗把裴临彦给噼啪醒了。
他自己都不晓得昨夜是怎么睡的。似乎是……哄人呢,结果把自己哄睡着了。
那他哄的人呢?
……门被敲响了。
裴瑢裹着一身寒气和鞭炮燃炸后的硝烟味进了他的房间。
“醒了?下去吃饭吧。”
裴临彦沉默着。他这猛然记起来,今早本该是他去点炮仗的,却不想他睡过了,只得裴瑢顶了他的活。
好么,哄人结果给自己哄睡着了,还让人家帮自己干活。
干出这事,但凡是个要脸的人都该不好意思的。可裴临彦是谁?出了名的不要脸。
家里的年糕是早就筹备好的,拿出来放进红豆汤里煮一煮便好了。
裴瑢很少吃这东西,还有些新奇。裴临彦却是吃得很是厌烦。他见那小崽子吃得欢,便“趁其不备”,将自己碗中的大半年糕都扒进裴瑢碗中。
看着碗中越吃越多的年糕,以及恨不得把整个碗都塞给他的裴临彦。
裴瑢:“……干脆拿着碗往里倒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