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天庭金饭碗 第9章 结交

一侧锦棚内，戚大人与各达官贵族一阵寒暄过后，和江焕一同落座。

两人身后除了灵芝、玉芝，还静默着一位如同影子般的男子。江焕一直没有机会同蒙尉接触，这次几人留在赛马场的看台前，她才多打量了蒙尉几眼。蒙尉长相并不精致，而是带着一种野性和粗旷，五官硬挺，沉稳内敛，不引人注目。

赛场上，各家小厮牵着自家公子小姐的马等候在起点。戚惜站在人群中不显眼，但蒙尉的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忽略一切外界的喧嚣，准确地捕捉到戚惜的一举一动。

江焕将这种技能称之为女主的恩宠。

这次参赛的除了戚惜之外，还有穆丞相的女儿穆雨笙、晋升禁军统领的成丰的表弟成勘，御史家的女儿柳朝朝、儿子柳不迟，还有都察院给事中李澹的弟弟李絮等等共十五人，几乎都是达官显贵。

戚惜在其中年纪较小，后头还有一个柳不迟，比她小一个月。不过论马术的资历，她就是最浅薄的。

几位穿戴绝佳、地位相当的少年在还未开始比赛时互相寒暄，气氛融洽自然，不时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戚惜带好头盔、护腿，默默站在一边，带着一点点期冀望着他们，目光似渴望又带着黯然。

江焕对那些王公贵族不感兴趣，但既然戚惜喜欢，那就推她一把。

江焕站起身，走到看台的围挡前，冲戚惜招了招手，动作之大，三面看台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阿......阿秭......”戚惜神色闪过一丝慌乱，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对她摆了摆手。

江焕对她扬起了一个笑容，右手叠在左手之上，提起手腕一收一放，在做驾马姿势的同时，唇齿亦露出吆喝的口型。

场上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几名选手皆露出了玩味的笑意，转头看向戚惜，戚惜瞬间脸红透了。

“你是戚学士家的戚二？”柳朝朝探出头，一双灵动的眼睛投向她，羽睫像是扑闪的蝴蝶。

戚惜身上一僵，挺直了背点点头。

柳朝朝牵起她的手，温声道：“我是柳朝朝，我爹是柳御史，这是我弟弟柳不迟，我听说你和他同岁。”

她身侧比戚惜高一头的少年，剑眉星目，气质还有些稚嫩，冲她挑了一下眉，眼中带着好奇，“那是你阿秭？就是那个谢将军的衣冠回京当日便回了娘家，还受了圣上封赏的戚夫人？”

他眨眨眼睛,似乎还在回味刚才江焕的举动：“真有意思。”

“不迟。”柳朝朝不赞同地睨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队伍最前头穿戴一身赤色劲装、英姿飒爽的穆雨笙翻身上马，勒紧了缰绳。马长吁一声，马蹄在原地来回踱步。她目不斜视，眼睛望着终点的方向，眉宇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锐气，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柳不迟轻呵一声，神色带着一丝不耐烦，与柳朝朝走回自己的赛道，也翻身上马，随着马匹的颠簸挺直上身。

戚惜深吸一口气，扶着侍者爬上马鞍，心中忐忑非常，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看台的方向，见阿姊仍站在看台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咽了咽喉咙，攥紧了缰绳。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江焕喃喃道，她的视线转而飘向正方看台。

百里珩一身银装正襟危坐在圣上身侧，偶尔低声交谈，唇边夹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幽沉冷淡。

他的目光随意，并不专注于哪个方向。按道理，他在三年前回盛京时应当就与戚惜互生好感，爱人就在眼前他都能如此淡定，真是藏得够深。

江焕不觉蹙起眉，心中浮现一丝担忧。在原书中，宁帝在发觉百里珩与戚惜之间的感情后强娶了戚惜，将两人活活拆散。

百里珩被逼无奈堕魔，最终杀了百里奕篡位，夺走了已是他嫂子的戚惜。戚惜在嫁予百里奕后郁郁寡欢数年，原本以为能和爱人终成眷属，却发现经年不见，百里珩已变得冷酷无情、嗜血成性。戚惜被他幽禁在宫中数年。蒙尉暗中谋划想将她从宫中带走，却不知落入了百里珩的圈套，被其虐杀。

虐文就是这样，爱得死去活来才有看头。

或许是江焕入戏了，她身为戚惜的长姐，看百里珩实非良人。但是谁叫戚惜喜欢呢？

江焕叹了一口气，提醒自己道：不可过多代入私人感情，若是百里珩不入魔，或许他还有救。她悠悠抬眼，忽与百里珩侧目的视线对上，心中一惊，目光快速移回赛场。

百里珩不知何时朝她看来，江焕明明望着他的方向却目中无神，不知在思索什么，微微蹙眉，好似心中千回百转，无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百里珩轻笑一声，引来宁帝侧目，带着疑惑抬了抬眉，“皇弟看到什么有趣的了？”

百里珩举起茶杯掩饰唇边的讽刺，目光遥遥望向赛马场，无意道：“穆丞相的女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宁帝朝骑在马上的穆雨笙望去，明晖照耀在她的衣衫上，像是点燃了一团火焰。他不喜女子太出风头，拧眉用余光观察百里珩的神色，右手大拇指在食指上的翡翠扳指上摩挲，略带思索喃喃道：“是么。”

诸位选手已上马整装待发，看台上众人聚精会神。

赛道一侧候着的马术师得到圣上身侧的侍从的指令，亮出手中的小红旗。随着一声口令，红旗倏而扬起，在纷乱的拉扯和呼喝声中，马蹄踏踏，尘土飞扬，十五匹骏马应声而驰。

开跑后，十五匹马逐渐拉开差距汇成四列，首当其冲的是穆雨笙，她一手攥紧缰绳，一手扬鞭，极为熟练地纵马疾驰，型如飞燕，快如闪电，长发高高飘扬，不一会儿就将众人甩在后头。

其次是柳朝朝和柳不迟。两人不甘示弱，咬紧牙关跟在穆雨笙身后。

戚惜落在了倒数第二，娇小的身躯在马上颠簸得像是快要散架一般，眼看最后一名紧追不放，让戚大人紧张得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前几名骑手已绕过半场，与落后的骑手差距越来越大。戚惜原本匍匐在马上，随着马匹的颠簸，逐渐夹紧双腿，支撑起上身，蹲伏在马上。

“那是戚家姑娘？她在做什么？”看台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姿势？真不雅观。”

“是啊，听说她才学了三个月，恐怕连姿势都没学会。”

第一道过弯近在眼前，戚惜的斜前方还有一名骑手想要压着内圈过弯，逐渐挤进了她的正前方。她若是想弯道超过去，便会迎头撞上。

戚惜临危不乱，目光沉静，在电光火石之间，马忽而提速，沿着原本的路线一闪而过，将想要占道的骑手挤了回去。两匹马并驾齐驱，并未持续太久，戚惜便驾马超过了他。

那名骑手约莫是哪个大夫家的儿子，目光怔然了一瞬，继而拧紧眉头，死死盯着戚惜的背影。而看台之上，众人并未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戚家姑娘怎么超过陈家公子的？”

“她的速度好像变快了。”

“陈家公子想要挤进内圈，被戚家姑娘挤了回去，看不出来这姑娘还挺争强好胜的。”

“超过了又如何？不过是倒数第二变成了倒数第三。”

“不对啊......你数数，她又超过了两人。”

不一会儿功夫，先头部队已经绕场一周回到了起点处，从圣上与王公贵族面前飞驰而过，扬起的黄沙如大雾弥漫，一个、两个、三个......骑手一个又一个从烟雾中冲出，哒哒马蹄声震耳欲聋。

宁帝看得起劲儿，拍起手叫好。

烟尘渐渐消散，在中部骑手进入第二圈时，忽然一个匹马脚下一拐，骑手从马上滚下。

后方追上的马被陡然一勒，前脚高高翘起，长嘶一声，连人带马重重摔在地上。

赛场旁的侍卫急忙上前将人和马从赛道上拉开，就在分开的瞬间，马一匹接着一匹从眼前掠过，马蹄声剧烈又清脆。

第三圈结束时，头几名骑手已经快领先最末尾的骑手一圈。

第一名依旧是穆雨笙，但第二名柳不迟咬得非常紧。

“穆丞相的闺女果然是人中龙凤。”看台中不时传来对穆雨笙赞扬。

在又两名骑手落马后，赛场上的间距拉开，戚惜不知不觉中追至中部。一开始用尽全力狂奔的骏马此时已有懈怠之意，但戚惜的马却仿佛不知疲惫，在三圈后依然在提速。

戚惜沉着脸蹲伏在马背上，如离弦的箭飞过看台前，渐入佳境后神态专注，未显平日怯弱的样子，倒是隐约有几分英气。

“她这个姿势虽然不常见，但速度比常人要快啊。”某个老臣边思忖边喃喃道。

有人反驳道：“哪里快了，她又不是第一。”

话音刚落，戚惜在进入第四圈后连超三人，一举挤进了前六，势头强劲。看台上有人开始助威起来：“好！好！”

也有人困惑道：“她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前头了？”

很快又被如浪涛般的欢呼声淹没：“穆丞相的闺女只差半圈了！”

“快！快看！穆雨笙要到终点了！”

“穆雨笙领先了一个马身！”

“穆雨笙领先了两个马身！”

“穆雨笙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