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茶将元文安排成了府里的杂役,期间元文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待元文离开后,明光甚至还悄悄地问何茶:“夫人,那个孩子莫不是一个哑巴。”
何茶笑着说:“你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呢?”
“对了,昨日我让你去调查一下元文的身世,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夫人,他本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大约在十岁左右家道中落,然后被卖为奴隶。至于他被卖为奴隶这些年过的如何,奴婢也没有调查到。”明光有些同情地说:“怪不得这个孩子如此的沉默寡言。”
何茶却是在心中默默地想,怪不得她看他总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些经历与她又是何其相似。何茶想了一会儿,“明光,帮我吩咐下去,给元文安排个私塾去读书。”
“可是夫人刚刚不是才安排元文做杂役?”明光疑惑地说道。
“那就再给他换个轻松的活儿吧,毕竟以前他也应该是读过书的人,就这般荒废了也着实是可惜了。”何茶笑着说。
明光听到后,就退下去按何茶的吩咐给元文安排了 。
何茶坐在桌子前,将厨房刚刚熬的药一口喝了进去 ,真苦,何茶暗自想到。她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以前最讨厌喝药的她变成了如今一口便将药喝了进去,以前最期望变成一个端端正正的大家闺秀的她也能真正做到说话轻声细语,仪态挑不出半分差错。
其实,这个问题在司徙詧走了的这么多年之中常常会浮上心头,甚至有时何茶躺在塌上就会忍不住想,她现在变成了这般他不认识的模样,若是有一天他们在阴曹地府相见,他还会喜欢她吗,想着想着 ,何茶就会莫名地痛恨现在的自己。
而痛恨伴随着的某种刻骨的感情却是一日比一日深刻,日日夜夜在折磨着何茶。她承认她无时不刻不在想他,想他戏谑地叫她“烂茶”,想他捉弄她的神情,想他微笑着,认真地对她说:“茶茶,你在我面前不用伪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说就说,不用战战兢兢,你只要做你自己。”他会心系天下,告诉她他希望有一个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明明就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有着大好前途的人,却在某一天被告知死了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何茶日日夜夜这般问自己。怎么都不敢相信。
元文与她是何其的相似,她看着他,总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那段过往,在老爹死后的那段日子里,何茶也是将自己锁在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里,当时,她仇恨所有人,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可就有那么一个少年小心翼翼地刺开了她的防备,拉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光亮。只有充满绝望的人才会知道能有一个人能将自己从那种偏执执拗的黑暗中拉出来是多么重要。
他曾笑着说:“我希望百姓安居乐业。”这是他的xiong怀他的志向。于是,她便尽自己所能的去帮助那些百姓,她要将希望、将光亮带给更多的人,如他一般。
“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何茶的回忆,何茶打开门,定睛一看,是风尘仆仆的萧子山。萧子山一把就抓住何茶的手腕,关上房门,“何茶,今日皇上召见我了。”萧子山顿了顿,有些焦急地开口道:“皇上他要我纳妾。”而此时,听到这话的何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皇上是疯了吗。
“何茶,你今日与皇上说了些什么?”萧子山显然是真的有些急了,直接连名带姓的将何茶的名字念出来。
好像什么都没说,好像又什么都说了。一瞬间,何茶也有些迷惑。“其实我什么都没说,皇上他几乎将我调查的一清二楚。”
萧子山有些颓废地松开了何茶的手,“皇上今日隐晦地提示我成婚多年还无孩子,旁敲侧击地让我纳妾。”
“可何茶你又不是看不出来我对萧洛的心思。我是万万不可娶旁的姑娘,否则我与萧洛怕是真的毫无可能了。”
萧子山喜欢萧洛,喜欢了很多年,起初,他以为只是对于妹妹的感情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地察觉到了这份感情的不同,譬如他总是忍不住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一旦被她发现,他的心会像小鹿般地乱撞,眼神也会忍不住地躲闪。再譬如,当萧洛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有许多公子向萧洛表示好感,他的内心不是欣喜,相反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你在害怕什么?萧子山对自己说,他突然一愣,他终于发现他害怕他的女孩被别人抢走,他想要...一直守护着她。
萧洛曾对他说过:“哥,我要嫁的男子必须只有我一个人,那些有妻妾的公子哥我是一个都看不上的,若是没有找到这样的一个人,你妹妹我宁愿孤独终老。”
这句话他这么多年一直都记得,他从未娶过纳过一个妻妾,因为他想要娶她。
直到有一天,自萧父去世后许久没有和他说话的萧洛突然祈求着他说:“萧子山,我求你帮帮何茶吧。”
好,萧子山笑着答应了她,但他强调了一遍又一遍,这只是一场虚假的作戏,萧洛只是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甚至还冷漠地告诉他,不准欺负何茶。
当时的萧子山是什么感受来着,可能是一种羡慕吧,羡慕着那个被她一直保护的女孩,这对于他来说是永远也不可能有的待遇。
何茶是如何察觉的呢,是从萧子山看向萧洛时眼里藏着的深深的情愫,那是何茶再熟悉不过的感情了。
何茶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你被我牵连了。”
何茶这么多年对萧子山还是有一点点了解,若是他娶了旁人,就算不喜欢那个人,他也绝对做不到不对她负起责任来,他从不迁连无辜之人,这种性格,称得上所谓的义士。
“皇上怕是觉得你是一个可怜之人,遇见我这种女人。”何茶的眼中中有一丝丝的笑意,“毕竟在旁人眼中你为了我这么多年从未有纳过一个妾,就算我毫无所出。”
“所以啊,这解铃还需系铃人。”何茶不急不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