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可追[克苏鲁] 第5章 第 5 章

圣路易斯市医学检察官办公室，独立于警局的部门。莱昂平时都是和行政人员打交道，来这里的次数极少，不过带着裂痕的旧石砖还是让莱昂感到亲切。室内来往的人也不少，好在指引都清晰，耗时没多久莱昂就找到了属于克莱顿局的房间。敲门后，回应他的是闷声的“请进”。

房间内不算大，大白天卷帘窗紧拉着。冷气混合着消毒水味，整体没警局那么忙碌，但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在角落处的一个坐位，他看到此刻正仰坐在椅子上歇息的塔娜夏，还穿着白大褂，把书当成眼罩盖着，明显是还在补觉。莱昂也不好意思再往里走，站在稍远的位置，等待片刻后才开口：“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塔娜夏。长话短说，我是来取尸检和毒检的结果报告的，昨天的检查怎么样？还顺利吗？”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塔娜夏很快就清醒过来，起身后迅速整理完杂物，点开电脑上的文件。莱昂俯身阅读起来，原以为自己能够理解，但复杂专业的描述还是太多，转而还是向专业人士寻求帮助。

“根据毒检，确认针管内含物为含有致幻效果的毒品。这种毒品大量使用会导致心脏功能受损，引发心力衰竭等。同时也在死者的血液里发现了该类毒品。此外，解剖发现死者心室内含有大量血沫，存在部分神经系统症状，判断死前不仅存在呼吸困难、心力衰竭，大脑供血不足。”塔娜夏顿了顿，“如果按照没有吸毒史的说法，可能情况不太乐观。”

“不太乐观，”莱昂无奈地调侃道，“是指被害人临死的体验不乐观吗？”

“这几个症状一起，死者生前想必一定经历了痛苦。情况我差不多都记录好了，”塔娜夏指了指电脑，“具体数据，我上午也已经写成报告录入电脑。忙活了一上午，刚刚偷偷打个瞌睡，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什么。警长大人宽宏大量，可别记我过啊。”

“我怎么会记咱们兢兢业业的法医功臣的过呢，有什么喜欢吃的吗？下次来的时候我带点慰问品。但是啊，”莱昂话锋一转，“我有一个问题还想要在临走前请教下你。如果说被害者在注射毒品致死之前，还被注射过麻药一类的镇静剂的话，这个麻药是不是有可能不会被死后的毒检给验出来？”

“如果注射了镇定剂，并且之后死亡，血液检测一定会检测到的。”

“根据你的医学知识，这些针孔都能称得上有效吗？还是说就像是实习的护士一样，是一直扎不进血管的痕迹呢？”

“据我判断其中有一些只是扎进了肌肉层，而一些扎进了静脉。”

“也就是说，我讲的比喻与实际情况还是有些搭边的？”

“也不好说，毕竟新手做不到的老手做得到，新手做得到的，老手照样做得到。”

“如果说真的是伪造的话，那犯人为了让这起事件被当作‘开天窗’可是废了不少心思啊。”

“是的，而且您看，尸检还发现了血沫。一般人体血管内是没有肉眼可以观察到的空气，而血沫便是血液与空气在心脏泵压下产生的。所以倒也不是以外的作用，是可能导致心力衰竭和大脑供血不足。”塔娜夏解释道，“不知道警长有没有听说过‘空气针’这个说法，听说是最近在职业杀手之间流行的一种杀人方式。只需要一根针管，就能几乎不留痕迹置人于死地，如果不尸检，甚至只能断定是心脏疾病而草草结案。”

“嗯，我听说这一开始还仅仅是一种医疗事故。”莱昂边搜索着信息边回答，“如果这里真的使用了空气针，那死者的死因可能并非由于毒品？”

“确实有这种可能，所以我在尸检报告上把两种可能都写上了。”

“……不过，从注射空气针开始算起，通常需要花费多久才能致死呢？”

“这个不好说，干扰因素太多了。一般来说注射量大于50mL会致死，会在几分钟内导致致敏空气栓塞，但是具体的注射时间我无法推断。”

“所以说才难以在那两种死因明确其一……”莱昂想再补充些什么，似乎现有的线索和设想都已记录下来，他抽丝剥茧般的提问，塔娜夏都耐心作答了。勉强算是总结了现状，但是信息又太模棱两可，难以整合成结论。他看着电脑屏幕，仿佛想从由黑白构成的电脑代码能够直接告诉他准确答案，在二选一种排除错误选项。之后他才想起某个险些在他记忆中错过的细节：“对了，我记得死者身上是不是有勒痕？”

“啊，忘了这茬了。这点很重要，我原本想着睡醒之后补上的。”塔娜夏从椅子上挪了挪位置，敲打起键盘：死者腕部有轻微红色斑点，属于勒痕，死前可能有被反手捆绑。但也言尽于此，没有什么犯罪者的发丝或者皮肤组织。

“行，辛苦你修改了。下午的会议上可能要用到这份文件，劳烦按时上传了。”

“不过虽然卡斯特罗先生不专攻医学方面，但是在调查案件上专业又细致啊。”塔娜夏感慨道。

“比不上您专业，只是调查的时候会细心些罢了。”

“很高兴能对案件调查做出贡献，不过经过这桩事，咱们也算合作过了，以后也不用喊什么专家什么的，怪尴尬的。”结合莱昂的敬称和先前险些遗漏的线索，塔娜夏不禁汗颜，“有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

“谢谢。”

“虽然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冒昧，但以后可以喊你莱昂吗？”

“嗯，有什么不可以呢？”莱昂挑眉，“如果你不会‘碍于工作场合’的话。”

“好的莱昂，总之谢谢你提醒细节。案件一定会顺利解决，还你母亲一个公道的。”

“抱歉，原本明明说只有一个问题，结果却聊了这么久。”正当莱昂准备关门，塔娜夏借着门缝补充了最后一句：“对了莱昂，提前谢谢慰问品的甜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