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着肚子没法入睡,坎贝尔最终选择硬着头皮吞下了半份甜点,鬼知道巴掌大小的蛋糕怎么能做到糖分如此充足的。
像喝中药一样捏着鼻子硬咽了两三口。
甜腻的小蛋糕给了坎贝尔一记重击,高糖分摄入带来的眩晕让坎贝尔连喝了三杯白水,才稍微压下点喉咙涌出的甜腻。
虽说一小块蛋糕不足以填饱肚子,但空了半晌的肠胃终于填进了些食物,困倦袭来。
坎贝尔睡得香,散落在外的精神力触手回归了身体。
他并不知道,这虫巢内两只雌虫在他沉睡时,聚在了同一间屋子里。
黑漆漆的虫巢内,一颗扎眼的红色脑袋在走廊里快速飘过,停留在离王虫入住的主卧最远的佣人房。
红色大脑袋左右转了几次,蜷曲的手指正准备砸向房门,紧闭着的门打开了条缝。
“动作轻点,进来。”如寒冰般冷冽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罗瑞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
高等级雌虫对他这种B级雌虫有着绝对压迫,就像高等虫族无法抗拒得会对王虫血脉产生亲近以及尊敬之心,这是一种刻在基因与血脉中的改变不了的因素。
恐惧却无法逃离,罗瑞僵硬着身子,快速推门而入,又平稳地带上了房门。
这间房间里的对话只能停留在门后的世界。
“您流血了?”雌虫的五感本就比雄虫敏锐,狭小的空间内,罗瑞刚进门就闻到了他家统帅背后的血腥味。
“你的长官没教过你要遇事不乱、处事不惊?你隶属于哪个军团,谁的麾下?”诺伊斯淡淡地扫了眼有些冒失的年轻雌虫。
他是帝国最高军事指挥官,手下统领着无数将士,诺伊斯怎么可能记得住每一位士兵。
这个叫罗瑞的士兵,是谁派来的,他还真没头绪。
“统帅阁下,列兵罗瑞·艾克,隶属于第五军团,奉穆恩中将级卡萨长官的命,前来侍奉王虫殿下以及统帅阁下。”
罗瑞只是个部队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士官,平时很少能见到日理万机的统帅阁下。
与引领他进入军队的偶像面对面地对话,激动得心脏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你是穆恩手下的兵?”
背后裂开的伤口黏在衣服上,稍微动一动都会痛得厉害,诺伊斯面无表情地丢下黏着皮肉的袍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粗暴的工作会扯开伤口。
诺伊斯的高等级意味着他强大的伤口愈合能力,可管理局给他注射的药物影响了恢复力。
伤口久久无法愈合,行动中伤口与衣物面料摩擦,衣袍背后几乎被血浸染。
鲜红色的血衣被丢在地板上,诺伊斯从旁边的杂物箱子中随手抽了条床单一样的布条,裹在空荡的下半身。
一朵淡金色玫瑰花绽贴在腰窝处,在及腰的银色长发下,若隐若现。
“是的,统帅。”不能吵醒睡梦中的小王虫,罗瑞的音量很低,但足够坚定。
“艾克家族,你是卡塔族的虫?”诺伊斯转过身。
卡塔族的原形为甲虫类,而卡塔族的天赋令他们拥有一副异常坚硬的躯体,很适合在战场上做前锋或是做重要人物的保镖。
“是的,卡萨长官交代过属下,一定要保证王虫殿下的安全。”罗瑞道。
诺伊斯对卡萨这次的决策还算满意。
“简洁汇报军部现下的状态。”
诺伊斯翘着腿、坐在只有一张硬板搭成的床上,左手握着右手置于腹部,一双银灰色的眼眸注视着眼前高壮的列兵。
霸气得像坐在他军部办公室的专椅上,而不是杂物仓库收拾出来的破床板上。
“自从您被……进入管理局后,各大军团对您可能遭遇的判决流言颇多,有人说您此次获的是重罪,没有回到军部的可能,应该赶紧选一位新任统帅。”
“军部现在分为三派,一派是您的直系和尊崇您的战士,认为您是被皇室陷害的;一派倾向皇室,认定您伤到了王虫,该被判处死刑,皇室的判决已然是雌帝的仁慈了;还有少部分人则是中立派,还在两派之间摇摆不定。”
罗瑞只是个普通列兵,接触不到太多上层资讯,能传到他耳朵里的,说明已经是传播较广的情况了。
背后有不知何方的势力推动这些流言,未可知。
“你有方法联系到卡萨?”手指在唇角摩挲着,诺伊斯有抽烟的习惯,自从被关进了监牢中,他就没碰过香烟,心理倒有些想。
“回统帅,卡萨副官有给属下准备用来联系他的光脑。”
罗瑞在接到卡萨副官给他的光脑时,以为副官是不放心统帅,让他用那支光脑汇报统帅的状况。
眼前的统帅阁下,完全没有在王虫面前的紧张和卑微,倒是有种尽在掌握的悠哉。
罗瑞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统帅阁下似乎在推动某场棋局,而他在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告诉卡萨,必要时刻可以找借口暂避出帝国中心,允许流言继续发酵。”
卡萨行事稳重、思维缜密,往往有些他考虑不到的细节,是他身边这位副官提醒的。
现在的军部内部混乱,军部专用光脑也不安全了,卡萨估摸着是从哪个黑市上买的外星光脑。
“那统帅,属下这就去联系卡萨长官。”罗瑞看了眼时间。
凌晨四点半,按照管理局那些家伙定下的雌奴行为规范,他们统帅最多能睡两小时,就得在王虫门口跪候。
直到王虫醒来,等待殿下的传召。
“把衣服给我洗干净烘干,送到我屋里。”诺伊斯冲着地上沾血的衣袍努了努嘴。
既然这只雌虫是卡萨派来的,替他做点事情也无妨,年轻雌虫要多锻炼锻炼。
事实上诺伊斯在家务方面是没什么经验的,平时他军务繁忙,身边的事一应交给了副官,卡萨细致地照料着他的生活。
这世上,能得到诺伊斯心甘情愿地照顾的唯有小王虫一人。
不在小王虫面前,诺伊斯懒得维持贤惠雌虫的形象。
“是,统帅。”罗瑞老实巴交地捡起了地上带血的衣袍,能陪在统帅身边、做勤务兵的工作,是他的荣幸。
“在王虫面前,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短短几句话,诺伊斯看出来这只B级雌虫是个单纯的年轻人。
“您放心,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新兵,什么都不知道……”
以他家副官的办事能力,自然不会选个蠢货送到小王虫身边。
虫巢的主人没醒来,虫巢里不得发出太大动静,以防打搅主卧里小王虫的睡眠。
坎贝尔这一觉睡过了早餐、错过了午餐,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
摘下了浑身束缚的诺伊斯执行着雌奴的规矩,从早上六点半开始就跪在了虫巢主卧的门前地毯上,等待王虫的召唤。
在地毯上跪着的银发雌虫这一跪,将近八个小时,除了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诺伊斯像个雕塑般始终保持着标准的等待跪姿。
就这么静静等着房门打开。
睡前吃的那点小蛋糕早被消化光了,坎贝尔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捡起昨晚被他丢出去的‘外星手机’。
看见时间的那一刻,脑海中还想再赖会儿床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
坎贝尔从床上一跃而起,心里涌现出在睡梦中浪费了生命的强烈愧疚。
冲进浴室快速洗漱,随意在衣柜里找了件简约些的衣服套上,全程没用十分钟。
等走到门口时,坎贝尔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并非在大学宿舍在,以他现如今的‘王虫’身份,可没必要因为在自己家起迟了慌张得手忙脚乱。
他退回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认自己的穿着没问题,才走出房门。
“我……去……你怎么在这?”坎贝尔被挺拔地跪在门口的雌虫惊得差点出口成‘脏’,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这是雌奴的规矩。”银发雌虫低垂着视线,“罗瑞先生已经准备好了食物,您是否要去用餐?”
跪着的银发雌虫身形小幅度得摇晃了几下,尽管他很快维持住了跪姿,这一小小的变动还是落入了坎贝尔的眼中。
“你在这儿跪了多长时间?”坎贝尔蹙着眉头。
“按规矩,雌奴每日早上六点半前,需跪守在雄主房门口。”诺伊斯回答。
雌虫身体强悍程度堪称宇宙等级,对双S级的雌虫来说,跪个几小时什么的根本不成问题。
诺伊斯甚至认为能跪守在小王虫门前,是他的荣幸,毕竟只有属于王虫的雌虫才能有跪守的资格。
罗瑞那种被安排来照顾王虫生活的雌虫,就只能在厨房给王准备餐食。
诺伊斯骄傲地抬高了下巴。
“我不喜欢我睡觉的时候,有人跪在我的门口,你先起来。”坎贝尔默默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七八个小时,膝盖不得跪废了。
“殿下,雌虫的身体没那么脆弱,您不用担心。”
坎贝尔被雌虫耿直的回答噎得一愣,他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女孩子们说的‘直男思维’了。
“我昨晚不是说了,没有特殊情况不许在家里跪着,难道我说的是梦话?”
瞧着仍然身姿挺拔跪在地上的银发雌虫,坎贝尔理解了论坛上有些雄虫的发言,雌虫的脑回路有时候真是气死人不自知。
“您别生气。”见小王虫脸色变了,诺伊斯刷得一下站了起来,“我听您的,只听您一个的。”
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让坎贝尔更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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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只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