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手吸着烟,另一手搭在女人的腰间。
他吐出一口烟圈,喷在女人的脸上,说:“今晚,想怎么玩?”
女人笑着从他口中将烟取过,吸了一口,吻上男人的唇,渡到他口中说:“像你弄别的女人那样?”
男人将烟吐出,笑了:“你愿意就好。”他端过服务生递过来的两杯酒,当着女人的面将一粒药片放进了其中一杯酒中。
女人笑着迎了上去。
男人没端酒杯的手在女人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惹得女人娇喘连连。
高泽看着两人缠在一起的身影越来越近,越过丛丛花影,一脚踏进了温泉中,溅起的水花迸了高泽一脸。
他抹了把脸,想要走开,虽然声音不大,还是惊动了吻在一起的两人。
女人将还没来得及喝的酒放到岸边的大理石上,脸色有些不愉快:“这里有人呢。”
“没事,我这就走。”高泽站起身,看了仍旧搂着女人的孙翔一眼。
话音刚落,孙翔的身影滞住了。半晌后,他才转过身,唇边已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微笑:“既然来了,不多玩会?”孙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却比五年前带着些成熟的沧桑。
他说着松开女人,拦在高泽面前,同时冲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顿时有些不愿,孙翔捏住女人的下巴,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说:“等我再去找你。”
穿着三点式泳衣的女人嘟了嘟唇,用她丰满的臀部轻轻撞了撞孙翔,说:“那我等着你。”
等女人走后,孙翔端起酒杯冲高泽扬了扬:“好久不见,高泽。”
他穿着铅灰色泳裤,比曾经健壮不少的身材在水中若隐若现。
高泽本想转身就走,但偶然间想起曾在报道中见过的那张照片——仍旧穿着环卫工衣服的王秋萍。
其实,当年那件事之后,他对秋萍姨就有些疏远了,但事后想想属实不应该,因为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就是他漫长的、即便现在都没好完全的ptsd病程,所以也就没再联系她。
再后来,当他再想联系她时,早已鼓不起勇气。
世界上总有些人,在经常见面时并不觉得如何,但当过久的断联后,就会发现想要重新联系起来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他和秋萍姨就是。
也就这么一耽搁,孙翔走到了他面前。高泽顿时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孙翔笑了笑说:“怎么这么看我?”
孙翔曾经对他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但他此时已不想再提起,他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说:“秋萍姨——”
“她的事用不着你管。”孙翔打断他,然后喝了一口酒说,“你这几年去哪了?”他退到岸边,伸展开的手臂搭在大理石上。
突然减去的威压,让高泽松了一口气,他冲那女人离去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是不是该走了。”
“玩烂了的女人,有什么意思。”孙翔漫不经心地说,“她的比早被我□□了。”
“孙翔,你……”高泽没想到竟然从孙翔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
曾经的那个活泼,阳光,自信的少年,竟然变成这样。
“我怎么了?等着我的女人多了……”孙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还是曾经熟悉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忍卒听。
高泽想起了那张照片中王秋萍的悲伤情绪,猛然间,他理解了她眸中的伤怀。
还记得最开始时的孙翔对他并不好,在被秋萍姨教训一顿后,才开始有所改变。
那是小学时的一节体育课,六个男生,两两一组,正在打羽毛球。
羽毛球被球拍打出,高高扬起,又落下,“噗”的一声掉落在地,溅起细小的灰尘。
“去捡起来。”一个男生冲站在一旁有些跃跃欲试的高泽说,见高泽迟迟不动,他又说,“这样,我们比完一局后,就换你,行不行?”
早就想玩的高泽点了点头。
不答应还好,答应之后,另外两组的男生见到有免费的劳动力可用,也开始对高泽威逼利诱。
就这样,男生们比了一局又一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直到后来高泽再也忍不住说:“你们不带我,我不玩了。”
谁知这句话惹怒了他们,一个男生一脚踹到已经走远的高泽身上:“哪来的那么多事,让你捡球是看得起你。”
高泽猝不及防下扑倒在地,男生们见状也围了过来。
还有男生还用球拍拍着高泽的头,说:“以后每节体育课都得给我们捡球,知道不?”
“这话谁说的,再说一句试试?”
说出这话的孙翔一脚拦住了即将出界的足球,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孙翔长得人高马大,在班级中一向说一不二,他走过去一把拉起高泽,说:“你没事吧?”
高泽还没回答,刚才欺负高泽的几个男生就有人说:“他很没用,跟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一样,都没用!”
“有没有用不是你来评判的。”孙翔说,“女孩子需要呵护,高泽同样也需要呵护。谁要是觉得不对,大可来找我。”
……
往事还历历在目,却已物是人非。
还记得有一次班级人讨论将来自己的理想时,孙翔说他想当警察,维护正义,保护弱者。
心,隐隐在痛,高泽敲了敲心口。
“孙翔,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你变成这样?”
“因为什么?”孙翔喝了一口酒,然后将酒杯放在大理石沿上,发出咔哒一声,“我能说最开始时,我只是想让你我过上好日子么。”
高泽想起孙翔曾送给他的那块LONGINES机械手表……曾经青春洋溢的少年,抬起手肘搭在他的肩上,嘻嘻笑着说:那就以身相许吧。
“我在顾逸家的酒吧卖唱,只是想挣更多的钱,让你我过得更好!我想给你最好的,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可是,后来我就不这么想了,高泽,你为什么要跟陆昊在一起?就因为他比我有钱?”
这句话高泽无法回答他,也不想回答他,如今说什么都再没有意义。
玻璃房外的雪光落在室内的温泉上,反射着粼粼波光,映在高泽瘦削的脸颊上,有些事不需要再去回应,就好像曾经的往事,他起身向外走:“那恭喜你,孙翔,如今事业有成。”
然而话音刚落,一直皮笑肉不笑的孙翔,脸色顿时绷了起来,他站起身,两步跨到高泽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面色狰狞道:“高泽,你在挖苦我?”
高泽并不清楚孙翔的气从哪来的,但隐隐约约中一个画面浮现在脑海——
纤细单薄的少年被捆在雪白的大床上,带着大墨镜的少年与身旁头发微卷的另一少年的对话:
“……你答应我的事,能办到吧?”
“你看我哪次少了你的好处?”
脸憋得通红,甚至喘息都困难,但高泽还是从喉间断断续续逸出了声:“当年你是利用我,换取,换取——”
他没能说完,就被孙翔一把甩到温泉的另一侧,额角撞在岩壁上,头昏眼花。
“你若是和我在一起,我就拒绝所有人。”孙翔端起那杯还没喝的、已下过药的酒灌进了高泽口中。
他欺身而上,手探到高泽的腰间,“嗯?愿意吗?”
高泽只穿了一条平角短裤,滑嫩白皙的肌肤还沾着水珠,即便在光线暗沉的室内,仍旧被室外的雪光照得泛着淡淡莹光。
手在高泽身上游走,高泽浑身颤栗起来,他试图推拒他,手却使不出力。
高泽身躯顿时僵硬,恐惧顿时席卷了他,曾经在那张床上的无助感再次冲入了他的脑海。
紧紧咬住牙关,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推开覆在自己身上的人,自己却踉跄了两步,摔进了水中。
一瞬间,温热的水扑入口鼻,视线也开始模糊。
开始酸软的手脚甚至支撑不起身体,气泡从他口鼻间不断溢出。
肺间的空气被挤压,一丝丝变少,喘一口气甚至都会溺毙其中。
憋气到最大程度,肺被挤压到最小,无尽的窒息感将他包围。猛然间,一抹冰凉的唇覆上了他的唇。
空气缓缓渡到他的唇中,他如同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张开唇齿想要更多,对方的舌趁机滑进他的口腔,但他已顾不了这么多,求生欲让他想要尽可能的汲取对方口中的氧气。
细碎的气泡从二人相交的唇齿间溢出,唇齿相摩,直到最后一丝空气耗尽时,他才感到自己被对方带了起来,冲出了水面。
恍惚视线中,高泽看到陆昊在他唇上辗转,滑腻的舌紧紧缠着他的唇舌。
本想推拒的手也再抬不起来,心中某个寒冷到已经结冰的地带似乎正在融化,本僵硬的身躯也一点点柔软下来。
甚至他还缓缓抬起手,轻轻搂住了对方脖颈。
对方亲吻的动作一滞,目光瞬间柔软下来,他离开高泽的唇,缓缓抬起手,眷恋般地轻轻抚摸着高泽的脸颊,却听到高泽唇齿间溢出的“陆昊……”二字。
似乎在叹息,又仿佛在渴求更多。
他眉头一蹙,重新狠狠吻了下去,撕咬啃噬着高泽的唇舌。
原本柔和的吻霎时汹涌,高泽的呼吸再次被剥夺,朦朦胧胧间,他的平角短裤似乎被人脱下,双腿被暴力分开。
三分钟前,孙翔感到怀里纤瘦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几乎没什么力气的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第一次感受到那人的回应,让孙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涩却又甜蜜,很快,那份甜蜜便溢满了心房,他想,或许这就是幸福。
但这份幸福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听到高泽的口中说出了别人的名字!
他竟然在叫别人的名字!
甜蜜转瞬化为愤怒,孙翔一把拽下高泽身上仅有的那件短裤,将他抵到池子边缘,抬起了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