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9
今天是工作日,时间又还早,巫女们现在估计还在学校里上课,神社内外到处静悄悄的。
秋庭月海在穿过鸟居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守在路边的两振刀,一大一小两道纤细的身影,矮一些的朝她活泼地挥了挥手。
鸟居是分割俗世与神明领域的界限,一只麻雀在上面蹦蹦跳跳,有人路过时也不害怕,歪头看了一眼下方的人,然后兀自低头专心梳理起翅膀。
鸟居之后的参道两旁草木茂盛,秋庭月海才刚走没两步就隐约感觉似乎有谁在看着自己,是一种不含恶意的打量,停驻了几秒钟才消失。
如果只是这样盯个一次两次的倒还好,偏偏一路上都不断有类似的感觉,反反复复落在自己身上,看得她忍无可忍,干脆停下脚步,循着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
然而密林中一片静悄悄的,只有鸟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小狐。”
“是?”
“现在周围有狐狸吗?”
小狐丸一愣,脑袋两边像是狐耳的两撮头发似乎动了动,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果真从树丛间发现了好些半透明的白色狐影。
“哦呀,有不少呢,看来大家也和小狐一样喜欢您。”
——主要还是好奇这位被眷属认定的主人。
话音刚落,有一道狐形的白影从林间跃出,体格比一般的狐狸要大上不少,矫健优美,轻巧落地后半侧着身子停在前方,偏过头来观察这些参拜者。
“您好呀,神使大人。”她朝漂亮的狐狸影子鞠了一躬,不自觉像在对本丸里的小动物说话那样夹着嗓子。
狐狸轻轻叫了一声作为回应。
实话说,虽然她意外地竟然听得懂,但是……
狐狸的语言系统还挺复杂的,有时像猫有时像狗,只是调子比多数的狗更细,好听和只能昧着良心夸“好听”的比例大概一半一半吧,神使大人的声音只能说挺有气势的。
审神者回想起本丸里的那些狐狸,弯了弯眼睛。
因为狐之助太会卖萌了,疑似受过专业的训练,她一开始还以为狐狸只会细声细气地“嘤嘤”叫,直到某天鸣狐的狐狸从者嚎了一嗓子,她听得人都傻了。
不过善狐果然比胖胖的管狐式神漂亮多了呢,回去就让胖胖的狐之助减肥!
佐藤美和子看不见狐影,光听得脊背发凉,忍不住僵硬地询问:“什、什么狐狸?”
狐影歪了歪头,一跃而起,原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没关系,是稻荷神大人的狐狸神使,已经离开了。”秋庭月海挽住美和子的胳膊,笑眯眯地安抚道,“遇见善狐是好事哦。”
佐藤美和子:“……”
就、就算你这么说……突然知道自己被看不见的狐狸包围了也很吓人啊!!
“好啦,没事的。”
秋庭月海拉着佐藤美和子继续走,这回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要收敛不少,也更为温和,像是慈祥的长辈。
两个人类往里添了五円香油钱,小狐丸在拜殿前额外站了许久,温顺地微微躬身,不时嘴唇翕动,似乎无声地说些什么。
惹得神官路过时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位信徒的愿望怎么说了半天都没说完。
“要去挂绘马吗?”秋庭月海问。
绘马是一种用于书写愿望的小木牌——最初确实都是画了马图案的木牌,所以才叫绘马,据说这是和古代人向神明供奉马作为祭品有关。不过慢慢的各个神社就发展出了自己的特色,有普通的方形木牌,也有做成鹿头的、心形的,最奇葩的莫过于干脆把木牌换成了一整根棒球棍子。这座神社的绘马倒是还在正常范围,和京都的伏见稻荷大社一样是狐狸脸形状的木牌,常常有人在写愿望时顺便给狐狸脸画上五官,表情一个比一个活泼。
佐藤美和子摇头。
稻荷明神是丰收与商业之神,她一个警察哪有什么愿望好向稻荷明神祈祷的,难道还能往上边写上“神明大人你能不能让你神使做出来的刀别老缠着我妹妹”不成?
秋庭月海便自己拿了绘马,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一时想不到要许什么愿望,干脆先给狐狸脸正儿八经地画上五官,尖尖的短眉毛,上挑眼,嘴唇有一点不明显的“ω”形弧度,和小狐丸莫名有些神似。
“哦呀,这是我吗?”
俊美的太刀付丧神弯起眉眼,神情愉悦,像极了吃到油豆腐时的表情。
“是哦。”
“画得很像呢。”
佐藤美和子看看木牌上的简笔画,又看看男人艺术品般的脸:?
秋庭月海眨眨眼睛,翻到木牌背面,写上“请庇佑您的眷属”。
“对啦,我们在波洛供一座神龛怎么样?”她挂上木牌,忽然福至心灵似的想起了幼时所见。
日本许多比较老派的商店里都会有一座小小的神龛,供奉稻荷神或者惠比寿、大黑天,以祈求生意繁荣。以前她家的料亭也不例外,祭品通常是米或者时令果蔬,偶尔还会换上新做的油豆腐。
“在西式的咖啡厅里……?”佐藤美和子沉默良久,“也好,你那咖啡厅一个月能出两次大事,确实该请求神明看顾一下了。”
小狐丸蓦然和拜殿前叼着卷轴的狐狸石像对上视线,回过神来才说道,“那么,请您每周供奉一次稻荷寿司吧。”
髭切殿知道了或许会吃醋呢。
# 70
离开神社时,外面的两振刀还站在原先的位置没有动过。
秋庭月海朝后藤藤四郎伸出双臂,后藤抱怨着“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一边还是乖乖给了她一个拥抱。
“不是小孩子也可以抱。”
后藤敷衍:“是、是——”
“你看我不也会这样抱药研,把药研当成小孩子的后果绝对是地狱吧?”
后藤:“……”
他给了审神者一个复杂的眼神。
审神者抱完小短刀,理所应当地又把魔爪伸向打刀付丧神的头发。
手感很好,沾上晨雾后摸起来比平常更凉一些。
# 71
秋庭月海对松井江其实多少有一点点愧疚。
毫不夸张地说,因为技能刚好对口,她养的刀剑的精神稳定性普遍领先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同位体,江|派实装后她还靠帮一些同事家的村云江阻断神经性胃炎(?)赚了不少佣金。但是松井江在她这里是完全无解的,不论是他会被血液激起不受控制的亢奋,还是他对于让自己流血的执着。
四舍五入约等于……实行溺爱教育的家庭里唯一一个被放养的孩子?
她连开解都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要说“你当时只是他手里的刀”吗?未免太不痛不痒了,如果能这么简单把人和刀剑切割开来,笑面青江也不会一直成不了神刀。
那终究是整整三万七千多条人命,不计男女老幼的贫苦之人。这种打从锻刀炉里带出来的“天生”的罪孽与暗堕不同,她不能干涉,否则会被其中的因果反噬。
想想还挺没道理的,镇压岛原之乱时下令屠|杀、拿着「松井江」亲自参与屠|杀的是松井兴长,被冠以“最强家臣”、“细川家的中流砥柱”的美名,画像至今还被挂在博物馆里的也是松井兴长。老弱妇孺的血却侵染了佩刀的神格,将本该如主人的名声一般贤能刚直的刀变得嗜血而阴郁。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道德绑架只能绑架有道德的人”?
没有说松井兴长有道德的意思哈。
今早在得知近侍是松井江的时候她还有点犹豫要不要只带小狐丸出来,因为她也不敢确定,像是肥前忠广、松井江这些神性低的同时又杀戮太重的刀,向神社请求拜访时会不会被神使拒绝。
只不过显然所有刀剑都不可能同意,让后藤也等在神社外面大概已经是他们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是在松井江停下脚步的时候,她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去尝试就不会有被拒绝、得知自己被神明厌弃的可能,不然如果被拒绝了,她又该怎么安慰?
稻荷明神终究是更宠爱人类的神明,否则执掌的权柄也不会是丰收。
# 72
“咱们下回去八幡宫吧?”
八幡神是武神与弓箭之神,也是源氏一族的庇护神,对杀戮应该不会太介意……大不了让髭切提前跟八幡神说一声,问问那位的意见嘛。
秋庭月海时常怀疑髭切是被八幡神当成亲儿子宠了,真剑必杀自带八幡神加护,那些神力凝成的鸽子还跟活的一样热乎乎的手感超好,平时甚至还随随便便就能听见神谕。
相比之下膝丸简直就是家里不受宠的老幺,那点儿加护少得可怜,真剑必杀连根箭影都找不着。得亏膝丸是个平安老刀里罕见的老实孩子,百分百兄控,不仅不介意兄长被偏爱,还说出了“弟弟的夙愿就是被哥哥折腾,这是当然的吧*”这种暴言。
……所以说,关于源氏兄弟相残的传统,八幡神大人您有什么头绪吗?
标注【*】表示引用原作内容,可能有改动。
髭切真剑必杀的鸽子是热的以及膝丸的真剑必杀莫得八幡神加护,参考了设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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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服了,昨晚大晚上的熊孩子打电话来“呜呜姐姐快来我在警局里”,我当场宇宙猫猫升华,“熊孩子终究还是摊上事了”“这是干了啥啊都快十二点了人在局子里是要我去捞吗”“事情太大条的话我要跟爹妈说把人逐出家门”……
连夜跨区跑过去捞人,好消息是熊孩子没犯事,坏消息是熊孩子差点变受害人,还好人没事,学校里请假了,被我打包带过来住两天压压惊:)
结果本来就容易失眠,大老远两趟来回都要一小时的出租车,回来整宿都睡得好浅跟没睡一样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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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自己文案第一行写了温馨向……算了还是别在正文发刀了吧XD
但是俺要在作话请大家吃一口小小的玻璃渣↓
1,(个人见解)从台词和剧情推测,松井江对于让自己流血这件事是比较主动的,重伤还会嫌自己流的血不够多,但是他“看到血会兴奋”是被动的特性。
2,佐野美术馆对「松井江」这把刀的评价是“清亮澄澈的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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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其实俺觉得静海天国有点歪皮鼓,不过这是霓虹人的基操了_(?_`」 ∠)_
里头鹤丸那句不论如何只要使用了暴力解决问题就是错的(大概意思,原文记不得了)有点离谱,还有那个谁,说必须要杀尽起义者让所有人都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是错的(还是大概意思)的借口也挺扯的,你就直说你想杀鸡儆猴防止再有叛乱不就好了还扯那么多鬼话。
俺当时看得有点烦了都,劝自己“鹤丸疯疯的他自己也知道压迫农民是错误的他只是因为自己不得不去屠城所以稍微对起义方发了点脾气”“错的是阔诺整个霓虹哒不是鹤丸一个刃的问题”才捏着鼻子继续吃刀。
但是鹤丸疯疯的好美味……啊不是我是说好可怜好美味……我是说可……美味……(喃喃)
浦岛和小梅干也好可怜好可怜啊呜呜,俺真的看不得小孩子被暴击Orz
(叠甲:别看俺打日语打得那么顺手,其实俺开文之前五十音一个都认不出来呢:D一开始资料都是科学上网拿着翻译生啃的,如果是字幕翻译有问题导致的误会那我先给鹤磕一个)。
现在的主流观点是,岛原之乱是宗|教|战争和农民起义二合一。
那退一万步讲就算宗教那部分两边都不是啥好东西好了,音乐剧里起义军一方确实莫名其妙地乱杀僧侣。(注:网络上没有找到说他们杀僧侣的资料,只说他们推倒佛像,所以这个剧情我不确定是真的还是编的)
但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吧,那个年代农民是不能持有武器的,但凡不被压迫到活不下去他们能闲着没事干随随便便起义吗,这能怪他们用暴力解决问题吗,懂不懂什么叫反正都是死不如多拉几个官老爷垫背啊!!(震声)
(话说我们这边好像还比较倾向于叫它“岛原起义”,不过“岛原之乱”的说法更普遍一点,所以文中按霓虹那边的说法写了)
以下是一些网络上到处乱找来的资料,从维基百科百度百科到○乎专栏,杂七杂八的都有↓
> 1637年,岛原半岛与天草群岛爆发饥荒,松仓胜家仍按旧例征收年贡,并对交不起税的农民施以“蓑衣舞”酷刑(将蓑衣浸油点燃后绑在犯人身上)。同年10月,岛原有马村因代官抢夺并焚烧耶|稣画像,引发村民反抗,杀死代官林兵右卫门。这一事件成为岛原之乱的直接导火索。
> 宽永14年(1637年)10月,岛原的一名农民交不起农租,妻子被领主松仓胜家的家臣田中宗夫带人抓走,数百名愤怒的村民放火烧毁了田中的家宅。
> 事后幕府调查时,调查者在松仓胜家住宅的桶中发现农民的尸体,因为此事而被幕府没收领地并被斩首(通常幕府对大名的处断是较为名誉的切腹,松仓胜家是德川幕府历史中唯一被下令斩首的大名)……
> 1647年,天草成为天领(幕府直辖领地)。被任命为天草代官的铃木重成一方面劝诫居民改信佛教,一方面致力于复兴当地。但铃木统治天草时,开始怀疑当年寺泽广高检定的石数(农田收入三万七千石,桑、茶、渔业与盐业的折合收入五千石,合计四万二千石)过高而决定再次检地,并且多次向幕府提出将天草的石数减半为二万一千石的要求;在多次被幕府以没有先例的理由拒绝后,铃木在1653年于江户自宅留下年贡减半的请求书后切腹自杀。幕府震惊之下才开始检讨石数减半的决策,继任天草代官的重成养子铃木重辰同样多次请求石数减半,最后在1659年天草地区的石数终于得以减半,铃木重成、重辰等人也在天草当地受到长久的奉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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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您有什么头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