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 第2章 第 2 章

没几天就开学了，刘贵托熟人给办好了转学手续，这所中学是市区最好的一所中学。

我不敢跟班里的同学说话，他们也都不跟我说话，新学校的学习任务更加重，除了上课，回家做完除了做饭之外的家务，还要熬夜做作业补新课。

之所以不用做饭是因为张小美会从刘贵工作的饭店带份饭菜回来，其实是借着给我带饭菜的由头和刘贵增进感情去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张小美只要去了回来的就很晚，都得等到刘贵赶她才回来，或者等到刘贵下班一起回来。

我最早也得在晚上九点以后才能吃上晚饭。

饭菜都凉透了，而且有的时候装在打包盒里的食物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就像别人吃过的那样。

我没权利也没胆子说什么，只能说好吃。

某个周一早晨我睡过头了，胡乱的抓起校服换上，冲进厕所，厕所一股很冲的味道，闻起来像是喝醉了吐的，即便是冲洗干净了，由于厕所不通风，味道没有散干净，闻的我一阵反胃。

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我从五楼一口气跑下来就没力气再往公交站台跑了。

只能慢慢挪动我的双腿。

我又听到车铃声，只响了一下。我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嗨，好巧呀。”随后这人指了指他的校服，“我们原来是同一个学校的啊。”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初夏清晨里的泉水，温润柔和。

但是他的声音温柔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上来吧，走路会迟到的。”

我迟疑了一下，“什，什么？”

“我载你呀同学。”他很干脆说。

于是我第一次尝试坐在自行车后座，这辆不是我在老家见过的老式自行车，是现在比较新潮的轻便型的。

我问他的名字，他告诉我他叫许之樵。

我不知道是哪个qiao，但也没继续问了。

“怎么之前在学校没见过你？”

“我，我是转学生。”

经过一个小水坑，他提醒我抓紧。

于是我原本紧紧抓着后架的手握的更紧了，等到了学校才发现手都抓红了。

这之后我常常在楼下路口那碰到许之樵，他每次都用他的招牌式笑脸朝我打招呼。

我每次都不争气的被他勾的脸红。

他问了我的名字。

我告诉他，我叫江芸。

“哪个yun？云朵的云，还是芸芸众生的芸。”

我在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每当有人提起我的名字，总是形容：草字头下面一个云，或者说云朵的云。所以我也习惯性的说草字头下面一个云朵的云。“后面那个。”

此后的每个早晨，我都能在路口见到许之樵，然后坐在加上了软垫的后座上，还有一份许之樵牌早餐。

今天是一个肉包，一个糖包和一杯豆浆还有鸡蛋。

我没办法欣然接受这样的好意。

许之樵说，“这是我奶奶做的，她每次都做很多，我总是吃不完扔掉很浪费，所以你帮我做件好事好不好？”

刘贵给我的钱只够中午的午餐，所以我当然很愿意。

我没有问他是不是为了等我特意提早出门的。

我没有勇气问出口，我害怕被嘲笑，也害怕这是个陷阱。

可是这次即便是个陷阱，我好像也绕不开了。

我很少再坐公交车，但是依然会考虑坐公交的时间提早20分钟下楼。

某天下午放学，我在学校最近的路口树荫下等许之樵。

通常都是许之樵在这里等着，可是今天并没有在学校门口看到许之樵，我好像有些失望。

许之樵是先走了吗？

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去上学了。

一边想一边往前走。

不过没有走多久，我听到许之樵的自行车车铃响了一下。

我能听出他的车铃声音，和其他自行车车铃声音不太一样。

我之前问过他，他说是车铃磕了一下，所以声音变得不一样了。

“芸芸，不好意思我去买了瓶饮料，所以没看着你。”

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该说不好意思的人好像该是我。

自从第一次坐在许之樵的后座上去学校之后，这里就多了个软垫，我的手再也没抓红过了，屁股也不会觉得硌。

高二下学期开始上晚自习了，冬天夜晚寒气逼人。

今年是虔城有史以来最冷的冬季，不过我觉得明明是最温暖的冬季。

我曾经从来没有感受到哪一个冬季像这个冬季这样温暖过。

冬日里的夜晚，许之樵会在路口等我，手里还揣着杯热饮。有的时候是红枣姜茶，有的时候是热牛奶，有的时候是苹果橙子茶，有的时候是其他的。

他问我喜不喜欢喝。

我说，“喜欢。”

“喜欢哪一个？”

“都，都好喝。”我说。

“真的吗？肯定会有一种最喜欢的，要不至少有一种最不喜欢的吧？”

我非常纠结要不要告诉他我最喜欢的是红枣姜茶，最不喜欢的是热牛奶。

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幸好许之樵没有再继续问了，如果我实话实说或许我会失去这样一个唯一的好朋友了。

某天晚上回家路上，车胎破了，他推着车，我走在许之樵身边，我问他，“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许之樵看起来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没有理由。”

我看着许之樵点点头。

路灯下他眼睛很亮，五官长得很好看，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又帅气。

看了会，我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然而视线还未移开，许之樵脱下了外套递给我。

“怎么了？”我突然慌了一下。

许之樵说话声音放低了，“你那个来了，用我的外套遮一遮。”

“啊！”我立马拿过外套，绕着腰围了一下。

“谢，谢谢。”

我虽然害怕但还是直视许之樵的眼睛，想看清楚他眼睛现在是什么表情，会有嘲讽或者取笑吗？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掉一些难以察觉的情绪。

我从许之樵的眼睛里只看到了温柔，“不用谢。”

此刻，我觉得太不真实了。如果是梦，让我永远都不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