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牧羊犬 第10章 诅咒

他挂断了，沐央呆滞如鸡。

钟亦灿上了副驾，眯着眼睛，嘴里还在不停咒骂。

沐央在车头前杵了一会儿，终于是理顺了思路，他说她和沈知衡不合适，让她别搭理衡哥。她若是跟着衡哥回去，势必不会打这个移车电话。

合着他跟假名媛苟且，还要惦记着让她回家打坐念经？

她狠踹了一脚跑车。

该浸猪笼的骚浪贱！

她就那么绷着一张脸，十足的低气压。

来移车的小伙陪着笑脸，给她们道歉。

鸟用没用，一个女酒鬼在车上骂骂咧咧，另一个更可怕，阴着一张脸，眼神冷得能杀人，他点头哈腰，愣是换不来她一点松动，只好小心翼翼把车给开走了。

沐央把钟亦灿送回了家，再回到离棠府，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微信上有一个小红点，要申请加好友。

落日的沙漠，微信名十足非主流：荒漠。

她直接忽视，摸着十六的狗头，给沈知衡发了一条安全到家的微信。

-

宋漠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他出去送客的时候，有人无意中问起，也没见漠哥参加水枪大战，为什么偷摸就换了一身衣服。

他随口说，天儿太热了，一身汗怕臭到各位美女。

“漠哥是个讲究人。”

郑书卉就站在他旁边，浅笑嫣然，“那是的，他比我还讲究。”

除了赵乾几个常赖在他家里的哥们，其他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偌大的花园里，各种水枪玩具丢得满地都是，整个别墅颇有几分热闹之后的寂寥。

郑书卉跟在宋漠身后，一起往回走。

“明天阿姨休息，我再叫人来收拾吧。”

他有些心不在焉，“行。”

郑书卉轻手轻脚踩在湿漉漉的草坪上，“要不要我去给赵乾他们煮点醒酒汤？”

宋漠像是才醒悟过来，回过身看着她，“不用管他们，我叫小谭先送你回去，今天累了一天了，和吾亨合作的事情要是能定下来，你的功劳最大。”

这段时间他正和吾亨谈合作开发车载智能系统的事情，定制智能系统运用在房车改造中，是房车改装必然要走的一条路子。

“哪里，还不是你和沈总的交情好。”

宋漠停顿了下，看向她，“不，沈总私底下也说了，你的公关能力万里挑一。”

“是沈总谬赞了……”郑书卉在昏暗中笑得有些勉强，“你今晚看起来很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漠扯嘴笑，“是累了，还得伺候这帮孙子。”

他往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徒留郑书卉一个人在外头。

凌晨一点多，520过了，还有521。

她已经做到了这份上，宋漠就这么丢下她，只让小谭送她回去。别人都以为她和他好上了，平时开两人玩笑，还有郑书妍叫的那几声姐夫，他也不解释，就是默认的姿态。

没人的时候，她在他口中变回了万里挑一的公关小姐，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郑书卉不是没见识过这种男人，但宋漠更邪性，嬉笑怒骂他都会，装蒜更是一流，就这样的男人，偏偏还挠得她心痒痒。

饭端上桌还不吃，还要送到嘴边不成？

今晚郑书妍和她说了，宋漠被高压水枪喷了个透，心情不好，还不承认是她姐夫。

下手那人郑书妍一说她就知道是沐央，沐央一直这么恃靓行凶，郑书卉一想到这，就更难受了。

-

这天下午，赵乾在青芽庄的小别墅里醒来，光着膀子往楼下大厅走，看见宋漠穿得人模狗样要出门了。

“这是去哪儿？”

“去接宋寅。”

赵乾倒了一杯水，哼一鼻子，“接宋寅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学校相亲呢，老实交代，是不是瞧上宋寅哪个老师了？”

宋漠端起那杯水，喉结上下滑动，半杯水不见了，“去学校见老师，这叫尊重。”

“……你当年要有这觉悟，也不至于是个学渣了。”

宋漠慢悠悠转动杯子，“我现在是学霸他哥，简称学霸哥。”

他放下杯子，转身要走。

赵乾叫住他，“学霸哥，给郑书卉的协议你看过吗，点数没问题我就让人发给她了？”

宋漠：“发吧，我没工夫看。”

郑书卉机缘巧合认识宋漠后，利用关系网，给他做成了几单生意，就连这一次和吾亨科技商务往来，她都有参与。

前几次该给的好处宋漠没有少她一分，这一次和吾亨合作做智能房车项目，周期长，合同款大，宋漠提出给她签一分协议，按市场分成给她。

赵乾提嘴笑，“要不要多给提几个点，看在你红颜知己的份上？”

他唇角勾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红颜知己另说，平时也没少带她们玩儿。生意归生意，她也就值这个价，咱不能随便溢价，坏了规矩。”

赵乾替郑书卉打抱不平，“人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混上流社会如鱼得水，面面俱到，配你不算高攀。”

他顿了下，“除了她那个妹，我是真烦郑书妍。”

宋漠舔嘴笑，“那倒是，她是海归名媛，我就一土著，是我不敢高攀。”

赵乾交代下面的人把协议发给郑书卉，就要去拿车，说要去剃个头发。

宋漠：“你这头才弄了多久，闲得慌？”

“不是，约了沐央明晚一起吃饭，剃了干净一些，明晚不用等我吃饭了。”

宋漠定定看他，好一会儿，鼻腔一嗤，“脸真大，我们什么时候等你吃过饭？”

赵乾摸摸鼻尖，“那个，沐央，你以前到底认不认识？”

宋漠侧过脸，掀了一撇眸光给他，很快便移开眼。

赵乾不过随口一问，没真想要什么答案，“昨晚上我仔细瞧了，沈知衡是想追，沐央估计还没有答应他。”

宋漠半阖着眼，不置一词。

赵乾扯嘴苦笑，“沈知衡这配置，在哪儿都是顶配了。”

“他是顶配，黄金车身，八缸发动机，超一千马力，一骑红尘谁也追不上。”宋漠斜了一道光过去，唇角撇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你也是顶配，你身上的纹身，就是一辆宝马三系，顶配。”

赵乾挥手，“学霸哥再见！”

-

电视台一个萝卜一个坑，正好有坑，沐央面试了两轮，没两天就入职了。

沐央入职的职务是编导，她被暂时安排在《课堂与未来》栏目组，由一个老编导胡哥来带，顾名思义，该栏目主旨在于探讨如何让教育质量全面提升，教育成果更好地惠及全民。

栏目组每一期节目都是以纪录片的形势展现，除了胡哥，还配有一个摄像,一个后期剪辑,本来还有一个出镜记者，前段时间刚离职了。除了她新入职外，还有一个来了几天的实习生，叫颜筱萌，挺腼腆的一个小姑娘。

沐央和同事们一一打了招呼。

同事们都很客气，客气中带着疏离。电视台混久了的人都是人精，沐姓不常见，台长就姓沐，沐央一出现，心思活络的人自然能想到这一层关系，长得那么好看，还是世界TOP10名校硕士毕业，却从冷门频道的基层开始做起，不一定是沐台长的亲女儿，但有很大可能会是沐台长的亲戚。

下午，胡哥和她简单聊了聊，他说编导这个职位，需要学会统筹管理，以后才能带好团队，组员之间分工没有那么清楚，前期采访和收集素材，需要大家共同协作才能完成。

“这两天微博有个热搜，你刚回国，估计没留意，说七中几年前跳楼死的一个小姑娘，根本就不是学校对外说的郁抑症，而是遭受了严重的校园霸凌，你是本地人，七中有认识的老师或者教职工吗？”

沐央想了想，“好久没回来，我需要问问。”

胡哥点头，“熟人好办事，没有也没关系，你和筱萌一起，带上证件直接进去采访，我们下期可能会做一期关于校园霸凌的专题。”

沐央应下，七中离得不远，就紧挨着离棠府，她带上筱萌一起出发，半道上上微博看了这条热搜，博主“那年七中”自称是一名大一学生，初三那一年，班里一位来自农村的女同学夜里跳楼自杀，学校对外声称是女生压力过大得了抑郁症，后来该女生家长接受了这个事实，和学校很快达成了和解。

【那时候小，不知道什么是抑郁症，但她的死让我震惊，我偷偷地哭，和家里人提出不要寄宿，害怕得一个月都没睡好觉。

王宜园太可怜了，她那么老实，从不招惹是非，只知道埋头学习，但那些人没有放过她，那个女霸王在她宿舍，只因为她不说话，就剪她的校服，把她的内衣往垃圾桶扔，说那是破烂货，甚至威胁要剪她的嘴巴……

我曾经淡忘了这件事情，最近校园霸凌事件频发，我又想起了她。有些初中生的恶意，比成年人还大得多得多，有时候大到让你怀疑人生……】

“那年七中”是一个才注册的新号，只有这一条微博，一看就是小号，显然，博主不想暴露身份。那么，这条微博何以能被推上热搜？

沐央想，这背后多半有推手。

两人到了学校，已经有别的媒体记者在大门口和校警交涉。

校警已经很不耐烦，“跟我说没有用，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他走了，守门大爷也回到了保卫室，关起门来。

颜筱萌皱眉，“沐央姐，怎么办？”

沐央沉吟一会儿，“我问问胡哥，让台里和校领导打招呼才行。”

她寻思，电视台是正规媒体，学校总不能拦着。

没想到胡哥一句话就回绝了：这事儿得自己想办法，领导不管。

自己想办法……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七中的校长她认识，是沈知衡的亲叔叔，和她爸也是故交，只是她才上班，不愿意遇到这么点困难就这么兴师动众的。不一定非要进去，只要找到认识的老师，学生跳楼这种事儿，再怎么隐瞒，老师内部多少都会知情的。

她在微信上找老友们，一个个询问，是否认识七中的老师。

似有若无的木质冷香往她鼻尖里钻，她还来不及捕捉，一个低哑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这么多人。”

沐央结结实实吓出了一个哆嗦，骤然抬首。

宋漠见她小脸都吓白了，仿佛大白日里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来，“干嘛呢这是？”

她把手机收起来，没搭理他。

颜筱萌以为是搭讪的路人，“我们是电视台的，来这儿采访。”

“电视台……”宋漠看向颜筱萌，“那你是记者了？”

“我是实习生。”

宋漠竖起大拇指，“电视台实习，那你好厉害，采访结束了？”

颜筱萌面带羞赧，“没有，学校不给进去呢。”

沐央瞥了颜筱萌一眼，这老实孩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进不去？”宋漠看看她，又看看沐央，压低声音，“跟我进去吧，我能带进去。”

颜筱萌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他往路边那辆黑色越野一指，“我和老师约好了，我的车能进去。”

颜筱萌眼里有了警惕，“坐你的车？”

“对，不过我只能带一个，你是实习生，在外面等着。”他看向沐央，唇角一抹痞气，“我带她进去，她一看就是正式工。”

颜筱萌呆滞看着他，她再傻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冲着沐央来的。

“沐央姐，你去吗……”

沐央默了默，掀起眼皮看他，“你进去做什么？”

宋漠挑眉，“宋寅在里面读书，我约了年级组组长聊聊天。”

她移开眼。

约年级组组长聊天？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被叫家长么？天道好轮回，他也有这个时候。

宋漠压低了声音，“走吧，守门那大爷认识我，我进七中就跟回一趟家那么简单。”

沐央轻嗤，这还能骄傲上了？

宋漠歪个脖颈，试图和她在同一水平线对视，“不信？”

沐央不自觉往一旁退，浓黑眼睫一颤，抛了个悄无声息的白眼儿。

他迈开大长腿，车灯闪了闪。

没一会儿，沐央跟过去了，她打开后座，神色一顿，座椅上堆放着几个礼盒，坐不进去了。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尾打开后座另一边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很宽敞，她窝在角落里，垂首玩手机。

宋漠启动车子，开了空调，却是没有开车，修长两手在方向盘上轻轻点动。

很安静，只有空调口吹风的声音。

密闭的空间好像会放大恩怨情仇，以至于心思高度敏感，他不开车，沐央也不开口。

好一会儿，他的手指头终于停了，装模作样调整后视镜，从里面看着她，唇边勾着笑，“沐央，你什么岗位，还要跑出来采访？”

安静如鸡。

宋漠讨了个没趣，回头瞅了她一眼，颇有几分无奈，“没礼貌。”

他垂首，从手扶箱里拿出一副墨镜，“你戴上墨镜，免得那大爷认出你来。”

沐央看了一眼，是那天他戴着睡觉的□□墨镜。

“我不戴，他认不出。”

他两道目光一瞬不瞬地钉在她眼眸处，压低的声线沉而哑，“那可不一定，谁让你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