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 第4章 谁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

到了第二天，所有人才知道第一天的尸鬼真是个菩萨。

今天练的是射箭。每人十支箭，轮流朝靶子射，靶子旁有军曹计数，如果正中红心可以得一个红豆，中靶一个绿豆，脱靶则是一个黑豆，并且要提一百下石锁。

对于粗通射箭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很少有人能正中红心，但也极少有人脱靶的，毕竟弓箭自备，对自己的弓也熟悉。一轮下来，丁下贰火除岀连勤因正中靶心得了一个红豆外，其他人都得了绿豆。

全营手舞足蹈庆贺通关，直到——

尸鬼拿出了一把大铁弓。

这把铁弓是铁胎弓，不仅弓背加铁条弓身也全部包铁，弓弦强劲，不仅射程比一般的弓远，威力也更大。缺点就是，非常重，双臂至少有十石的力气才能开此弓。

这下子可好，八成人都得去拎石锁去，因为不要说脱靶了，拉都拉不开。顿时，校场上一片咚咚咚拎石锁的声音。

轮到丁下贰火，忽地延那张开了弓，只不过他脱靶了，或者说箭飞到一半就一头栽倒，只好和其他小火伴一起哭着提石锁去了。

崔珏勾弦张弓，弓弦又把双臂拽了回去。他咬牙又试了几下，可弓只是微微张开而已。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浮的口哨。他寻声望去，就见出连勤眨着狡黠的蓝眼睛：“让我给你演示一下怎么拉弓。”

“......”

岀连勤从脚下的箭筒里抽出一支长箭。箭头闪着一点寒光，凛凛生寒。他拇指勾弦，食指和中指搭住箭杆附在弓侧，大臂发力将铁弓拉满如同满月，稍向下调整角度，将箭头瞄准了靶子。

只听“铮”的一声，正中红心。

又是铮铮几声，箭箭中靶。

跷脚在一旁喝奶茶的尸鬼不禁抬了抬眉头。他放下木碗，问道：“你这样的勇士怎么在丁下贰？”

岀连勤又讲了一遍那个因放屁导致的意外。

尸鬼笑道：“真是委屈你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你调到甲上壹。”

甲上壹是新兵里优中的优，不仅可以获得尸鬼说的赏赐而且新兵操练结束后会被军中将领率先挑走，说不定还能直接当个百人长。一般人早就顺杆儿爬了，这可是省了不少熬资历的时间。

“不愿意。”

“什么，你再说一遍？”尸鬼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愿意，”岀连勤抓了一把头发，毫不在意地说道：“因为我要带我们火的全部人进甲营，哦不，乙营。”说着猛得一转身，给尸鬼留下一个狂拽酷炫的背影。

“……”

尸鬼眯起眼睛看着丁下贰的其他人在一边呲牙咧嘴地提石锁，不禁暗暗发笑。

尸鬼为了防止火长给自己火的人放水，特意让交换数数。数丁下贰火的火长之前跟破六韩打过一架，所以每个人故意少数二十多个。

“八十，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七十九——”

“诶诶诶，数错了！”忽地延那不满地嚷嚷。

“你有意见？有意见找教头说啊。”那火长冷笑道。

忽地延那瞥了一眼一边跟杀神一样的尸鬼，打了个冷颤，当机立断：“没意见。”

“没意见那就继续，六十一，六十二……”

丁下贰火其他人之前得的绿豆被黑豆全部抵消，这一次，岀连勤帮丁下贰独得了二十个红豆。

回到营帐，破六韩高兴的同时也很担心：“咱们这次的点数比乙三都高，加上上次的点，咱们超过了丙下壹。但是只靠出连勤的话，总归不是个长久的办法，他一个人得的点总归盖不过所有人扣的点。”

众人皆沉默下来。半天忽地延那才问道：“火长啊，明天练啥，不会是对战吧？”

“不是，未来一个月就是这两天内容的反复操练。”

“我的娘啊，我不活了！”

待破六韩出门后，岀连勤踢了几脚躺下的人：“起来，人前显贵人后受罪。我带你们再练练。”

崔珏毫不犹豫跟了上去，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跟了过去。出连勤带着八人在大大小小的营帐间穿梭，最后来到了一块偏僻的小校场。这块小校场荒草丛生，小腿高的野草间立着几块箭靶，由于长久的风吹雨淋木头已经发白。还有几个石锁寂寞地蹲在草丛中。

崔珏两道剑眉簇成尖锐的角度：“出连勤，你还不承认你对大营很熟吗？要不然你怎么能知道这种偏僻的地方？”

迎着直视的目光，出连勤大步走过来，一把揽住崔珏的肩膀搂进怀里，下巴垫住他的肩头吹气似的往他的耳朵里送字眼：“只要东西使得够，什么地方都能知道。”

崔珏明显感觉自己的耳朵被这时强时弱的气流烧红了，想推开出连勤可肩膀上的手跟铁钳一般挣也挣脱不开，他只好耐住气，问道：“你使钱了？”

“在军中，可有比钱更好用的硬通货。”

“什么东西？”

出连勤的嘴又往前凑了半分，一字一顿往崔珏的耳朵中送：“春——宫——图——”

这三个字一出，崔珏一张白脸刹那间烧得血红，出连勤甚至能感到手下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他又压了一把劲把崔珏死死按在怀里，扬头对众人道：“我拿崔珏今天射箭的姿势做个示范，告诉你们怎们使劲发力才对，只靠一身蛮力，那铁弓也张不开。”说着扭头对崔珏悄声道：“想学就别乱动。”

崔珏的身子抖了几下，随后狠狠一点头。

“这才乖嘛。”

出连勤得了便宜还卖乖，把崔珏气得火更大了，可又无可奈何，只得待在他的怀里听讲解。

出连勤扬声道：“射箭的时候，发力点有这几个部分。屁股——”

只听啪地一声，崔珏的屁股被拍了个脆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男人拍了屁股，随着下一句的“胯、腰、胳膊”，自己又被依次拍了三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崔珏要发飙了。

可就在他要暴走的时候一条健壮的手臂揽上了他的腰，随即就被出连勤从背后环住了。出连勤又道：“我示范一下正确动作。”

出连勤随即勾脚飞上一张弓，包着崔珏的左手握上弓，大声道：“崔珏，你右手勾弦，我抱着你的腰把你的人稳住。”接着又贴到他的耳畔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声调悄声道：“你的腰还怪细的。”

崔珏气得张臂引弓，把怒气全部撒到了箭上，弓弦震动，一支利箭呼啸而出，嗡地一声扎进红心。

忽地延那赶紧跑过去，不由得发出惊叹：“我的乖乖啊，这箭把靶子都扎透了。”

天知道崔珏把靶子当成了出连勤的脑袋。

出连勤见怀里的人已然被气个东倒西歪，心道看你还敢不敢再跟我顶嘴。他又悄声道：“我翁翁说的没错，你们汉人脸皮真的薄的很。行了，不逗你了。”他悠哉地松开手臂，崔珏急忙狼狈地逃了出去。

出连勤笑道：“就是这么个技巧。只要技巧得当再加上力气够，那铁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尸鬼虽然罚人提石锁罚得变态但也有道理，能很好地练力气。武川大营有一支铁弦军，拉得全是今天那种铁弓。蠕蠕[1]袭扰的时候，铁弦军万箭齐发，那阵势绝对过瘾。”

“你见过？”崔珏的双眼冷冷地射出两道怀疑的光。

“听过。”出连勤笑眯眯地说道。

“......”

出连勤暗笑一声，接着清了清嗓子：“以后每天操练结束咱们就到这练一个时辰，提五十下石锁加一百支箭。虽然不能保证人人都能拿红豆，但至少绿豆会比黑豆多。”

忽地延那一等佩服死出连勤了，羡慕道：“出连勤，你咋这么厉害的，教教我们呗。”

“我从小练。我家是军户，我阿翁，我阿耶都当过兵。我刚长过马腿我阿翁阿耶就教我练骑射，为的就是我以后当兵不吃亏。”

“你阿翁阿耶比大将军都厉害。”崔珏揶揄。

出连勤捋把散在额前的头发，朝崔珏挑挑眉毛，露出一个灿如骄阳的笑容：“是我厉害。”

“......”

其余人听了不禁感慨起来，同是军户，为啥自己的阿翁阿耶从小让自己放牛放羊？

为了脸面和神秘的奖励所有人张弓就开始练。出连勤悠哉地踱步到一旁，一边指点一边捉蚂蚱玩，顺便再气气崔珏。

在反复的跑步射箭中除了岀连勤一如既往地保持优，其余努力的同火在黑豆绿豆中反复横跳，在月末的休沐前，终于把自己火的位置移到了丙中叁。破六韩拿着新换的丙中叁的木牌高兴道：“挺好，挺好，你们明天休沐好好玩一天，记得天黑之前回大营。”

军中每月休沐一次，劳累了一个月每人都盼望这一天。头一晚纥豆猫儿兴奋地不得了，抓着崔珏的胳膊摇来摇去：“崔阿兄，你明天干什么去？”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崔阿兄，虽然武力离岀连勤差得远，但是性子和善脾气温柔，跟他一起心里总觉得暖暖的，真就把崔珏当做了自家哥哥。

崔珏笑道：“我准备去武川镇里走一趟，找驿站把我的家书送回琅琊，告诉我父母我一切安好。”

“婆婆妈妈的。”

崔珏的和善温柔总能在岀连勤这里破大防，只见岀连勤一边给自己编小辫子一边说：“我啊，去武川镇里找女人去。”说着他对纥豆猫儿挑挑眉毛：“你岀连阿兄俊吗？”

“俊！”

众人皆知找女人是什么意思，崔珏忿忿道：“无耻。”

岀连勤腆个脸玩起接龙：“下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