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先躺下了,有些难受。”
终于到了厢房,任野也撑不住了,瘫在了床榻上。叶栩帮他脱下外套和靴子,给他掖好被子,这才安心去煎药。
结果半路被花留庭拦住了:
“叶栩,你上次说的话作数?阿野越来越喜欢你,就算你对他没感情,之后他若对你念念不忘,那我还有什么机会?”
叶栩不愿与他过多纠缠浪费时间,只道:“我会离开的。能不能让他心里有你,是你的本事,与我何干?”花留庭咬咬牙:
“行,以后你煎好药,都让我去送,可以吗?我现在一点接触他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让他心里有我?”
“可以。”叶栩果断地同意了,“我现在就是去煎药,你等一会,给他送过去吧。”
“行,我跟你一起去。”花留庭面色舒缓了不少,跟着叶栩去了药房。
任野昏迷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床边的人成了花留庭。
他有些失落,但不露痕迹:
“阿庭,你怎么来了?”
“少夫人有其他事情,就不过来了。我来照顾你。”花留庭端起药碗,“我喂你喝吧。”
任野支撑起身子,自然地接过药碗: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
花留庭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还是微笑道:“你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我陪你聊会天吧,聊什么都行。”
“可惜我没啥想吃的,也没啥想说的。”
任野很快喝完了药,无奈道。花留庭也不气馁,提议道:
“那……我给你讲我们苗疆的事情?很有趣的,要不要听听?”
任野思索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乐意至极。”
是夜。
“恩人,您说的软剑我已经取到了,在这里。”洛书折将黑布包裹的软剑递给了叶栩。
“辛苦了。”叶栩接过软剑。
“今夜我便离去了。”洛书折牵过身后一脸羞红的彩云,“谢谢您提供方便让我和她见面,也谢谢您赎回了她的卖身契让她可以和我一起离开。”
“小事一桩,不言谢。”叶栩摆摆手。
彩云眼眶湿润:“少夫人,我就跟着书折走了,您可要保重啊。”
“你们两个一见钟情,倒也是段佳话。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叶栩笑了笑。
洛书折最后看了叶栩一眼,牵着彩云,身形隐入了黑暗之中。
洛书折刚走,后墙便又翻进来了一个人影:“叶少将军武艺高强,怎么不自己翻墙来找我,偏偏要约我过来了?”
“之前不敢告诉你。雍帝给我下的毒可以让我武功暂失。”叶栩坦诚道。
果然徐英听得此话,面色一沉:
“这蠢货。不过,不重要了。查清楚了,花家二公子曾经向神秘人出售过断魂草。那人十有**是太后或者七弟的人。”
“嗯,花家经商,向来会留凭据。只要去一趟苗疆,拿到凭据,就差不太多了。”叶栩闭了闭眼,“当年我还怀疑是三皇子下的手,如今看来,雍帝很有可能是幕后真凶。”
“任野那里,真的没有物证?”徐英仍是不死心。叶栩叹了口气:“这几日我问问。凭证就只能靠你去取了。”
“行。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叶栩把手里的软剑递了过去:
“断命散的毒性很强,而且难消除残余,这软剑上估计还有毒物残余。断命散毒发症状很明显,指甲会变紫色,耳后会生红色斑点,其他的毒物都不会满足这两点变化。”
“我明白了。”徐英接过软剑,“放心吧,朝中一些官员早就不满七弟执政,又被我收买了,这次势在必得。”
……
自叶栩让出位置后,花留庭便寸步不离的粘在任野身边。叶栩也不争不抢,只是每日观察着看有没有机会和任野单独相处一会儿,问一下“流沙”的事情。
结果花留庭硬是一点机会也不给。无奈之下,他只好去了皇宫。
他想见一见沈若歆。
但是被雍帝截胡了。雍帝邀他去了后花园。叶栩则一脸平静地赴约。
徐敬似笑非笑:“叶栩,你居然自己来了皇宫。怎么,是想见你师傅?”
“陛下料事如神。”叶栩随口敷衍。徐敬负手而立:“你想见,也不是不行。替我杀了任野,我就让你见,如何?”
“可以。”叶栩答应得斩钉截铁。徐敬反倒吃了一惊,回过神来,竟然哈哈大笑:
“有意思。你答应得这么干脆,我都始料未及啊。这么看,愚蠢的只有任野一个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当时给你伪造了个参与了将军府私藏“流沙”一事的证据,结果被任野误打误撞发现了,他没来得及销毁,只是藏了起来。”
“至于我为什么抓他,你也知道了。我要他交出伪证,他为了保护你死也不肯。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点,重要的是,他知道我对新帝做过什么。而你,可以为了见沈若歆一面舍弃他的性命,还真的挺薄情的。”
叶栩皱眉。这徐敬还真是个疯子,做过的丑事居然就这么说了出来,也真是心大。
“叶栩,我不怕你传出去。你没有证据,说了没用的。而且你敢多说一个字,我会让你痛不欲生。”徐敬阴冷一笑,甩了甩衣袖,忽然间香气扑鼻。
叶栩被迫吸了几口,忽然间感觉有上百只虫子在撕咬自己的血肉,疼痛难忍,不由得跪了下去,嘴唇疼得发抖。
“将军府的事情,我猜你肯定有点想法。所以我提前控制了你。”徐敬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会想复仇的,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你,谁知你一着急选择回来救任野,这可不就给我机会了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叶栩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
“我呢,只想安稳的坐在皇位上。不杀你只是因为以后可能还需你稳定边疆。”徐敬勾了勾唇,“现在让你感受一下痛苦,只是当一个下马威,以免你以后不知好歹,不听话。好了,你想见沈若歆,那就去吧。”
徐敬得意地笑了笑,长扬而去。待那阵香气离远,叶栩面色才恢复了正常。他勉强站了起来,往沈若歆的宫殿而去。
翊坤宫。
“少侯夫人安。”
门口的宫女们恭敬地请安。叶栩微微颔首,直接敲了敲厢房的门:
“师傅,你在吗?”
等了片刻,厢房的门才终于被缓缓拉开,只露出了一条缝。
没人说话。叶栩有些疑惑,只得自己推门而入:“师傅,我进来了?”
沈若歆左手握着右手腕,披头散发,静静地看着叶栩。
“师傅,你怎么不说话?”叶栩愈发觉得奇怪,忍不住上前一步,抓起沈若歆的右手检查,随即眼中满是怒火:
“徐敬他居然废了你的右手?师傅,你不说话,我是不是还可以觉得,他甚至把你弄哑了?!!”
沈若歆闭上眼,点点头。叶栩胸膛起伏剧烈,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了下来:
“我杀了他。”
沈若歆拉住他的手腕,摇摇头。
“为什么?!他这么对你了,师傅,我忍不了,就是背上弑君的罪名,我也不在乎。”
叶栩咬牙,眼眶泛红。
沈若歆说不出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师傅,对不起……我没有早点来见你。让你受这么多委屈。”叶栩低下头。
沈若歆想说,你自己就不委屈吗。
本该在沙场上大展风姿的少年,却被迫成了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