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童年早已被撕碎,从第一次握紧染血的凶器开始,纯真便与他无关。
他是人类口中的“疯小孩”,是来自异乡的怪物。只因为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真实,便被锁进精神病院的牢笼。
日复一日的折磨、虐待与疼痛,彻底磨灭了他眼中曾有的光。仇恨的种子在黑暗的土壤里生根发芽,他一度相信,唯有杀戮才能偿还这个星球施加于他的痛苦。
迷离的梦境里,一束孤灯照亮了一个蜷缩的孩童。
天珝缓缓走近,呼吸一滞——那孩子竟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
“我……我就是你啊。”孩童的声音带着怯生生的回音。
“我们能做朋友吗?”孩童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能……抱抱我吗?”
他张开纤细的双臂。一股莫名的牵引让天珝俯身,将他拥入怀中。
下一秒,怀中的触感骤然变得滚烫!
“你!”天珝猛地想推开,那孩子却爆发出邪恶的笑声,双臂如铁箍般死死锁住他。灼热的火焰自对方体内奔涌而出,瞬间缠绕上天珝的手臂。
“你这一个月……睡得可真香啊。”孩童的声线扭曲,充满了恶毒的嘲弄,“都快把我给忘了”
“你到底是谁?!”天珝在烈焰中挣扎。
“我说了,我就是你。”孩童的双眼迸发出血红色的光辉,死死锁定天珝。
“你忘了人类是如何对待你的吗?鞭子,电击,锁链……你是更高阶的存在,是神!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
火焰般的语言灼烧着天珝的理智:“他们对你的折磨,你要十倍、百倍地偿还!这个世界只懂得畏惧,杀一儆百,他们才会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学会什么叫尊重!”
“不……我不能……”天珝的声音在颤抖。
那炽热的身影贴近他耳边,轻语如同恶魔的低喃:“你没得选。这是他们种下的因,结出的果。要怪,就怪你那双手早已沾满鲜血的父亲……”
火焰骤然高涨,将两道身影彻底吞没,狂暴地蔓延开来,燃尽了整个黑暗。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
“啊!”天珝从床上惊醒,他伸手一看,不知何时变得纤细且带有护臂甲,他起床照镜子,发现里面的人不是少年,而是一个青年:
清冷又带锐感,黑灰渐变短发利落蓬松,发梢缀着银灰挑染。
冷白皮肤衬得赤红眼瞳格外鲜明,眉骨清俊、唇线偏薄;右耳挂着银环坠红流苏,白短袖外搭亮面黑马甲(缀银饰与红流苏),手臂覆着泛着金属光的护臂,是带着疏离感。
脚穿黑灰色高筒靴,贴合腿部线条,靴上搭配了金属扣带装饰,全身上下带着时尚气息的侠客。
…………
“天珝师弟,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鹤炎关切的声音,随即房门被推开。
四目相对,鹤炎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水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位帅哥,你谁啊?”
“我……我是天珝。”
当这个高大青年被带到院子里时,正在研究平板的方修文和一旁练功的岚云也齐齐愣住。
“什么?这真是天珝师弟?”岚云绕着青年转了两圈,不敢置信,“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帅啊?!”
方修文站起身,走到天珝面前,仰头端详着这张比自己还略高一点的陌生脸庞。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脸颊,触感细腻,是真实的。
天珝,或者说青年形态的天珝,微微偏头,脸上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轻轻拨开师傅的手:“师傅…别这样。”
“好徒儿,让为师再摸摸嘛,这手感……”
“不行。”
玩笑归玩笑,现实的困境依旧摆在眼前,自镖局被仙魔君势力炸成废墟,师徒四人便失去了容身之所。
方修文一路紧握着那仅存的半截师父的灵牌,最终在一处废弃车场找到了这辆破旧的房车。
鹤炎和岚云将车扛出来,方修文则“借用”了一家汽车修理厂。
三人不眠不休,将房车从里到外大修一遍,打扫干净后,才悄然驶离城市,最终在这僻静的山沟乡村暂时落脚。
如今,方修文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盯着平板,期盼能有新的委托。然而,外界早已传遍“天龙镖局灰飞烟灭”的消息。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一个古老的镖局本就显得格格不入,在人们看来,现代安保公司显然更“香”。
天珝昏迷的这一个月,方修文都是趴在床边睡着,始终守在他身边,原本细腻精致的脸上,也挂上了淡淡的疲惫。
而鹤炎与岚云,则肩负起了另一项重任:他们潜入城中,在仙魔传媒所在的大厦附近,如同幽灵般潜伏了整整一个月,密切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搜集着任何可能有助于反击的蛛丝马迹。
风餐露宿,日夜警惕,都……
“大师兄,你的嘴……怎么了?”天珝看着鹤炎嘴角的燎泡,忍不住问道。
鹤炎正拿着牙刷狠狠刷牙,闻言吐掉嘴里的泡沫,一脸生无可恋:“唉,别提了。跟你二师兄在外面蹲点一个月,天天睡尿素袋,顿顿吃泡面麻辣烫炸鸡薯条,上火上的。”
岚云在一旁接口,语气却严肃起来:“不过我们摸清了仙魔君的下一步动作。”
“什么动作?”天珝追问。
方修文摸着下巴,沉声道:“还记得高铁站那个老头吗?仙魔君通过直播咒语,控制了一大批这样的人。”
鹤炎用毛巾擦掉嘴角的沫子,补充道:“表面上看他们一切正常,但到了特定时间,就会分批前往指定地点。”
“一三五号一批,二四六号另一批,”岚云接过话,“我和师兄潜进去看过,仙魔君正在靠吸食他们的阳气恢复实力。”
方修文眉头紧锁:“那青铜圆盘只是它的第二道封印。我回过神核,查明一旦仙魔君力量达到巅峰,圆盘就会自动破碎,它的真身将重现世间。”
天珝敏锐地察觉到问题:“它沉寂一个月,必定有更大的图谋。”
果然,镖局被毁后,为防师徒四人干扰最后的计划,仙魔君派遣亢魁在社会上广招奇人异士,组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阵容:
一王二煞三傀将,四妖五鬼六武神
天珝拿起一张《小流氓》海报(后改名《龙虎门》),赤瞳中闪过一丝不屑:“就这种货色?来多少我杀多少。”
“别急着下结论,”方修文摇头,“这种事我们见得还少吗?”
鹤炎倒是兴致勃勃地举起另一张《风云》海报:“我觉得咱们可以借鉴一下里面的招式,说不定能和反派五五开!”
“切,”岚云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师兄,那根本是两个体系的境界,别做白日梦了。”
一阵沉默掠过四人心头。
他们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从未被真正接纳,人也没把他们当人。
所谓的镖局,所谓的护送,不过是如牛马般劳碌。
如今连百年招牌都已化为焦土,他们还有什么去对抗这个世界最大的敌人——资本?
在世人眼中,他们或许才是该被清除的“异常”。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舆论风往哪吹,他们就跟向哪。
“那又如何!”
方修文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燃起久违的火焰,一字一顿道:“根,还在这里。只要根没断,招牌就能重立!与仙魔君的账,远未算清,新仇旧怨,必须了结!”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三个徒弟,最终端起桌上的粗茶杯:
“路要一步一步走,账要一笔一笔算。现在实力不足……先喝茶。”
“是啊,急不得。”
“先喝吧。”
四人举杯,将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山沟里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平凡的一日即将过去。
当晚,天珝跟方修文闹了点小矛盾……
“徒儿,让为师跟你一起睡吧!”
“不行师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