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众志御古录 第10章 人在难途（2）

三伏天的日头毒得能烤化活物，师徒四人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在望不到头的国道上，像四条正在风干的咸鱼。

“再找不到一家店……我们几个长生不死的家伙，怕是要成为第一批被晒死的了……”方修文有气无力地呻吟。

鹤炎抹了把脸，手心全是混着尘土的汗渍，黑乎乎的。

“可恶，刚才脸贴树上降温，现在帅脸变成麻子脸了。”

岚云在一旁说：“师兄，师傅那才叫脸肿扁了呢。”

天珝默默指着前方：“师傅，倒了。”

方修文趴地上一动不动的，三人手忙脚乱去扶，他却像块融化的牛皮糖死死贴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

烈日无情地炙烤着他们的后背，空气里仿佛飘起了“新奥尔良味”。

“徒儿们……”方修文气若游丝：“等我们魂归故里………再见。”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之际，天珝虚弱地抬起手，指向不远处：“师傅……有店。”

店？！

方才还奄奄一息的三人，眼中瞬间迸发出绿光，如同蜥蜴般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速度快得只剩残影。只剩天珝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砰”地撞开店门，嘶哑的喊声同时响起：

鹤炎：“有吃的吗？！”

岚云：“有喝的吗？！”

方修文：“有《霸道总裁爱上我》最新一集吗？！”

店老板抬了抬眼皮，嘟囔道：“大白天见鬼了？进来仨傻子。”

这时天珝才慢吞吞爬进门，气若游丝：“师傅……”

方修文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小徒弟紧紧搂在怀里，声泪俱下：“不！我的小宝贝！你不能有事啊！”

“师傅……喘不过气了……”

“哦哦，抱歉……”方修文讪笑着松手。

老板不耐烦地敲敲柜台：“几位，到底要干嘛？”

岚云勉强挤出笑容：“老板，我们走得太久，又累又饿，您行行好……”

老板眼珠一转，露出狡黠的笑容：“想要吃喝？正好我缺人手。帮我干点活，报酬管够。”

已经饿得眼冒金星的四人疯狂点头。

“那就……”老板拖长语调，指向更衣室，“去换上女兔郎装吧！”

“什么？！”四人脸色骤变。

“不干？门在那边滚出去！”

方修文瞬间变脸义正辞严地对三个徒弟下令：“鹤炎！岚云！天珝！还不快去！”

“师傅！我还是处男啊！”鹤炎哀嚎。

“男人的尊严不能丢！”岚云抱胸抗拒。

天珝小声附和：“师傅，我还小……”

方修文一把抓住天珝往怀里拉，一脚一个把俩徒弟踹向更衣室：“少废话！为了生存，不寒碜！”

片刻后，当鹤炎和岚云扭扭捏捏地走出更衣室时，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根。

鹤炎生无可恋：“师门不幸……”

岚云以手掩面：“没脸见人了……”

而始作俑者方修文，正和天珝坐在旁边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只见两位平日里英气勃勃的少年郎，此刻被迫套上了紧绷绷的黑色兔女郎装。

黑丝袜勒着大腿，头上的兔耳朵头箍的正正的。

他们脸上涨得通红，岚云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鹤炎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噗——！”方修文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强行咽下后，肩膀剧烈地抖动，显然憋笑憋得十分辛苦，连一旁安静吃东西的天珝，都停下了咀嚼，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迷惑。

“好！很有精神！”老板一拍大腿，指着空旷的店堂，“现在，去门口迎宾！记住，要热情，要甜美！谁要是把客人吓跑了，今晚就别想吃饭！”

羞耻的劳作，开始了。

国道旁，烈日下，两位“青春年华芭比兔女郎”僵硬地站在门口。

一辆长途货车呼啸着减速，似乎想进来歇脚。司机探头一看，只见两个身材不错、穿着性感女装的青年正对他露出堪比哭丧还要恐怖的笑容……

“我操！见鬼了！”司机吓得一脚油门，货车冒着黑烟仓惶逃窜。

老板在店内气得跳脚：“笑容！要甜美！不是让你们像讨债的！”

鹤炎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煦的微笑，殊不知搭配上他此刻的尊容和紧握的拳头，更像是在说：再多说一句进来就宰了你。

岚云则试图用他机灵的脑子化解尴尬，对着下一辆驶来的小轿车，用变调的、甜腻的声音喊道：“欢~迎~光~临~”

尾音拖得又长又颤，听得车里的乘客默默升上了车窗。

店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方修文和天珝坐在空调冷气最足的位置，面前摆满了面包、香肠、泡面和各种冰镇饮料。两人风卷残云，吃得啧啧有声。

“师傅，这个卤蛋味道真不错。”

“嗯，这泡面汤底浓郁，好面！”

“嗝~”天珝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拿起一瓶冰镇汽水，满足地喝了起来。

门口飘来的食物香气，如同最残酷的刑罚。鹤炎和岚云肚子咕咕直叫，眼睛都快绿了。

“师——傅——！”岚云扒着窗户带着哭腔喊道：“分一口吧！徒儿快要饿死了！”

鹤炎也哀嚎：“尊严在饥饿面前，一文不值啊师傅！给块面包也行！”

方修文优哉悠哉地喝了口冰可乐，慢条斯理地说：“徒儿们，坚持住！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们现在正是在承受成大事者的考验啊！”

鹤炎、岚云脸色大变：“没这么夸张吧？！”

就在这时，一辆看起来颇为豪华的房车缓缓停在了店门口。

或许是饿昏了头，也或许是破罐子破摔，鹤炎与岚云把心一横，互相对视一眼，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两人同时上前，一个九十度鞠躬，用尽毕生力气，挤出生硬而洪亮的呐喊：

“主~人~！欢迎回家~！”

声音响彻国道上空，带着一丝壮烈和十足的诡异。

房车门“唰”地打开，下来几位穿着时尚的年轻人，他们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先是震惊地愣在原地，随后……纷纷掏出了手机。

“快看！行为艺术！”

“太拼了吧！这节目效果拉满啊！”

“关注了关注了！”

一时间，拍照声、笑声、议论声不绝于耳。老板看着店里突然涌入的客流和不断上涨的直播间人气，嘴都笑歪了。

而鹤炎与岚云，成为了这个店里的传奇——国道女兔郎！

直播间的荒唐气息，竟穿透空间，弥散到了仙魔君的眼中。

直播画面：鹤炎与岚云身着兔女郎装的窘态清晰可见，跟周围人互动。

仙魔君嗤笑一声，指尖缠绕着一缕黑气：“倒是挺有活力。也罢，就让这好色之徒，去替我把那孩子‘请’来吧。”

一道无声的咒语如同毒蛇，悄然潜入遥远的直播现场。

店老板身形一滞，眼神瞬间空洞，随即又晃了晃脑袋恢复正常。

“奇怪，谁在叫我？”他喃喃自语，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锁定了正在安静吃东西的天珝。一抹诡异的紫光自他眼底闪过，那张脸顿时堆满了扭曲而贪婪的笑容，活像发现了猎物的豺狼。

鹤炎和岚云立刻察觉不对，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同时指向老板下方。

鹤炎皱眉：“喂，你那玩意儿藏不住了。”

岚云语带嘲讽：“需要请教一下怎么收回去吗？”

只见老板那啥那啥没啥的。（此处马赛克，好孩子不要乱想）

他回过神来，竟不以为耻，反而猥琐地摆摆手：“哎呀，人之常情嘛，你们小伙子不也一样？”

“我他妈一拳绞死你！”鹤炎怒火中烧，抡起拳头就要上前，被岚云死死拦住：“师兄，算了算了，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工作终于结束，鹤炎与岚云狼吞虎咽，仿佛要把刚才损失的尊严都吃回来，方修文催促道：“吃完赶紧换衣服，我们准备回去。”

“回去？”岚云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问，“师傅，怎么回去啊？走回去吗？”

“这还不简单？”方修文得意地揉了揉天珝的脑袋：“你们小师弟自有妙招。”

天珝咽下嘴里的食物，鼓着腮帮子像只囤粮的小松鼠，含糊道：“师傅，我去下洗手间。”

“快去快回。”

天珝前脚刚走进卫生间，老板后脚就鬼鬼祟祟地跟了进去，这一幕恰好被警惕的鹤炎看在眼里。

卫生间内，天珝正解手到一半。

“小朋友……”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天珝回头，只见老板一脸□□，一双布满老茧的粗手竟直接朝他臀部抓来！天珝吓得浑身一颤，转身时尿液不慎溅到了对方的裤腿上。

“老板……别这样……求你了。”天珝的声音带着哭腔，向后退去。

“嘿嘿，别怕，让叔叔好好看看你！”

就在老板逼近之时

一滴水，从龙头滴落。

时间仿佛被拉长。

下一个刹那，天珝的裤子已利落提好。只觉眼前一花，一道残影闪过，他已如鬼魅般出现在老板身后。

没看清他是从哪里拿出的水果刀，只见寒光一闪，刀锋已精准而狠辣地刺入了老板的尾椎！

天珝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影，仅露出的一只眼睛，是与其年龄截然不符的冰冷杀意。

他借势跃上对方肩头，手中刀光再闪，抹向老板脖颈……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从卫生间传出，随即戛然而止。

当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时，只有天珝一个人走出来，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神色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修文抬眼问道：“刚才怎么了？”

天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此事，再无人追问，也无人想去深究。

吃饱喝足，鹤炎和岚云嫌弃地将那身兔女郎装扔在桌上。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回城恐怕自投罗网，不走又前路茫茫。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脚实在走不动了。

方修文左瞧右看，目光锁定在前方一辆靠边停着的跑车上：一辆线条凌厉、造型炫酷的阿波罗IE。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徒儿们，抄家伙！”

岚云：“师傅，我们的兵器还没取回来呢。”

此时，远在机场的快递小哥正茫然四顾：“嗯？约好来取件的人呢？”

方修文打了个响指。只听“哐当”几声，他们的兵器：长枪、三节棍、大刀，甚至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板砖，竟凭空掉落在脚边。

四人拾起各自的“老伙计”，目光齐刷刷投向那辆跑车，眼中泛起饿狼般的红光。

正准备休息的司机，看到了他一生中最难忘的景象：

四个手持凶器、面目“狰狞”的“悍匪”，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他狂奔而来！

为首的举着一块大石头，他们高喊：

“停车！”

“把车留下！”

“别跑！！！”

“我们不是坏人！”

这阵势，真是神仙见了发呆，鬼怪看了钻回地府。

司机吓得魂飞魄散，瞬间爆发出潜能，以破纪录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然而，画风陡然一变。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四人组，此刻却并排站好，面带慈祥（自以为）的微笑，朝着司机逃跑的方向友好挥手“告别”。

随即，他们利落地上了车。

鹤炎抚摸着方向盘，他早就听说地球上有各种造型奇特且动力超强的跑车，激动得声音发颤：“天啊，这手感……梦想中的座驾！”

天珝好奇地问：“师兄，怎么不开车？”

鹤炎一愣，尴尬地发现：“车钥匙不在……”

“这有何难？”方修文淡然一笑，将手按在启动键上，瞳孔瞬间变为竖瞳，引擎应声轰鸣，如同苏醒的猛兽。

“给为师好好开，”方修文叮嘱道，“别乱飙。”

“放心吧师傅！”鹤炎挂上档位，一脚油门到底。

后轮与地面疯狂摩擦，冒出滚滚白烟。伴随着轮胎的尖啸，这辆超级跑车，如离弦之箭般载着师徒四人，冲上了望不到头的国道

旁白：就这样，他们开车回到了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