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福星 第90章 第九十章

父女俩不欢而散，白琂心情郁结，猛然灌了一杯酒，重重放下酒杯，对龙蘅多有怨言，反观她坐仅次于白琂的宝座，神色如常。

白梦瑾昂起高贵的头颅，在礼官的唱词中款款而来，但眼尾的猩红却出卖了她，好好的及笄礼全被龙蘅搞砸了，对她愈发不满。

汀兰为她簪发，心中既高兴又不舍，几日前，有仙君提及瑾儿的婚事，陛下有意为她择选夫婿，可她想留瑾儿在天宫多住一段时间，放眼仙界，有谁能配得上她金枝玉叶的女儿。

白梦瑾转过身，众人起身祝贺她今日及笄，而白琂和龙蘅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礼官察觉气氛不对劲，立马进行下一个环节，轮到纯狐小姐献舞。

顿时歌舞升平，遮盖他们身上散发的寒气，大殿渐渐充满欢声笑语。

纯狐小姐一袭雾蓝色流仙裙从空中飞来，身姿婀娜，抬手间洒下细碎星光，以面纱遮面，眉目间斗转星移，只要和她对视，眼里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众人忘却刚才的小差曲，全神贯注欣赏她的舞蹈。

龙蘅发现纯狐小姐很适合星宿官一职，行走间星辰如梦，放眼望去，众人已沉醉其中，忘乎所以，不愧是仙界公认的第一美人。

白梦瑾冷冷地盯着龙蘅，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来一个她还不够，还要派一个纯狐小姐抢风头，负责操办及笄礼的仙官都是干什么吃的，故意跟她对着干吗？

龙蘅余光看到白梦瑾怨毒的眼神，微微摇头，她无疑是恨错了人，低头随意吃几口菜，趁人不注意起身离开大殿。

她原本打算出来透透气，却不知不觉走到墓林，商黎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她拂开墓碑上掉落的花瓣，随后席地而坐，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背影孤寂，和热闹的天宫格格不入。

商黎心中不忍，绞尽脑汁想让她开心起来，突然想到之前的戏言，或许族长会感兴趣，他抱着双手蹲下来，压低声音说，“族长，听族人说，纯狐小姐和少主频繁往来。”

“嗯？”龙蘅眼神迷茫，什么意思，若排资论辈，他们还是表兄妹，走动频繁很正常。

“他们猜测，少主对她有意。”商黎冷脸说出这句话，令人失去探索欲。

龙蘅轻叹一声，哄人不是商黎的强项，搭着他的肩膀站起来，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是我疏忽，忘记哥哥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若他有意，需尽快去纯狐氏提亲，定下这门亲事。

两人直接回龙渊，偶遇龙族子弟，他们拱手作揖，“族长，您回来了。”笑容灿烂，眼里全是对她的仰慕。

“嗯。”龙蘅一一颔首，走遍龙渊每一个角落才折回小院，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商黎，我想把族长之位还给哥哥。”她做到了当初的承诺，是时候该物归原主。

族长数百年的努力历历在目，多次命悬一线，好不容易让龙族重回巅峰，她就要退位了吗？

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一天，但是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话的时候，商黎却心如刀割，想劝她三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卸任族长后，我想去边关陪祖父。”龙蘅躺回摇椅上，如今的哥哥有能力管好龙族，而她不想再掺合天宫的是是非非，边关会是她最后的归宿。

“好，我陪你去。”那里也有他的家人，生生世世，只愿追随族长一人。

“商黎，你有你的人生。”不应该困在她身边，对他来说不公平，离开她以后，天下之大，总有他想去的地方。

“族长，商氏为主而生，为主而死，我的生命为守护你而存在。”商黎单膝跪地，卑微地勾住她的一根手指，声音颤抖，“族长，说好一起走，你不能抛下我。”额头抵在她的双膝上。

龙蘅双手捧着他的脸，“你不该为别人而活，我想放你自由。”顿了顿接着说，“如果你觉得陪着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当然愿意带着你。”揉揉他的脸，“别动不动就哭。”好歹是万人敬仰的大统领，哭哭啼啼会被别人笑话。

“我没哭，风沙迷了眼睛。”族长愿意带他一起走，他揉一揉眼睛，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丹朱看到这一幕，无奈轻笑，“族长，你又吓唬商黎了？”

龙蘅回渊比其他人早，自己猜他们在天宫没吃多少，重新做一桌饭菜，今天只有他们三人围坐在一起用膳。

“我才没有。”龙蘅拍拍他的肩，“走吧。”

丹朱凑近商黎的脸，仔细检查一遍，“真的？除了你，还有谁能吓哭他？”她不信，肯定是族长和他说了什么。

商黎否认，嘟囔一句，“我没哭。”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像是一只小仓鼠。

“好吧。”每次问商黎，他都说没哭，说自己看错了，从他嘴里是问不出结果。

“丹姨，哥哥和纯狐小姐关系很好吗？”

丹朱双眼放光，流言都传进族长耳朵里了，压低身子，“族长也听说了？”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猜，龙渊马上就要有少夫人了。”纯狐小姐和少主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闻纯狐小姐将家族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若她做少主夫人，和少主强强联手，能帮族长减轻不少负担。

“丹姨，您能帮我确定消息来源的真实性吗？如果哥哥和纯狐小姐彼此有意，我打算给祖父写信，请他回来主持大局。”等他完婚，正式交出族长之位。

“包在我身上。”丹朱揽下来，当初跟在小姐身边，没少帮她打探消息，做媒她最擅长了。

“好。”交给丹姨办事，她放心。

丹朱说干就干，好不容易分到一个任务，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频繁试探龙元峥的心意，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特意邀纯狐小姐来龙渊一叙，引她去花园说话。

纯狐小姐还奇怪为什么突然约她来龙渊做客，看到不远处精心打扮的龙元峥，大抵猜到了丹姨的用意，笑容明媚，“龙少主。”莲步轻移，走到他身旁，两人并肩而立，金童玉女莫过于如此。

“纯狐小姐。”龙元峥声音轻柔，似春风拂面，令人心醉。

两人眼中只剩下彼此，完全忽略了假山里的隐秘气息，凌渊趴在石头缝里偷看，而商黎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好回去复命，族长还等着写信给老族长。

凌渊看到他紧绷的脸，“派我来就可以了，你非要跟着来。”龙元峥成婚是件高兴的事，他反倒心情郁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喜欢纯狐小姐，怨龙元峥抢走自己的心上人。

商黎不语，只一味地记下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凌渊抢走他的手札，低头一看，连称谓都要写上，暗自腹诽，木头，两人成婚有望，找族中长辈提亲即可，写这些话干什么，他跟着阿蘅这些年，一点男女之事都不懂吗？

“商黎，你这样笨，以后怎么讨娘子欢心？”凌渊忍不住打趣他。

商黎抢回自己的手札，“我不成婚。”

“商氏家规应该没有写不许娶亲这一条。”他的父亲娶妻生子，家庭美满，不会逼儿子为守护家主而孤独终老。

“没有，是我不愿成婚。”商黎揣进怀里，准备回小院。

凌渊拦住他:“为什么？你比龙元峥大两岁，理应考虑成婚之事，我还想喝你的喜酒。”年纪轻轻就遁入空门，无欲无求，难不成他打算一辈子只守着阿蘅一个人？

“我劝凌少主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少主成婚后，我和族长……”商黎戛然而止，现在还不到告诉他们的时候，匆匆跑回小院。

“话没说完，你跑什么？”凌渊追在身后，他刚才没听清，似乎有阿蘅的事，龙元峥成婚之后，难不成就轮到她了？

耳边传来凌渊的聒噪声，她提笔写下一封书信并盖上龙族图腾藏在奏报里面。

商黎的声音适时响起，轻叩书房，“族长。”

“进。”

商黎交出手札，“这是少主和纯狐小姐的谈话内容。”他详细记录下每一句话，族长一看，立马能知晓少主的心意。

龙蘅粗略看一遍，“请哥哥过来。”他的婚事理应由他亲自写信告知祖父，而自己的这一封是安排移交族长之位的事。

“是。”

凌渊大摇大摆坐下，向她道喜，“看来，龙渊马上要办喜事了。”上次办喜事还是天帝娶亲的时候，一晃眼八百年过去，他们都长大了。

“嗯。”守得云开见月明，感觉身上轻松不少，嘴角微微上扬。

凌渊看到她的笑容，阿蘅果然最在意她的兄长，一切尘埃落定，她以后可以不用那么累，安心做自己的事。

傍晚时分，龙元峥来到小院，脸颊泛红，还沉浸在纯狐小姐答应他求亲的喜悦中，眉开眼笑，“妹妹，丹姨说你想让祖父为我提亲。”眼神灿若繁星。

龙蘅好久没看到哥哥这么开心了，受他感染，心情愉悦，“是，提亲理应由长辈出面，我们与祖父分别数年，请他回来操办大婚再合适不过。”她虽是龙族家主，但还是她的妹妹，情理上说不过去，如果让祖父出面，既显得重视纯狐小姐，又能顺理成章主持继任大典。

龙元峥挠挠头，难为情地说:“我先前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妹妹事忙，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打扰她。

“没关系，哥哥开心，我就开心。”她拿出笔墨纸砚，“自己写婚书，我会找人送到边关。”说完便走出书房。

龙元峥痴笑，一连换了好几张信纸，才最终提笔写下一封请婚书。

等他出来遍寻不到妹妹的身影，丹朱告知他，妹妹去了后山，有要事和长老们商议，猜她是为了自己的婚事，像是打翻了蜜罐，甜得他心里发颤。

其实，龙蘅去后山是为了告知长老们关于退位的事。

长老们听完骇然失色，“族长风华正茂，为何退位？”族长战力非凡，龙族重回巅峰，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只是暂代族长之位，龙族风波一过，自然各归其位。”龙蘅无波无澜道，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龙澍询问:“族长忍心放弃百年打拼下来的基业吗？”

“嗯。”

伍刚极力反对:“按以前的规矩来，只要少主能打败你，我就承认他当这个族长。”眼看着龙族走向新的台阶，领头人却不在了，岂有此理。

“不要为难少主。”他们知道打败她是不可能的事。

伍刚扶住她的双肩，情绪激动:“族长不要为难我们，此事，我们绝不同意。”

“我会告知祖父，让他回来主持大局。”龙蘅不为所动，没人能动摇她的决定。

“族长，为何执意退位？族人都很喜欢你，只认你当龙族家主。”宁心不明所以。

“少主即位，他们会同意的。”龙蘅转身离开，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长老们在后山急得团团转，一致决定，绝不同意族长退位。

正当大家沉浸在少主即将娶亲的喜悦中时，龙渊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你们族长呢？”白梦瑾眉宇间有几分不耐烦，半个时辰过去，还不见她出来相迎，仙娥轻摇团扇为她纳凉。

守卫面无表情，机械地说，“公主，稍候。”没有族长的命令，他们不能放外人入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