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第5章 第五章

学校每栋楼上都有天台，但定期开放的只有高一楼上的那个，是因为有天文望远镜，陈一除了开学参观过一次，再也没去过，

他不知道望远镜怎么用，也没兴趣，更不知道定期是定的什么期，他只用待在自己的舒适区就完全可以了，

走到高一楼下，陈一抬头望向楼顶，什么也没看见，教学楼构造都一样，陈一上了最后一层，门是半掩着的，门上的锁不知道是被撬开的还是本来就没锁，

门后又是一段阶梯，陈一上去后只看见一个蓝色的半圆形建筑在天台的最中间，应该就是天文望远镜室了，他凑近走走，还是没看见金烨骅的身影，

他也没敢喊，怕喊一声全校都听见了，

“陈一！这儿！”然后他就听见了金烨骅喊他，

”别喊，小点声儿！”陈一转过身发现金烨骅在天台的另一端，便朝着他走过去，

“没事儿，风大，别人听不见的。”陈一这才注意到天台的风确实比下面大了不少，吹得他透心凉，“快过来！”金烨骅朝陈一挥挥手，他旁边是一个小房间，不知道干什么的，

直到陈一走过去才明白，这里防风，

“怎么打？”陈一凑近金烨骅，大冬天的上天台确实有点冷，靠近点能缓缓，

“什么怎么打？”金烨骅手在口袋里，张开外套把陈一抱进怀里，“是不是冷？”

两人身高差不多，这样他们无论什么都凑的很近，陈一身体一时间僵住了，面对面看着金烨骅的眼都发直，后来觉得这样确实好多了，放松身子凑了过去，头抵在金烨骅颈间，闷闷地说，“狗玩意儿你不是和我约架么？”

“打架还提前问问怎么打呢？你还挺有原则。”金烨骅笑起来，整个胸腔都在震动，陈一感觉到了，掏出手摸摸金烨骅的肚子，

“那你想干什么，老子快冻死了。”

“陈一。”金烨骅没回答他，但喊了声他的名字，

“嗯？到底…”陈一条件反射地抬起头，说半截的话被金烨骅堵在了嘴边，

金烨骅居然低头啃了一下陈一的喉结，啃完还笑嘻嘻地看着陈一，“就想干这个。”

“你他妈！”陈一被他吓了一跳，放在金烨骅肚子上的手收紧抓了一下，金烨骅笑得更深了，

“我们回去吧。”金烨骅抱着人没敢动，陈一闹够了又抵着金烨骅的脖子，

“你想得美。”陈一可不做赔本的买卖，他从怀里伸出手扣住金烨骅的后脑勺，闭眼就亲了上去，

嘴唇和嘴唇相抵的那一刻，陈一就松开了金烨骅，短暂地触感让金烨骅愣了，

“谈恋爱第一天纪念日过得开心么，金烨骅。”

陈一拍拍金烨骅的脸，好让他回过神儿来，

“嗯。”金烨骅还是愣愣的，直到晚自习的预备铃响了，陈一不得不从他怀里出来，带着他回了教室，

“咱俩好像没吃晚饭。”上完两节晚自习，陈一用手肘撞撞金烨骅的胳膊，

这人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两个课间了，上课除了条件反射地听讲翻书，金烨骅也是这个姿势，

“哎！我点金成石了啊。”陈一又撞了下他，还是没反应，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没有老师在班里，好多同学在窃窃私语说小话，教室里还挺热闹，

“你刚才是不是亲我了。”金烨骅突然来了句这个，吓得陈一猛戳他大腿，“你他妈小点声儿！”

“你一晚上就寻思这事儿呢，我是亲了，不让啊。”陈一斜眼看着他，一副敢说不让就把他从教室窗户丢下去的样子，

“不是，我就是有点，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么？我就是亲了，肇事者亲口承认了，别不信。”陈一把一个纸条放他面前，

“今天作业，快写。”高二上学期还没分科，一共九门课老师，大多数喜欢口头布置作业，需要自己记下来，陈一纸条上写的就是今天的作业内容，

“好。”金烨骅终于缓过神来，看着纸条开始写作业，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金烨骅又来了一句，“我们是不是没吃晚饭？”

陈一正在死扣数学大题，都忘记了这回事儿，被金烨骅这么一说，感觉又饿了，“是啊哥哥，写完再说。”

金烨骅点点头，写完了最后一个英语作文，“你想吃什么，等会放学了我出去给你买。”

“你作业写完了？”刚整理完思路的陈一又听见金烨骅在和他讲话，头也没抬的问，

“还差语文抄写，不太想写。”听完这话陈一倒是抬起头了，向金烨骅竖了个大拇指，来了一个打饭职业假笑，“不愧是前十，我什么都能吃，剩下的事等我写完再说，再断我思路就校外约架。”

其实陈一也只剩下了数学作业，比金烨骅强的是他已经抄完了语文，抬头看看自习课还剩十分钟，应该差不多放学可以写完，

陈一刚放下笔，放学铃就响了，金烨骅边收拾东西边问陈一有没有想吃的，

陈一倒也没客气，指定要了根火腿肠，其他让金烨骅看着买，

金烨骅让陈一过一会去自动门口等着他，还提醒他别忘了穿外套，陈一非要现在跟他一起下去，金烨骅也没再说什么，

在学校门口的商店里挑挑拣拣，金烨骅实在是没吃过什么零食，他妈妈从小在任何方面都对他严格要求，外面的饭是万万吃不得的，更别说零食了，

金烨骅看别的同学拿的什么，他也拿了点，回忆了一下中午陈一的饭量，而且问他吃饱没他也没回答的样子，金烨骅准备再拿一点，

放学经过商店突觉口淡的何才看见他的天才班长前同桌在零食区里寻寻觅觅，当即决定上前打个招呼，

“班长买零食呢。”

“啊？对，你平时喜欢吃哪些？”此时看见何才，简直天助金烨骅，毫不迟疑地就问出来了，

“不用了班长哈哈，我自己买就行。”何才还以为金烨骅要请他吃零食，一时间开心的凑到他旁边，

“如果你执意要买的话，我喜欢吃这个。”何才拿起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金烨骅面前晃了晃，

金烨骅也没想到自己的话这么有歧义，有些哭笑不得，但求人办事，买点零食他也觉得没什么，

拿了几样何才点过名的，金烨骅又都拿了一遍，付过钱后往学校方向走，

刚想问金烨骅走哪边看看顺不顺路的何才连忙问他去哪儿，

“给陈一买的，他在等我。”金烨骅指指零食就走了，

帮住校生带东西还挺平常的，何才也帮同班同学带过几次，没觉得什么不妥，说了句班长再见就走了，

“等那么久，冷不冷？”金烨骅把吃的递给陈一，

“不冷，金烨骅，你看着我像不像猪。”陈一接过一大兜吃的看着金烨骅，

“还成，虽然你没小猪可爱，但是你比小猪吃得多。”金烨骅忍不住逗陈一，

“你等着明天的。”陈一指指金烨骅以示威胁，“赶紧回家吧，明天感冒了打不过我就丢人了。”

“明天见。”金烨骅说话时的热气从嘴里出来的那一刻变成了雾气，伴着陈一说再见的声音显得有些暧昧，

金烨骅给陈一挥挥手，转身走了，看眼时间，又超时了，但他没管，钻进了旁边的小巷里，

大概是闻到了食物的气味，小蓝瘦瘦小小的身影从旁边的矮墙里窜出来直蹭他的裤腿，

金烨骅摸摸它的小脑袋，触感让他想起来今天陈一抵在他脖颈处的头发，他放下手中的食物，冲着小蓝说，

“今天不陪你吃了，今天喂了别的小猫，时间不够了。”

大口吃东西的小蓝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在听到别的小猫时，小蓝朝金烨骅呲呲牙，

金烨骅被它逗笑了，摸摸它的脑袋就回了家，

刚上楼道，感应灯听着他的脚步声亮了，他妈就开着门站着在门口等他，

金烨骅凑近喊了声妈，

“今天为什么又回来这么晚？你不要光想着玩。”万向兰抬头看着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儿子，她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金烨骅，她不想看见自己的儿子重蹈她的覆辙，

“放学有同学问我题目，耽误了。”金烨骅从小到大都找着理由来搪塞自己耽误掉的时间，即使这几分钟并不会真正的改变什么，

“你得在管住自己的情况下再去管别人，你作业做完了吗？书背了？预习和复习都做了吗？”她一句又一句的问着，直到跟着金烨骅站到了他的房间门口，

“妈，我写作业了。”

金烨骅从不反驳他妈说的话，小时候会自己躲在房间里哭，因为羡慕楼下玩耍的小朋友，而他只能在家里念课文，后面就渐渐麻木了，

再后来遇到了某个人，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遇到了自由本体，其他人都在一成不变的节奏里，连金烨骅自己也是，

但那个人，单肩背着书包就闯入了他的视野，有些长的头发微微遮住了他眉毛，在从小被要求发长不过一指的学生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人嘴角还有些红肿，像是和别人打过架，明明看起来挺凶的，不过微微上翘的眼尾和清澈的眼神让金烨骅彻底记住了这个人，

以至于在教室里和他讲话时，被他清亮的声音狠狠击了一下，

他说，他叫陈一，以后多多担待，

这样的话金烨骅还第一次听，同学之间好好相处就很好了，担待倒是夸大了，

思路又飘到陈一那里去了，金烨骅揉揉还没降下来的嘴角，习惯性地看眼桌子上的电子表，拿起书背完了今天布置的作业，还临时起意复习了前面的知识点，做完这些已经十一点半了，

金烨骅打开房门，他妈还在客厅的沙发上放着无声的电视剧，因为怕打扰他学习，只要他在，他家的电视不是没声就是不开，

他刚觉得有些愧疚，万向兰见他出来立马站起来，说，“这都几点了才搞完？以后先想想自己再说别的，快洗漱睡觉，明天早上还有明早的任务。”

他妈说完又在客厅等他收拾完，眼看着他把房门打开灯关上才回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的金烨骅没像往常一样躺一会就睡着了，他脑子里在循环播放今天他和陈一发生的所有事，还有一个，他爸已经两个月没回来了，

金忠受不了万向兰每天把他的学习挂嘴边，她每天管完金烨骅就管金忠，金烨骅估计他爸的压力比他还大，所以他爸受不了就会出去一段时间，

金烨骅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是爸爸给的，之前唯一的期待是他早点回来，回来了金烨骅就能在爸爸的据理力争下关上房门睡觉，还能在吃过晚饭后下楼散步，

但是他爸已经两个月没回来了，金烨骅也不知道他平时都去哪里，去干什么，不过现在他有了别的期待，

就是明天早上可以见到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