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安逸每次出门都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要竖起来了,尤其是他的脖后腺体止不住地缩动着。
他对于信息素甚至比一般的Alpha和Omega还要敏感,因为他自第二性发育以后就确诊了“信息素紊乱,腺体费洛蒙过受”的少见型b级信息素过敏。
也就是,他即便是beta,也还是会被优等alpha和Omega吸引,而且恨不得对方能咬自己发育不良的腺体一口。
腺体触碰空气中杂乱的信息素就会感到躁动不安。
被优等信息素围绕的时候,他才会有一段时间感到安心。
就像是吃药一样。
可惜优等AO信息素属于国家管制处方药,价格高昂,而且难以储藏。
钟安逸只能自己忍受了,他的整个高中几乎都是抑制贴渡过的……beta为什么也要贴抑制贴啊,干!
即便是Alpha和beta也都只有在易感期和发情期才会贴吧!
而且更让他难以忍受的事情是,所有的Alpha和omega,包括beta女性,都有生理假。而他却没有。
都是因为这可恶的不人性化的公司,不给批假!
他坐在地铁的位子上,他的皮肤也比别人更薄一些,很轻易就脸红了,再加上穿着连帽卫衣,带着口罩,贴着抑制贴,热得流汗。
他有些难耐地皱了眉,眼睛垂下来,长睫毛微微颤动着。
他用手指微微往下勾口罩,露出一张清俊的,但是因为满面潮红和疲惫,而显得有些动人的脸。
他抬头去看地铁的时间表,因为近视而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看上去整个人都像是可怜的,带着水汽似的。
对面几个alpha频繁回头看他,总感觉他身上带着些说不明白的味道。
像是特殊期的omega似的,但是一点点信息素都没闻见。
钟安逸闻见了他们身上躁动的味道,看了他们一眼,带上了口罩,拉紧了帽子。
甚至把连帽卫衣的绳子抓紧了打了两个节,帽子紧紧箍住他的脑袋,看上去非常滑稽。
对面的alpha只能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钟安逸听到广播到站以后立刻连蹦带跳地跑出去。
出了地铁站,他就闻见清新的空气就感觉有点开心了,更开心的是,他很快就能见到许新河了。
许新河是他资助的一位学艺术的优质alpha。
钟安逸最早是在大四那次面试会回来的路上,穿过的人才市场,见到他的。
当时是冬天,白雪飘飘,按理说空气中的分子会因为低气温而降低运动的速度,只要钟安逸走得够快就不会被可恶的杂乱的ao信息素缠上。
然而钟安逸从小体育课请假,身体素质奇差。
拨开一群人,又是另一群。
他感觉自己都要跑断腿了,怎么还没走出这个人才市场。
钟安逸将脸埋进钟妈妈给他买的盗版芬迪围巾里,意图压抑自己烦躁的情绪。
这一下差点撞到人家的展台上。
他后退两步,又撞到了人家的胸口。
他准备说对不起,忽然像是呛住了似的,闻到了一股子非常香的气味。
他转过头,就看见了当时还剪着寸头的,许新河。
许新河是那种看着就有股子艺术气息的人,大冷天,他头发极其短,还没戴帽子,个子又高,骨架宽大,五官像是模特似的深刻俊朗。
平时里对别人都爱答不理,阴暗得要死的钟安逸闻到他的气味,“唰”得一下眼睛就亮了,拉下了口罩,正准备道歉,忽然看见了许新河冻得发红的耳根和光裸露在外的脖子。
他立刻取下了围巾,围在了许新河的脖子上。
钟安逸毫无社交界限地握住了许新河的手,一双黑眼珠子亮晶晶地看着许新河。
没办法,优等alpha的信息素对于钟安逸来说跟止痛药似的,他压根控制不住自己去贴近许新河的**,抓住了许新河的手,几乎就想要将脸凑近了埋进去,让他摸摸自己的脸,摸摸自己的脖子。
他满脸都写着纠结和渴望,带着急切贴近的善意。
但眼睛看着黑幽幽的,看着脸色有些病态。
许新河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倒是没有挣扎。
暖烘烘的围巾闻着只有极浅的洗衣液味。
“有什么事吗?”许新河问。
钟安逸差点就问“要不要跟我走”,但是他忍住了,他小声说:“我想请你喝咖啡……作为道歉?”
许新河答应了。
钟安逸控制不住地想要粘着许新河,即便许新河明示暗示自己需要抽手去交表格,然而钟安逸迟疑了一会,才松开了许新河的右手,又接过了表格,看了一眼。
钟安逸替他交了。
许新河顿了一下,挣扎了一下。
其实优质Alpha的力气比beta不知道大多少,但是钟安逸着急地与他不停道歉着,像是小狗似的。
许新河觉得钟安逸有点病态,他摸着口袋里的手机,做好了报警的准备。
然而钟安逸离开了人才市场就好多了,松开了他的手。
这次的道歉没有带着软乎乎的哭腔。
许新河从没有见过这种人,第一次见面就撒娇牵手,到了咖啡店居然不是对面而坐,而是等到他入座以后,钟安逸居然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他这侧。
留着对面的沙发空空如也。
许新河觉得自己真是见鬼了。
然而更见鬼的是,他喝完咖啡,把围巾摘下来还给这个beta,beta居然哭了。
当然许新河不知道的是,钟安逸是舒服哭了。沾满优质alpha信息素的围巾被他重新戴上,紧紧贴着他脖后的腺体,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信息素笼罩了,一下子隔离开了周遭繁杂的气氛,钟安逸感到无比的安心。
钟安逸要了许新河的联系方式,知道了许新河在哪里兼职以后便会去找他。
虽然他当时还没跟某学长分手——但是也快了,而且他无论是跟学长,还是跟许新河都不会有什么感情上的联系。
钟安逸每次见到许新河的时候都会摘下口罩和帽子,给他系上自己的围巾。
许新河有时候是与朋友一起来的,那些个朋友都认识钟安逸了。
许新河之前以为钟安逸是个非常外向喜好社交的人,然而钟安逸对于他的朋友的态度是有些僵硬的,不像对他这样热切黏人。
而且朋友跟他说,他不在的时候,钟安逸一句话都不会说,带着帽子和口罩靠在角落里,看上去好阴暗啊。
“只有提到你的时候,他才会有兴趣。”
许新河几乎都觉得给自己系围巾的带着洗衣液薰衣草味道的钟安逸,和哭得湿哒哒的钟安逸是一场幻觉了。
钟安逸大四,许新河大一。
许新河的同学很多都不是本地人,钟安逸听说许新河也不是。
而钟安逸与学长也差不多该分手了,他闻不到学长的味道,又整天追着许新河,优质alpha的信息素不容易散,他闻着围巾没有那么浓郁,只有些浅淡的许新河的味道。
除夕这天商场里的人很多,钟安逸非常不喜欢封闭的空间和人群,他隔着玻璃窗户看星巴克吧台里的许新河。
许新河还没回家。
钟安逸在门口等到天黑,等到许新河换班。
烟花骤然点亮了一半的天空,商场一楼的人造雪才刚刚开始。
许新河刚出门,就被钟安逸的手捂住了耳朵。
这手冰凉凉的。
钟安逸才想起来,跟他说:“对不起,我还以为我能给你暖耳朵。”
许新河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
钟安逸从兜兜里摸出来一个红包,递给了许新河。
钟安逸其实有点想舔自己的手指,因为上面有信息素的味道,他控制不住地抱住了许新河。
在头一次与许新河见面的时候。
许新河填的表格是中心医院的信息素捐献。
从此以后,钟安逸就控制不住地想让许新河捐给自己。
他最需要alpha的信息素了。
他把脸埋在了许新河的胸口,不停地嗅闻着。
好香。
许新河觉得钟安逸好变态,好爱自己,但是他从来对于追求自己的人都保持着不拒绝的态度。
也没有一个人变态得像是钟安逸这样黏人。
钟安逸舍不得抬起头,许新河只能看见他黑发之间小巧的耳尖。
他正看得出神,听见钟安逸的声音:“我年后就能工作了……我想资助你。”
许新河笑了。
说起来,许新河就是一个表面清高,实际上无钱不赚的人,更是一个感情骗子。
从小没有父母,上初中高中的时候就靠追求者的礼物上学,勾搭了校长的侄子对他进行资助,然后考上美院,便把那beta甩掉了。
跟其他的alpha不一样,许新河还挺喜欢beta的,对beta被alpha勾勾手就倒贴的这点感到愉快。
但是他一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他抱住了钟安逸,觉得他小小的。
钟安逸抬起头,像是晕乎乎的样子,许新河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其实许新河从没亲过人。
许新河也感到有些惊讶。
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大雪太浪漫了。
而他是学艺术的人。
钟安逸后来比较过了,养许新河其实是个没有性价比的事,因为许新河一旦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让他去吸,他可能不太容易遇见许新河。
许新河可能很晚了都还在画室呆着。
这让钟安逸感到有些不开心,但是一闻到许新河的味道就全都忘记了。
其实买这种止痛药,只要止痛就可以了嘛。
可惜也用不了太久了。
因为许新河想要去留学。
钟安逸是要给许新河攒钱的。
因为说好要资助他嘛。
钟安逸站在了门前,敲了敲门,门“嘎啦——”一声开了,他立刻扑进了许新河的怀里。
“要亲亲。”他没有半点羞耻,腿环上许新河的腰,用脑袋不停蹭着许新河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