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弦山诸仙峰云雾缭绕。仙鹤驾云而来,振翅而起,向着金轮飞去。云海一片金红,翻滚着吞吐日月。
此地,是万尘宗立宗之地。万尘宗千年大宗,亦与众仙家聚集之地昆仑巅有着密切联系,人间修士,皆心向往之。
不弦山主峰天渡峰,峰顶巍然耸立一座重檐歇山顶的殿宇,是万尘宗处理各项事务的汇集之所,是名归尘殿。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公渡影,万尘宗第一位女宗主,大乘期修士,此时她一身白袍,坐于素舆之上,双膝以下空无一物。
宣琼与明玉从头到脚湿了个彻底,俩人通过归墟阵掉到了后山温泉里,被正在哼歌泡澡的丹宸长老逮个正着。
丹宸长老对宣琼痴迷的很,天天想着如何把宗主大弟子抢来做徒弟,当即冲二人追了上去,连衣服都顾不得穿。
宣琼明玉惊悚不已,直往归尘殿跑,迎面撞上了自家师尊。
“师尊……这不重要,您先看看这个。”宣琼用法力烘干了自己和明玉的衣服,从怀里掏出锁妖石。
公渡影破开封印,两只妖物从锁妖石里飘了出来浮在空中。
公渡影仔细瞧了一番,眉心拧起。
黑狐已经死透了,青狐则是晕倒的状态,它们身上有一根浅红色的,不易察觉的线,自眉心处向外扩散,逐渐淡化。
公渡影轻轻碰了碰那根线,只见那红色的线抖了抖便散开了。
“师尊,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明玉问道,此时他已经换回了男装,这会儿才看清他尚未褪去的稚嫩。
“因果线散了。”公渡影有些烦躁地闭上了眼,“明玉,去取纸笔来。”
明玉哦了一声,朝宣琼挤了挤眼。
宣琼点头,随即上前一步,扶住了公渡影的素舆。
“师尊可是累了?”
“无碍。”公渡影叹道,“宣琼,你可记得,什么样的东西,才会不系因果吗。”
宣琼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那个答案。
“是鬼。”
而且是可以投胎的鬼。
……
数万万年前,天地混沌,有盘古生于期间,破清浊,立天地,分六界。
神居至上之境,食香火,护佑四方天地。仙者修长生,生灵得道,羽化登仙。人者,神造之。妖,天地万物神化,亦正亦邪,难辨善恶。魔,屈于心魔者堕落之。
以上五族皆为生灵,生者带着因果线,表明了他们与天地之间的联系。
唯有五界生灵寂灭者,也就是鬼,因为要转世投胎,必须了却今生因果,因果皆断,才可转生。
……
“鬼?不可能,我以扶摇实体可以碰到他们……”宣琼扭头看向浮着的两只狐妖,那只青狐竟然不是晕倒,而是死去,“这……”
“师尊,我亲眼看到那黑狐死的时候身上爆发出来的怨气,那冲天的怨怒……怎么可能不系因果!大江南北失踪的人,可全都是进了他们的肚子……”宣琼不敢相信地望着两只狐狸。
“不用着急,这种情况倒也不是第一次遇上。”公渡影将两只狐妖收进锁妖石里,随手丢给一旁的小童处理。
“三年前,金陵城里那两只作恶的蛇妖,由华剑宗抓回去,也是同样的结果。”
宣琼看向公渡影,听她继续讲。
“许是有什么共同之处,但是情况确实诡异,单以你我之力恐怕不行。”
“师尊,纸笔来啦。”明玉取了纸笔归来,恭敬捧到公渡影面前。
公渡影抬手朝归尘殿西侧书架上几处指了指,飞出来一张刻印不弦二字的请仙符。
“给你师兄,宣琼你去修书一封,派青鸟往昆仑送去,请仙人来。”
*
昆仑巅,是通天之处,仙人修炼之地。当然天地间除却昆仑巅,还有别的山巅洞天存在仙人,只是常人一般无法造访。
今日昆仑山巅比往日清冷,这里的主人陆吾屏退了所有仙童,亲自招待北陆的白泽虎仙和北陆守护神承业将军。
“陆兄,好久不见。”
说话这位一身白衣出尘,披着一件白色大氅,腰间的青色锦带上缀着一枚粉白玉佩,墨发随意披散,三条细长的金色纹路勾在眼尾,面容含笑,令人如沐春风。
这便是北陆白虎仙人,白泽。
白泽身旁并立一位更为高挑的武神,身躯凛凛,胸脯横阔。一顶嵌着墨绿玉石的银冠束起了头发,着一身黑,看似面若冰霜不苟言笑。
这是玄武王承业将军,玄铭。
“白兄,小将军。”陆吾点头见礼。
前者微笑回礼,后者只点了点头。
陆吾亲自为二人倒茶,三人落座桌前。
顾不上叙旧,玄铭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被金色丝线捆得牢牢的红线,摆到羊脂玉桌面上。
“这是……”
“因果线。”玄铭道,“前些日子我收到北陆人的祈愿,说是有人无故失踪,希望我保佑他们家人安好。这种愿望前一阵子突然变多,我也正有赐福的想法,打算震慑一下蠢蠢欲动的妖物。”
陆吾白泽望着玄铭。
“但是祈愿突然消失了。”玄铭道。
“祈愿消失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愿主转去别处守护神的镇守之地,另外一种是,愿主死亡。可怪就怪在,那天消散的请愿,足足有五十四。”
陆吾神色惊讶:“这倒是怪事,一日之间死这么多人……”
玄铭饮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仅是愿主便死去五十四人,那那些没有请愿的呢?”
恐怕加起来会更多。
白泽此时道:“承业托我占卜一番,确实是妖物作祟,但是卦象多变,情况复杂,我便亲自去北陆走了一趟。”
玄铭哼了一声,语气颇有不满:“若不是曲文殿批复章程繁琐复杂,我便能和白兄一同下去,早些抓到更多作乱的妖物,不像现在只有这几根因果线。”
“北陆天寒,冬日里我们竟抓到的是反常活跃的蛇妖,且抓到之后立刻毙命,我和承业费尽心思才稳住这些因果线。”白泽指了指桌上将散未散的线,无奈摇头,“但这已是最大限度能保存的部分了。”
陆吾看去,沉重道:“这太短了,什么也看不出来,恐怕帝君和仙君也不能……”
玄铭闻言又冷哼一声:“只要天道露面,有什么不能的?那老家伙就知道在上天之天劈雷劫,什么也不管,比你们仙人活的还仙。”
白泽拍了拍玄铭的肩:“体谅一下,天道的道就是什么都不管,祂要管了才是违背了衪的道。”
几人正商议着因果线一事,一阵清风扫过众人面庞。
几声清脆铃声自天边荡漾而来,青鸟仰首长鸣,华彩的羽衣缓缓收起,缓身落在几人议事处旁的梧桐树上。
陆吾抿唇,压着唇角的笑意:“啊,信来了。”
随即伸手招青鸟来,取下它脚踝处裹着的信。
玄铭抬了抬眼皮,一本正经展露八卦神色。
白泽却笑着叹了口气。
陆吾见到信上熟悉的字体,笑意少了些许。
“琼小子的信?说了什么?”玄铭问道。
陆吾纠正道:“咳,是渡影给我的,你们自己看吧。”
玄铭拿过信纸,瞧见宣琼的字迹,便递给了白泽,道:“琼小子写的信,我不识人间字,白兄你念给我。”
正是西洲渡狐妖因果线一事,并上金陵,甘单,西间一带相同的例子,全都说的清楚明白。
无一例外,作恶的本该千刀万剐,却通通断了因果线转世投胎去了。
“事态严峻,此事需上报帝君,你们仙君……”玄铭望向白泽。
“我们仙君不管事儿。”陆吾道,见对方并未向自己询问,又是一脸黑色,“啧,竟是我多余了。”
言罢,又扯过一张纸给公渡影写回信。
白泽摇了摇头:“仙君确实不管,不过飞升诸仙入道不同,会有该管的去管,早些日子听说宣不二神君已经下来了,且等上一些时候,你先回去同你们帝君讲清楚。”
玄铭点点头,化成一道青色光影向天上飞去。
陆吾将信卷好,附上新的请仙符,牢牢绑在青鸟脚踝处。
“去吧。”
青鸟又是一声长鸣,乘着清风北去。
*
“‘关于因果线一事,北陆神同……’”明玉取了信,正给公渡影念,“额,‘年节将至,陆某愿’……师尊……”
“怎么了?”公渡影正闭着眼摸着怀中青鸟的羽毛,“念啊。”
“‘愿同宗主’——诶?”明玉念到此处,面上有些嬉笑之色,也不管公渡影将信抢过烧成灰烬是何心情,只当自家师尊害羞,“师尊,这陆仙人想给您拜年呢!”
“胡闹。”公渡影面色不善,耳根子却是红了起来。
明玉平日里没正形惯了,师尊也宠他,这有话直说的性子让人又爱又恨。
“师尊,这陆仙人是不是去年上元那位驾鹤而来的青衣小仙君,陪您喝酒那个。”
公渡影瞪了他一眼:“你记那么清楚做什么?”
“嘿嘿。”
“你师兄忙着宗里年节事务,你别在吾这里嘻嘻哈哈的,滚去帮忙!”
“好嘞,徒弟保证给您老人家安排妥当!”
说完明玉就一溜烟跑了,生怕师尊赏他一巴掌。
“吾!”公渡影捶了捶素舆的手撑,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面色有些发红,“吾早晚被你气死。”
……
宣琼忙到腊月二十三,一身事务交给了宗里旁人去做,难得闲下来休息。明玉突然想吃鱼,非要拉着大师兄下山闲逛。
“瞧一瞧了看一看!仙人画的除妖降魔符,仙门脚下鄙人可不敢作假……”
“夫人小姐,驻颜丹,吃了气色好!”
“仙门轶事,仙法入门,诚安书斋应有尽有!”
不弦山山脚,是依山而建的一座城,亦是世人拜访仙家的驻足之地。当地居民热情好客,再加上地方的有名,年年游人往来不绝,热闹非凡。
“鲤鱼刺儿多,你非要吃这个干嘛。”宣琼皱着眉头捏了捏鼻子,看着门前挂着一个木鱼的商铺,铺子里挂着几条已经杀好去掉鳞片鱼刺的鱼。
“就是想吃。”明玉舔舔唇,拉着宣琼走了进去,“老板,有鲤鱼卖吗?”
正在杀鱼的老板一刀剁下了鱼头,闻声用沾满血的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啥?鲤鱼?刺儿多没人吃,我家不卖。这儿有草鱼鲫鱼带鱼,您二位想要活的往后瞧瞧。”
“不了不了。”
老板瞥了二人一眼,一身服饰瞧起来非富即贵,看起来应该是某家的小公子,猜测道:“您二位要那赐福保运的锦鲤,不如去庙里瞧瞧?”
“不不不,我们就想吃个普通鲤鱼。”宣琼拱了拱手,作势要离开。
“哎哎,你们往北边出城去,就山的西边儿有家鱼塘,他们家养鲤鱼,你们要活的可以去找他们。”
“多谢!”宣琼致谢,带着明玉往城外走去。
明玉嘻嘻一笑歪头蹭了蹭大师兄的肩膀。
宣琼无奈拍了拍他的头:“你就是欺我对你好。”
“大师兄对我好,我也会对大师兄好。”明玉吐舌一笑,“大师兄,年后不久就是你十九的生辰,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宣琼摇摇头:“那几天我想回趟家,你们不必记着我的。”
闲谈间,他们走过热闹街巷,出了城门,除却官道熙攘,旁处却是静谧荒芜。
向北延申大路,西侧确实有一条多年来人们踩出来小路,路的尽头有零落几处人家,背靠田地湖泊,门面朝东。最小的那户人家,种着些树木围着一个大鱼塘。
“就是那家了吧?”明玉指了指,拉着宣琼飞速往那家跑。
鱼塘里围了一圈柳叶马鞭草,旁边栅栏上还挂着许多串好的草叶。一个老人正在边上喂鱼换水。
“老人家,老人家?”明玉喊了两声,“老人家,我想买一条鲤鱼。”
老人摇晃着头,看着明玉:“啥?你想买我一塘鱼?”
“不卖!”
明玉见老人听错了,忙摆手道:“不是不是……”
老人伸手把明玉推开,从他身后掏出一个麻布袋子,抓了一把往池塘里撒。
宣琼拍了拍还要解释的明玉,示意他往边上看。
只见鱼塘另一侧摆了个木牌,牌子上拿黑炭磕磕绊绊写着缺斤少两的字,大概意思是家里老人听不懂话,买鱼直接先给钱自己抓就行。
宣琼掏了钱袋子,递给老人几文钱。
“说吧,要哪条?”宣琼抬头,示意明玉去挑。
明玉随手指了一条安静的乌鲤,宣琼拿一旁的鱼篓捞了起来,一把丢给了明玉。
“拿好了,走。”宣琼冲老人道别,带着明玉往东边不弦山上走。
明玉险些手滑丢掉鲤鱼,手里这头乌鲤看着不太活泼,身上鳞片还掉了不少,看来没少在鱼塘里受欺负。
突然有点心疼它,要不换一条?
“大师兄,要不……”明玉咽了咽口水。
“怎么了?”宣琼眼底青黑一片,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快些上山,过会儿天黑了没人给你做鱼吃。”
明玉当即闭嘴。
他们上山这一路,既不是后山,也不是山门所在的一侧,而是禁地天池。说是禁地,其实是因为此处灵力稀薄,不适合修行而已,并不代表不许进入。
宣琼和明玉此刻就在天池畔,听山间湖泊静静流淌。
“鱼!”明玉跟在宣琼身后,手中一滑,乌鲤脱手直直朝天池一侧飞去。
宣琼扭头,忙施了法术去抓。
谁料那本来安安静静的鲤鱼此刻在空中竟然一个打挺躲开了迎面而来的法网,转了两圈掉进了池里。
鱼身隐约有法术残影,宣琼看见了,当即跳进天池,去抓那条鲤鱼。
“大师兄!”明玉站在池边,跟着师兄和鱼的踪迹走来走去。
宣琼在水中闭气,睁眼瞧见眼前便是那条恼人的鲤鱼,当即伸手去抓。
水中不比岸上,鲤鱼滑溜溜的,脱手往深处钻,宣琼跟着它追了半程,见彻底追不上了,才打算放弃。
“大师兄!你上来吧!咱不吃鱼了!”
水上传来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啧,这小子也恼人的很,还不是为了你?
吃个鲤鱼,还掏了一个修炼的。虽说天池并非死水,但是此地灵力稀薄更是在宗门之内,有妖混入,谁知是敌是友?
宣琼当即准备打道回府,吐了一口气便往上游去。
糟……
宣琼眼睛瞪大,不敢置信望着自己抽筋的腿,怎么在这个时候……
他也有些慌乱了起来,手中术法施的乱七八糟。他召出扶摇剑,想让它拽自己上岸。
扶摇剑一出,在水中震出无数波纹,竟是不听主人号令,直直扎进池水深处。
这破剑!
宣琼眼睁睁看着扶摇逐渐失去踪影,一时间不知道缺氧抽筋和被本命剑背叛哪个让他更痛苦。
失去意识前,宣琼在心中痛恨自己怎么就没学避水咒。
修复BUG,天庭主批复裁定事务的殿为曲文殿,神君为朱玄,与天权殿文曲神君,文昌殿六神君,魁神君等共司文职(估计不会有涉及太多的地方,写到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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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因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