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新人类”露出贪婪的神色,它们对能把特级【焰-05】从神坛上拉下感到莫名的兴奋。
他们低声窃笑、交换眼神,仿佛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头濒死的猎物。
其中一个,正是方才偷袭得手后又龟缩在远处的庞久。
【焰-05】,那个传说中的名字,在他脑中盘旋已久。
天才的自然系异能者,独自一人斩杀兽潮的怪物,人们对他口口相传的,尽是赞歌与光环。
而他们这些“新人类”,却只能在阴影里被贴上“杀人犯”、“畸变体”的标签。
庞久躲在昏暗的角落,掌心的匕首反射出一线冷光,毒液在刃上缓缓蜿蜒。
他死死盯着前方那个气息紊乱、却仍不肯低头的男人——白辰安。
那股气势,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贸然靠近。
就在这时——
轰隆隆!轰隆隆!
苍穹之上,雷声轰鸣,震耳欲聋。
遮天蔽月的乌云翻涌,电光在其中纵横交错,带着刺耳的“滋滋”之声。
下一瞬,一道身影猛然冲破云层!
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整个人宛如雷霆本身,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直坠而下。
轰!!
随着这一击落下,天地间响彻撕裂般的轰鸣。无可抵御的雷霆,与那骇人的分解之力交织一处,所过之处万物尽数化为齑粉,化作无声的尘埃!
轰隆隆!!
恐怖的力量伴随着连绵不绝的雷声,将整片夜空照亮得如同白昼。苍穹在怒吼,大地在颤抖,仿佛连天地秩序都要被这一道降临之力彻底撕碎!
携带着这股毁灭之力的男人从天而降,巨大的法阵在森林之中铺开,刺眼的金光如烈日升腾。
轰!
高空中盘踞的电网,被雷霆轻易撕裂,宛若薄薄的棉絮,被手掌轻轻划开。天空的白色闪电,与大地上的金色法阵交织辉映,汇聚成令人窒息的威压。
男人宛如天神降世,还未触地,周围的树林已然躁动!枯木苏醒,枝干疯狂生长,带着滔天怒火横扫四方。本来死气沉沉的森林,瞬间化作咆哮的巨兽,长出獠牙的枝杈,将大地上的妖兽撕扯成碎肉,将天空的飞禽拖拽坠落。
至于那些自以为猎人的新人类,更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怒意滔天的树枝无情碾碎。
而侥幸逃过树木追杀的生灵,飞升入空的那一刻,就遭遇无情的分解之力。雷霆闪耀间,血肉、骨骼、乃至灵魂都在顷刻化作飞灰,仿佛从未在世间存在过。
天地化狱,万物寂灭。
唯有一处,被无数参天巨木层层环绕,枝叶交错间,宛若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囚笼,将那一小片空间与外界彻底隔绝,独自守护着其中的存在。
栾清砚稳稳落在这片树木庇护之地,推开枝桠,走了进去。昏暗的林间,他看见白辰安抱着云漾,紧紧守在囚笼的中心。
白辰安感受到有人的气息在靠近。刚才那震天动地的雷鸣与大地的颤抖,几乎将他压得跪地,此刻他只能半跪着支撑,声音依旧警惕。
“谁?”
他的身躯早已伤痕累累,双目一片黯淡,却仍死死抱着已然冰冷的云漾。
颤抖的手握住灼霄,剑刃旁的火焰明灭不定,那是他燃烧尽最后一丝异能与精血的倔强。哪怕只剩残躯,他也不肯退让。
栾清砚从未见过这样的白辰安。那一刻,他心口仿佛被硬生生挖去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
“辰安……”他的声音颤抖,伸出双手。
白辰安一愣。那熟悉的声音冲破绝境的夜空,落入耳中,竟让他恍惚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在这满目疮痍的世界里,他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终于在此刻彻底泄了下来。身体一软,便被栾清砚飞身接住。
“清砚……清砚……”
他声音沙哑、绝望,除了不停地呼唤这个名字,已不知还能说什么。那熟悉的体温,那属于栾清砚的雪松与白茶的气息,将他整个人包裹。
“对不起……我来迟了……”
栾清砚心口揪痛,如被钝刀反复剜割,指尖颤抖着,轻轻拭去他脸上的血污。
“云漾……云漾……他们杀了云漾……”
话音未落,白辰安喉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意识随之陷入黑暗边缘,仿佛无数无形的手正将他拖向深渊。
“白辰安!冷静点!”
栾清砚声音低沉,却带着几近哀求的颤抖。
白辰安呼吸急促,双手拼命抓着栾清砚的衣襟,像是唯一的浮木。
栾清砚反手紧紧扣住他伤痕累累的手,贴近他耳畔低声呢喃:
“听我……跟着我……深呼吸,白辰安。”
白辰安闻声,哪怕意识已混沌,身体仍下意识顺从,呼吸逐渐平缓。
可意识却逐渐地被不可控的黑暗吞噬。
栾清砚抬手,藤蔓自地面疯长,化作厚实的束带,将云漾的遗体牢牢裹住,随后提起。他再低头,将白辰安横抱入怀。
白辰安的状态很糟糕。浑身血迹斑斑,背后两道伤口尤为狰狞:一道是蜘蛛毒刺贯穿留下的深痕,另一道则是庞久的“暗器”所创,鲜血早已浸透衣衫,体温高得烫手。
白辰安在急切传送过来的途中,竟连鞋子都未来得及穿,双脚早被乱石与荆棘划得遍体鳞伤,血痕触目惊心。
栾清砚眼底沉冷。足尖一点,借助树林的枝桠如履平地,身形闪烁间拔地而起,直冲夜空。
轰——
一架战斗机自云层中俯冲而下,机舱大门应声开启。栾清砚抱紧白辰安,提携着裹着云漾的藤蔓,纵身跃入。
嗡——
战斗机引擎轰鸣,全速加速。夜空被撕裂出一道炫目的残影,只留下急剧扩散的涟漪。
**
黄逸从一处塌落的土堆中缓缓爬出,浑身覆满泥土。焦黑龟裂的皮肤一寸寸剥落,血肉翻涌间,新的肌肤正在缓慢蠕动生长,仿佛活生生从炼狱里爬出。
他静静伫立,死死盯着栾清砚远去的方向。随着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天地间的狂暴也一点点褪去。翻涌的树木归于寂静,裂开的夜空逐渐愈合,万物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仍在冒烟的焦黑大地,被烧灼得寸寸龟裂;成片分解殆尽的妖兽残骸与新人类灰烬,无一不是在明晃晃地昭告着——他与特级的实力差距,是何等的大。
这一切,更像是一种嘲笑。
嘲笑他耗尽心血的布局何其可笑;嘲笑他倾尽全力,仍旧没能杀掉一个虚弱到极点的特级。
而那刚晋升的特级,却能当着他的面抢走猎物,而他……只能窝囊地躲在泥土里苟活。
黄逸低下头,拳头攥得关节“嘎嘎”作响,指甲狠狠嵌进掌心,撕裂出血痕。鲜血顺着掌缝滴落,却无法冲刷胸腔翻腾的屈辱与恨意。
——不甘心。
他无比清楚,那个人是新晋的特级。
这个特级这么强大吗?
强大到,连陆家那群老不死都奈何不了他?
亦或是……
“陆家那个叛徒……”
内心已经有了答案的黄逸,弯腰探手插入泥土,一把将庞久拎起,如同拎起一只满身泥污的小鸡。
没关系,他还有第二手准备。
他抬起自己渗着黑血的手,冷冷伸到庞久面前。奄奄一息的庞久见状,眼底浮起绝望中的狂喜,死死抓住黄逸的手,将那黑血吞入口中。
血液滑过喉咙,庞久脸色总算恢复了几分血色,气息也渐渐稳住。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一辆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黄珊珊从容走下。
黄逸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沉默良久,才问出一句:
“你刚刚……在哪里?”
他的声音冷硬,带着不加掩饰的怀疑。她毫发无伤的模样,让他眼底的阴翳更深。
“回大人。”黄珊珊神色不变,声音平稳,“飞机数量有限,我只能优先让更有战力的新人类前往。”
黄逸死死盯着她,冷漠的注视让空气都凝固。直到黄珊珊心底泛起一丝不安,他才终于转过身,语气森冷:“走。”
庞久踉跄着跟上,路过黄珊珊时,压低声音:“这就回去了?不追吗?”
黄珊珊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像看蠢货般冷漠:“一个能灭掉半座雪山妖兽和新人类的特级,你去追啊?”
庞久猛地一哆嗦,立刻闭上嘴,安静如鸡地缩在队伍后方,再也不敢多言。
这章标题"对不起",除了是栾清砚对白辰安说的,也是白辰安对云漾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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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86-对不起,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