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雨 第7章 噩梦

“庆北市气象台2017年2月19日14时46分发布暴雨橙色预警信号：

过去一小时最大降雨量出现在庆北市南区为30.9毫米。预计今天下午到夜间，庆北市北区以及周边累计降水量会持续上升，阵风7.9级，请大家注意好防范，”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明禧看了眼书包才想起来自己出门时没有带伞。

教学楼外，大风刮过带着树“沙沙”地响，高大粗壮的槐树枝丫像盘根错节的脉络挡住了天空。

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会下过来。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几何图形，来到这明禧算是感受到了压力，每天都是成堆的作业和试卷。

很多时候做完都得半夜了。

现在是下课时间，但教室几乎没人出去玩刷，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低着头刷题。

只有自己前面的李川趴在桌上睡觉，全然不在意考试，呼吸声都传到明禧耳朵里了。

听王梓璇说李川家很有钱，三代从商，父亲继承上一辈家业，李川大概也是回家继承父业，以后就算不上大学也没关系。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分了层级的圈子，里面的人各有命。

明禧回头看了眼后座，陈江敛又没来上课。

在临川中学能考第一确实挺厉害的，听说他的分数在整个庆北市都是第一，数学和物理几乎是满分，是今年最有可能冲击市状元的。

但就算成绩很好应该也不能一直请假不来上课吧。还真是学习成绩好，老师才不管呢。

刚写完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明禧揉了揉眉心，眼睛有些干涩，看到王梓璇过来，问她：“禧宝儿，要不要一起去厕所？”

“走吧。”明禧正好也想去教室走廊外面透口气，顺便接杯热水。

他们的教室在一楼，没什么人出来。对面楼就不一样，学校将成绩差的班级安排在高楼层。楼层越往上，过道站的人越多，成堆的男生一起打打闹闹的。

王梓璇进厕所后，明禧接好热水站在楼道边上。

“你待会帮我去一班找陈江敛要个联系方式，我们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是个长得挺高的女生，染了亮丽的黄色头发，脸上画着妆，口红色太红艳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明禧无意识地侧耳。

站在一堆人中间的女生好像就是他们班的，明禧有点印象，和她一样坐在班级最后面。

“他今天没来学校。”女生小声地说，声音带着颤。

“怎么可能，他成绩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来学校？”黄发女生不信，“那他来了后把联系方式给我，否则我会把你的视频发给全校看的。”

“等他来学校了我就帮你要，视频能不能先删了。”女生感到害怕。

操场那边有人过来，有人提醒了一句。

“看我心情了。”说完黄发女生带着那群人离开了。

厕所里面传来洗手的水声，接着王梓璇出来。

“禧宝儿，我好了。”王梓璇看明禧站在那看什么，也伸头过去，“你在看啥呢？”

“没。”听了别人墙角的明禧有些不好意思，“梓璇，学校对染发的女生不管吗？”

“害，你说这个呀，”王梓璇挽着明禧，继续，“一般来说能进咱们这个学校的差生，家里都是有背景的，学校老师几乎不去管那些，弄不好人家家长杀到学校来，那些老师也害怕。”

“这样啊。”

有钱人的世界都是这样肆无忌惮的，但都与她无关。

回到教室，明禧看见一个男生站在她座位前。

男生见明禧过来，说：“下课后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知道了，谢谢。”明禧点头，礼貌地微笑。

跟她说话的是他们班的班长徐亦鑫，寸头，带着黑框眼镜，瘦瘦高高的，典型的理科生。

这节课上的英语作文课，英语老师长得漂亮，语气却挺凌厉的。

“上次课做的试卷，我都不想说了，字写得像狗爬的我先不说，有的同学当老师傻吗？连作文都抄一样的？”

班上同学不吱声，安静地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明禧看了眼试卷上的分数，143分，还行。

英语老师停顿了会说：“我们直接翻到作文，先来看题目要求。”

一时间，教室里全是哗啦啦的翻动试卷的声音。

“英语成绩想要提高，除了阅读听力，作文也很重要，需要大家多进行词汇模板积累。”

明禧拿着英语老师下发的优秀作文模板，很多好句她都背过。

讲完试卷上的作文后，老师又重新发了套专项练习，“只写后面的英语作文，下课了立马交。”

看了眼教室前的挂钟，距离下课没多少时间了，一旁的王梓璇叹了口气，“这也太难了吧。”

明禧没说话，只想着赶紧写完，待会还要去班主任办公室。

-

办公室。

不止一次来这了，明禧打了报告进去。

李霖州坐在角落那里写教案，看见明禧进来后放下笔，问了句：“在班里还适应吗？”

应该是作为班主任例行关心班级学生情况，以前在莞南也有老师喊学生去谈话，关心学生心理健康和成绩起伏。

“还行。”明禧老实回答。

“是这样的，你妈妈给我看了你以前成绩很不错啊，”李霖州手敲着桌面，看着她，“我也看了下你的数学，也不错，有机会上清北，这段时间老师希望你有不懂的就来问老师。”

说着手机响了，李霖州没管，继续说：“现在是高三最后一年了，你自己有想考的学校吗？”

明禧倒是还没想好以后去哪所大学，一切都先等到高考结束分数出来后。

现在她想的是能留在庆北就挺好的，可以和妈妈一起。

“暂时还没有。”

“可以先想一想，下个月学校有个联考，希望你继续努力。”李霖州语重心长地教导。

“知道了，谢谢老师。”明禧将手

背在后面，问，“请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彼时，第二节课上课铃已经响了，明禧应该回教室了。

“那你先回教室吧。”

“好。”

正当明禧转身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李霖州又重新叫住她，“把这些试卷带回去，给课代表叫他发一下，自己先整理错题。”

“好的。”

明禧离开办公室时，又听见李霖州在打电话，听那语气应该是和学生家长。

她拿着数学试卷回到教室。

-

下午最后一节课，外面下起了大雨。

雨声像空中炸开了的烟花“劈里啪啦”，雨水随着大风往教室里飘，坐在窗边的同学纷纷起身，关掉窗后雨声开始变小。

明禧很享受这种暴雨天，狂风席卷着世界，雨水冲刷过后，大地是一片澄澈。

一堂课结束，老师宣布放学。

教室的同学陆陆续续的离开，明禧收拾好书包后留下来值日。今天是她和另一个女生打扫教室，明禧想正好可以等一会，希望待会出门的时候雨能停。

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明禧没想到是下午在厕所旁边见到的女生，她叫黄灵凤，看上去是一个很老实的女生。

但也就是这种女生，最容易被人欺负。大家都会认为即使欺负了，她们也不会告老师。

黄灵凤擦了黑板，扫地，教室不是很脏，明禧主动承担起拖地，倒垃圾。

扔完垃圾回来看见黄灵凤已经收拾好书包，正准备走。

“明禧，我要走了。”黄灵凤背着书包问，“你要一起吗？”

“等我一下。”明禧想着顺路和她走到校门口就好了。

明禧和另一个女生走到教学楼，外面的雨依旧不停地往下，没有半分要停的迹象。

同学们撑着伞往校外走，普遍全是临川中学蓝色的校服，校外有轿车接孩子的，也有结伴坐公交回家的。

“那我先走啦。”黄灵凤看见母亲过来接她了，转头说。

“谢谢你。”明禧看见了她的母亲，穿着朴素，应该不是很富有的家庭。

看着同学一个个离开，明禧决定先跑到公交车站去。公交站离学校没有多远，只要到站台处就好了。

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雨中奔走，不同路的公交停靠又离开。

车辆过后，明禧看见对面一个身材肥大的发福中年男子穿着军绿色外套，举着一把蓝色格子伞，身形和明勇一模一样。他像是用不怀好意地眼神打量自己，盯着自己看，而后咧着嘴冲她笑得瘆人，像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明禧心头一颤，那股熟悉的恐惧和窒息感涌了出来。

不会是他的。

明禧发颤地想，这里是庆北。

她已经逃离那个地方了。

两人之间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转眼间，那个男人好像在往对面走过来了。

她大脑嗡地一响，难道明勇真的出来了，为了找到自己来庆北了吗。

来不及想太多，明禧将书包举过头顶，飞快地往人群中跑，跑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人都来不及道歉，她只有一个想法。

她不可以被发现，她不要回到溪江镇。

雨下得太大了，雨滴打在身上都是疼的。

明禧一直往前跑。

不知过来多久，身后的男人好像没有跟过来了，她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校服上沾满了泥水。

明禧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膝蹲在路边，头深深地埋在腿间。

街道上人举着伞行色匆忙，车辆从身边疾驰而过，鸣笛的喇叭声不断地按着，催促行人不要挡路。

男人浑身恶心的烟草酒气，混杂着清晰的话彷佛就在耳边，如一场噩梦萦绕在身边。

“阿禧，在吗？”

“我的乖女儿，给爸爸开门啊......”

“我女儿身上真香！”

……

那天夜晚重重的锤门声，踹开门进来压在身上笨重的身躯，还有耳边的话全都让她直犯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的。

她努力晃头，想要忘记一切。

明禧用双手堵住耳朵，浑身忍不住地颤抖，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让她直哆嗦。

此刻的她，只剩下恐惧。

世界变得安静下来，眼泪和雨水盖在脸上，咸湿味从嘴唇划过，少女抽泣的声音被淹没在大雨中。

下一秒。

局部的雨好像停了。

明禧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缓缓抬起头。

她看到的不是阴晦不明的天空，也没有冰冷透骨的雨水，而是一双乌黑的眼和少年干净的脸。

眼前的少年撑着伞，遮住了她头顶的雨。

没错！是我们男主来了！

-

顾巳：一把抱住禧宝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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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