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来的消息不是季扬查到的,是当红小生张泽林带来的。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当心这事被人知道啊姐姐?”张泽林随意的就在陈清嘉家的沙发上瘫着,茶几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文件袋。
“你从哪知道他的消息的?”陈清嘉背对着张泽林,她面前是巨大的落地窗。房子买在闹市,地价最贵的一段,五光十色的夜景映在玻璃上也映在陈清嘉的瞳孔里。
“你猜啊。”
“别废话。”
“姐姐啊,”张泽林坐直了背脊,左右晃了晃肩膀:“你是真的一点不关心网上那些风言风语啊。早就有人好奇过你初恋是谁,也早就有人扒出来过他是谁。”
“所以呢?”
张泽林漂亮的狐狸眼无奈的下垂:“你就当作是我无聊翻了很多八组啊微博啊什么知乎的爆料,然后又找人去核实去问去各种各样在违法乱纪的边缘试探找出来了吧。”
“不过是托人去问一问,怎么就违法乱纪了?”陈清嘉转过身来,她今天穿了一袭随性的吊带长裙,简单而又凸显身材。
这些年她瘦了很多,起初是年纪更小的时候刻意的控制了饮食,后来就慢慢演变成了工作太多太忙累的看什么都不怎么想吃。就再也没怎么胖起来过了。
“为什么对他念念不忘呢?这不像你。”张泽林发问。他是真的好奇,从他认识陈清嘉起,她就已经是个洒脱到不像样的人了。
陈清嘉这话说的实在是直白:“那么多男的想要包养你,为什么你又偏偏选了王义呢?”
“他不一样。”张泽林应的太快了,显得都有点不悦了。还好,弟弟也不是真的不高兴了,他白嫩的脸蛋透着一股天真味出来。明明也是圈子里混了这么久的人,也是个精明人,却独独生出这双透着纯欲的眼睛。
“嗯,”陈清嘉应了一声:“他也不一样。”
张泽林无话可说。陈清嘉暗暗叹了口气,哪有什么不一样呢,不过都只是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普通人罢了。
是爱意赋予了人不一样的权力。那天领奖回来以后,陈清嘉躺在偌大的床上辗转反侧的想着,自己到底是想他了还是在想当年的执念。
她不是那个十**岁想找一个人就可以去肆无忌惮的穿上鞋就跑的年纪和身份了,陈清嘉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夏来的学院门口吹两小时风只为了见他一眼,陈导和陈总不可以。
她不只是陈庆嘉了,她是陈导,也是陈总了。
但是她还是想见夏来。即使困难重重,即使这件事任谁听了都觉得荒唐的要死。陈清嘉在床上翻了个身,没由来的想起当年舍友问她:“清嘉,你还喜欢夏来吗?”
她说了什么来着,哦,陈清嘉说没有喜欢了,只是放不下和占有欲在作祟。放屁,什么占有欲能作祟这么多年。
同样难以入睡的晚上,陈清嘉从床头摸到手机,她坐了起来,打开手机前置。嗯,真的是一张很惊艳绝伦的脸了。美颜相机从陈清嘉的手机里消失了很多年,她一点一点的在自己脸上动刀,在经历了数次的麻醉药后,拥有了一张扛得住红毯镜头的脸。
......十八岁...,陈清嘉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十八岁认识夏来那年长什么样呢。大抵也是不差劲的,要不然分手的时候夏来又怎么会说自己有项优点是长得好看呢。但是和现在比,又好像差的远了些。
自己现在这样见他.....是可以的吧?诶呀,好烦。陈清嘉又瘫下去了。有些人的存在好像就是岁月留下来的bug,不管你现在变得有多好,想起他的那一刻还是会自卑自叹。
季扬敲门进来。
“你知道那男的在哪了?”
“嗯,”陈清嘉也不起身:“扬扬,如果是你,如果你的那谁回来找你,你会怎么想?”朋友之间好像总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默契,就比如那谁这样的词,只有和你呆的最久的人才能get的到。这谁那谁都是谁。
都是些久病成疾无药可救又难忘的要死的意难平。
季扬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不会怎么样吧。她都结婚了,好像都快生了。”
“害。”
“那你要去找夏来吗?”
“找啊,”陈清嘉在那一瞬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她要光明正大的而又轰轰烈烈的找。“扬扬,”这声喊得甜腻,季扬有被吓到。
陈清嘉掀开了被子,踩在柔软的地垫上:“去拿酒来。要最烈的那种。”
第二天的季扬还因为宿醉而昏在床上,另一边则昏着同样是意识不清的陈清嘉。她们两个的手机都一条接着一条的往外蹦出未接来电,但是没有人醒过来。
期间陈清嘉迷迷糊糊的醒了一眼,大致的扫了一眼微信,转而意识昏沉而又带着不明就里的满足接着睡去。
另一边,陈清嘉的公司上上下下的都忙碌的要死。娱记的电话一条接着一条打进来,没有人敢和娱记说些什么定论,因为他们没有人能够联系的到自己的老板。只得一边又一边的搪塞记者: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也没有消息,有消息一定通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也联系不上老板。”
“无可奉告。”
这一切的根源不过是因为,微博的热搜上,第一条明明白白的登着:陈清嘉点赞一男子所有互关者微博 (爆)。而微博热搜的第三条紧着跟:陈清嘉初恋 (沸)
同样微信的消息没有停过蹦出来的,还有夏来。如果你在差几个月就要三十岁的时候,收到了一份来自七八年前的前任的大礼,如果那个前任现在是微博粉丝过千万知名导演编剧兼娱乐公司老板的话,你大概就能理解夏来的感受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清嘉,好像是一点都不担心事态的发展。什么公司的股票会不会下跌,自己的合同会不会受什么影响,旗下的艺人会不会被娱记追问。陈清嘉好像一点都不担忧似的,这把她任性的像是个未成年人。
尽管在昨晚,她就在脑袋里想好了所有的应对措施以及对外解释为这是自己的醉酒之后的无心之失。甚至连该在什么时间点发微博向这次事件被无辜扯进来的夏来的朋友们表示歉意以及该在什么时间点略带委屈而又纯情的公开表示,就算是陈清嘉也会有放不下的人她都算的一清二楚。
但是只有陈清嘉知道,或许还有当时谁也不知道到底喝醉了没有的季扬知道,陈清嘉在打开微博,切换到大号在搜索框里输入夏来的微博名的时候,滴酒未沾。
这从头到尾都不是一场无心之失。这是陈清嘉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夏来,她要来了。
“老板.......”
“这个陈总啊......你看这个回应我们要怎么写呢?”
“这个老板啊.....”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原本就没喝多少酒的陈清嘉只不过舒舒服服的逃避了一上午醒过来的时候未读消息就有99了。还能怎么来呢,一步步按计划来呗。她把备忘录里准备好的措辞发给下属,转而拍醒季扬。季扬微微睁开了一点眼睛,一头锡纸烫现在显得尤为的凌乱:“干嘛啊?”
“起来,干活了。”陈清嘉用手梳了一下头发,到腰的长度还带着尾部的大卷,极其的有女人味。
“干什么活啊......”季扬闭上眼睛:“你今天没有通告啊。”
“你起来看看热搜就知道了。”
季扬混混沌沌的摸出手机,昨晚说是陪陈清嘉喝,最后喝多的居然还是自己。这会整个人跟被人打过似的浑身使不上劲,软趴趴的。季扬的软趴趴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等她完完整整的看完热搜第一,又揉揉眼睛看了一遍。接着猛地一声:“卧槽,你干什么了?”
当事人跟没事发生过一眼,陈清嘉小幅度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末梢都是余温:“我告诉过你啊,我要找季扬的。”
“你找他,你,你找他不能悄咪咪找吗?这下粉丝啊网友啊路人啊都知道了,公司的股价什么怎么办?”
陈清嘉拿了张洗脸巾沾了水就盖在季扬脸上,“所以你现在应该麻溜的起床然后跟我一步步的去解决粉丝网友和路人。”
季扬叹了口气,一根呆毛不合时宜的翘起来。季扬问,你还是放不下夏来吗?
该怎么回答呢,陈清嘉想说自己放下了,但是自己干的一切就好像从来就没放下过。
“扬扬,我那天去领奖的时候,左右前后有那么多帅哥美女,到处都是人声鼎沸的。那一瞬间,我忽然特别特别的想见夏来,没有为什么。这个念头很奇怪的,我自己都知道不应该这样。但是没有理由的,我就是很想很想见他。你知道我的性格的,这麽多年我一向都是想做什么那就努力去试试,万一呢。”
“你还想和夏来和好吗?”
“我不知道。”
“那你找他就只是为了见他一面?”
陈清嘉摇头,正巧对上卧室的梳状镜,她分神想着,见夏来前是该去做次光子嫩肤还是打个热玛吉。“我想让他陪我一阵。”
“如果他不愿意呢?”
“我不知道。”
季扬实在是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陈清嘉总是这样,劝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到了自己不该犯的蠢是一次都没少犯。
陈清嘉自己把话接下去了,“这个念头,其实很多年以前我就有了。我那阵刚分手,然后我就和邹姐说,我要努力挣钱挣好多好多钱,然后将来有一天把钱都摆在季扬眼前,问问他这么多钱能不能换他陪我一个月。”
“邹姐怎么说?”
“她说我是不是傻逼。”
“对你就是傻逼。”季扬翻身到床边,打开微信一个人一个人往下看。果不其然,全部都是在问她能不能联系的上老板的,还有个别当年的同学过来听八卦的。昨晚喝的太醉,手机都快没电自动关机了。
陈清嘉递给她充电线,自己拿了干发帽准备洗漱。她都要走进去了,又折出来对季扬说:“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即使这一路有诸多的不顺,吃了很多的苦头,但是最终我居然真的成为了十几岁的时候想成为的人。既然,我现在真的有很多很多钱了,那我为什么不去找找他呢。”
这像是在解释给季扬听,又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人都是这样嘛,没钱的时候想着怎么挣钱,有钱了就开始想着情怀。
季扬把充电头精准的怼进插座,手机屏幕在一瞬间亮起,公司的公关的电话打进来。季扬在接听电话的前两秒对陈清嘉说:
“那你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