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南墙 第12章 第十二章 新戏开拍

东北女人普通有个共性，直爽。这点陈清嘉在大学的时候就体会到了，因为她有个东北的舍友。陈清嘉记忆犹新的是，她跟夏来虽然互有好感但是耗了快三个月才在一起，期间她舍友急得拿东北话说她：“宝贝你要是个东北的女的我就要说你了，三个月都够来事了，你俩居然还没在一起。”来事，就是那什么，就，就那什么的意思，就成年人之间那什么。

梁诗冉作为一个东北女人，她继承了极其正宗的东北血脉。她对着自己老板就是一顿“教育”：“不是这男的谁啊，这事你不需要跟我吱一声？今天这事要没我不得被人给你捅出去啊。”

陈总有点无奈，自己总不能说要是被人拍到传出去了，全天下都知道夏来跟自己有点关系，她还挺高兴的吧。“我还没问你今天怎么在这呢？你冲出来就没想想到万一你被人传出去说抢狗仔照相机怎么办？”

梁诗冉被堵得哑口无言，但是没关系，她同时继承了东北女人能说会道的一面。如果说陈清嘉那张嘴是分人怼的，梁诗冉则是无差别对待。

“不是你，搁哪整的男人整的脑袋瓜子都不清醒了是不是？过两天不是你新剧开机吗，我是女一号啊，我不来你自己整吧，你自己一个人整完这剧呗。你瞧给你能耐的。”一个一米七五的长得高贵冷艳型大美女一开口就是一股大碴子味也是蛮绝的。

陈清嘉有点头疼，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艺人，这几年护她跟护自己家崽一样，现在有种自己还没老就要被自己崽嫌弃的感觉。

“你稍微小点声，”陈总是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脑袋瓜子有点被这东北话冲的不太舒服，“小心被路人听去，要是被录音了公司还得去一大笔公关费。”

“咋的你是真不打算跟我说说那男的是噶哈的是不？行吧你爱咋咋地去。”

“我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人身边有个男的怎么了，不正常吗？”陈清嘉这话就是故意问给夏来听的，因为她了解梁诗冉知道对方下一句会说什么。

“你可拉到吧，一天天的净搁着扯犊子。你喝酒了吗扯得五迷三道的，你这几年身边除了gay有哪个男的微信你是多回过几句了是怎么滴？我他妈的不了解你吗，瞅瞅你那损色。跟初恋分手以后你谈过吗，......不对啊，”梁诗冉猛地抬头看一眼夏来，再猛地转头看向陈清嘉，再看一眼夏来，再看一眼陈清嘉：“这是你初恋啊？！”

夏来听到陈清嘉这几年身边没有谈过恋爱的时候心里还是稍稍的闪过一丝惊讶的，同时带着一点他自己形容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点放心。但是随即他就感受到了来自梁诗冉的打量，那种明显的带着不相信的打量。

怎么了，是自己看着不像吗。

陈清嘉出声一锤定音：“是啊。”就两个字大方承认了，梁诗冉和夏来一时间都有被噎住的感觉。

诶，自己都干出了“酒后”失手给前任的所有朋友点赞这种上了各大新闻头条的事情，怎么还有人会这件事感到惊讶的。陈清嘉摇摇头，果然不管科技发展的如何，信息社会如何发达，总有一部分人不看新闻不关心别人的生活的。

失算失算，陈总觉得自己其实想出个上到八十岁老奶奶下到七岁儿童都能普及到的方法。

“我新剧开机在厦门吗？”陈总是真的不知道，她这句纯属是下意识问的。

梁诗冉更加觉得陈清嘉疯了，“你是不是真的脑袋瓜子出问题了，还有两天就开机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新剧在厦门开机？”

“不知道，”陈清嘉答得理直气壮。她这几年的行程满满当当的，要不是最近有意留出一个月和夏来独处，她已经很久没关心过自己明天要去干嘛了。

陈总拉上被气的不轻的梁诗冉：“要不要回我家吃个饭，咱俩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梁诗冉话说的直白：“我不得耽误你俩干事啊。”

“......我俩也不干什么事。”陈总主要是想着，自己刚刚情绪没控制住有点尴尬回家也不知道要跟夏来讲什么，刚好拉个人回家缓和一下气氛。

梁诗冉也不含糊客气，直接就上了陈清嘉的车。夏来全程在一旁当个空气人。他是这样的性格，对待生人顶多能做到礼貌绅士，但是话是真的不多。这点和陈清嘉完全相反，陈清嘉只有面对生人的时候会热情，面对熟人完全就是一副懒得讲话但是可以好好倾听的样子。

夏来在厨房归置买来的菜和零食，陈清嘉在一楼和梁诗冉闲聊。

“那个真的是你初恋啊？”

“嗯。”

“看着挺一般诶，也不是长得不好看，但是就，一般。我还以为什么神仙男的能让你念念不忘。”

“那是你看惯娱乐圈的爱豆男艺人的长相好吗，”陈清嘉拆了包薯片示意梁诗冉：“吃吗？”

“怎么的你少看娱乐圈的男的脸了吗？怎么还回头找他，不吃你不是戒零食很久了吗？”

“想吃就买了。你就当我一时兴起回头找他吧。”

“不是吧大姐，你现在的身家长相身段想要什么男的你要不到？”梁诗冉觉得神奇，她回忆了一下刚刚在停车场看的男的，除了个子高一点有点说不上上来的气质其他不是真的就普普通通。

陈清嘉像是知道梁诗冉在想什么，她抖了抖手上的薯片，特意小声了一点跟梁诗冉说：“你要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十**岁。你不能拿我二十七岁的成就去要求我十八岁的眼光的。”

“哦，”梁诗冉直言：“就是年纪小没见过世面呗。”

“......”陈总叹了口气，东北人是真直白啊，“倒也没错。”

夏来默默在厨房洗白萝卜，洗排骨洗米，陈清嘉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来：“要帮忙吗？”

“不用，晚上你要吃西兰花还是上海青？”

“都煮了吧，这锅都没用过你记得开个锅。”

“好。”

梁诗冉站在陈清嘉后面，她比陈清嘉高半个脑袋视线直接掠过陈清嘉的头顶去打量夏来，看着倒是挺和谐的一对。

“你俩，”梁诗冉大胆发言：“搁这居家过日子呢？”

还好夏来听到这话切萝卜的手没抖，陈清嘉直接给梁诗冉推到了客厅。夏来看着切的整整齐齐的白萝卜，手在空中停住，他发现自己忘记给萝卜削皮了。手机很合时宜的响起，夏来发现是自己妈妈打来的微信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没接，等着电话自动挂掉，然后看微信果不其然他妈妈发消息问他：

“儿子啊，吃饭了没有？”

“准备。”

“我有个同事的女儿下个月留学回来，人家可是博士诶，妈妈和阿姨说好了一起吃个饭哈你们两个都来。”

“不去。”随即按掉息屏。夏来一时没有回忆起自己刚刚是要干什么来着，是把排骨放进砂锅，还是砂锅他洗了没有。

为什么会拒绝呢，夏来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态好像有一点变化了。如果是以前，他不会拒绝的，毕竟自己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相亲不失为一种选出正确人选的好方法。为什么今天听到去相亲会下意识觉得烦躁。

夏来试着压下自己的情绪，开始一叶一叶的清洗上海青。他从前是不知道这种青菜叫上海青的，他老家那边就叫这种青菜叫小白菜。还是以前读书的时候有次他发现陈清嘉不怎么爱吃青菜问的她有没有喜欢的青菜，她说就只喜欢上海青和花菜才知道上海青这个叫法。夏来的记性挺好，甚至应该说他比多数男生都能记得住更多的细枝末节的事情，这难么也会造成他会频繁的回忆某些事然后放大其中的细节，也会比别人更在意更敏感一些。

夏来往锅里倒菜籽油的时候，青菜叶上带的水珠和热油发生反应噼哩哗啦的溅起一阵油烟。夏来在那瞬间里开始正视自己今天的行为是因为陈清嘉的出现，他明白，即将二十七岁的陈清嘉到底是把即将三十岁的夏来的人生带离了原本的方向一点。

是因为自己，有点迷恋这样的生活了吧。夏来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感觉的。

但是他也能明白，如果不是陈清嘉想要花钱包养自己一个月，他们两个现在的人生处境是完全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现在的收入差距工作差异各方各面的不同导致他们两个完全不会再在一起。

这段关系的主动权现在牢牢的掌握在陈清嘉手里。

夏来翻动铲子，在心里对自己说，别陷进去都是一时的美好。他还是要回归自己本来的生活的，这个月过去了，他依旧只是她前男友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他们两个现在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夏来的理智依旧占据上风，他清楚的知道，他和陈清嘉终究会是错过的关系。

......会不会有一点的可能性，他们会复合呢？如果会复合，那多半会是陈清嘉开的口。夏来觉得自己不会开这个口，他多少觉得如果是自己开口陈清嘉多半是因为念旧而答应，这对她不公平，她不可能念一辈子的旧情。自己开口就像是一种要挟。

算了，夏来把菜装好，把筷子勺子都摆放好。

等排骨汤好吧，就差时间没到。人生是不是也是这样，很多东西多思无益，不如等时间给出答案。

......

张泽林回家以后看着满墙的奖杯实在是觉得无语到有点好笑，“你搞什么啊？”

王义把他那天摔碎的奖杯复刻了百八十个出来，满满当当的摆在柜子上。张泽林以为他是不是要赔给自己，没想到王义义正言辞：“我错了我上次不该摔你的奖杯，我想好了我叫下属搞了百八十个这样的奖杯来，下次生气我们就一起摔这些。”

......暴躁总裁的解决方式是不是稍微有点可爱过头了一点。张泽林吧唧一口亲到了对方脸上，亲的我们王老总心神荡漾。

小兔子很是高兴：“赏你的。”张泽林本来以为王义不会说什么赔给他同样的奖杯这样的话，那自己肯定是要不高兴的跟他说这些奖杯怎么能和自己的那个相提并论。

胡乱的亲来亲去了一阵，王义把张泽林按在了椅子上，被对方一把推开：“别亲我脖子上，不能留印子。我后天新戏就要开机了。”

王总的呼吸声还在微弱的抗议：“陈清嘉那部？”

“对啊，你知道啊？”

“嗯。”王总显然有点不太高兴，“就那部写两个男的爱情故事呗。”

张泽林失笑，王义的手甚至还放在自己的腰窝上，他象征性的娇嗔了一句：“你和我不是两个男的吗？”

“那不一样，”王总振振有词，“那演戏和生活怎么能一样。要不你推了吧，我赔钱给陈清嘉就是了。她这部戏的男二不是就要推了赔钱吗？”

张泽林倒是不知道秦绍院家里的事，这事的风声也没传出来，他疑惑了一下：“哈？男二，那个刚出道的小爱豆？为什么要推掉，多好的机会，陈清嘉的戏多少人花钱都上不了的。”

“是他家里不让去，他是秦氏地产的太子爷。”

张泽林脑袋瓜子一转想明白了，就是不想继承人日后被人诟病呗。小兔子满意的摸了摸王总的头顶，诶还是搞富一代自由。

富一代不明就里，但是欺身就给摸回了不该摸的地方。

小兔子反抗无效：“你能不能节制一点？”

“都让你在别人家休息三天了。”

......

晚上送走梁诗冉，陈清嘉和夏来看着吃剩的碗筷，夏来看了一眼陈清嘉默认了是自己动手。

陈清嘉跟进厨房看着他开水龙头的动作，慌忙开口：“那啥，有洗碗机。就是我没用过，你找找。这套我记得是有装洗碗机的。”

“嗯。”

陈清嘉多少有点尴尬，不知道夏来觉得不觉得尴尬，反正自己是因为下午忽然崩溃的情绪有点尴尬。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他俩也没复合，说是包养吧啥事也没干，本来就是有点尴尬的处境，自己掉眼泪的行为无疑是把微妙的平衡打破了。

陈清嘉暗搓搓的给季扬邹姐发微信：咋办啊，我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我俩下午出了点事。

邹姐回复：出了啥事

季扬则是：他妈的你能不能先解决一下秦绍院那边的问题还有秦绍院演不了男二你要定谁来

诶，陈总叹惋。秦绍院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管，但还是得回季扬：你找法务啊找公司各个部门该管的啊，我急有什么用。然后接着回邹姐：我下午跟他去逛超市，想到以前的事情一时没忍住哭了，我现在觉得好尴尬。

不对啊，陈总脑袋瓜子转了转，既然秦绍院是根据夏来的形象气质找的，那为什么不试试就让夏来去演男二呢？几乎是一秒，陈清嘉就否定了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

她细细的打量夏来，他的五官是没问题的，皮肤状态也行。身材和状态说是艺人倒也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夏来的脸型不好，颧骨突出，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到也是个人特色的一部分，但问题是镜头是会放大面部缺点。

陈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有点离谱了。她这等于是送自己前男友进娱乐圈了。

.....好像是不是也不是不行来着，陈总从走神里反应过来，随即就问夏来：“你考不考虑进娱乐圈？”

“不考虑。”

“？？为什么？”

“不喜欢。”

“行吧。”陈总觉得有趣，“为什么不喜欢娱乐圈。”

夏来皱着眉头看洗碗机运作：“乱。”

“......倒也真的没有那么乱，你要是怕被潜规则，哦不对你不会被潜规则的。圈里要是知道你是我的人，没人敢对你咋样的，我护短的护出名了。你说全中国比我有钱的也就那么十几个，那么也就只是十几亿里有十几个人可能对你潜规则。不亏诶。”陈总说的起劲，她一顺口连收入都帮夏来算好了：“你看，你要是进娱乐圈，至少我可以给你资源，我很多朋友可以在这行也帮你铺路，哇怎么算都不亏诶。你随随便便努力一下，起码一年一千万应该是OK的。”

夏来觉得她这副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爱，但是他面上还是表现出什么，他只是无奈的跟陈清嘉说：“我们聊聊吧。”

“啊？”

夏来朝陈清嘉招招手：“你过来。”

“怎么了。”

“我想跟你说，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这样对我好，我又不能为你做什么。”

“......我跟你解释过了呀，我自愿的。”

“那你也没有必要觉得尴尬，或者觉得需要避讳我什么。像下午的事情，我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哭什么的都没有关系。而且你不需要太在意别人的感受，比如我，太在意别人的感受你会不快乐的。”

陈清嘉觉得自己好像可以跟所有人解释为什么她会被夏来迷住了。因为夏来对自己的吸引力从来就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好不好，而是这个人本身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就是自己很喜欢的类型。陈清嘉有个很大的问题，是她在年纪小的时候太在意别人的感受了。

而夏来就是出现在她年纪小的时候，负责告诉她，你在每一段关系里都做好人的话只会委屈你自己。这句话就是分手的时候，夏来教会陈清嘉的。

日转星移，日子一晃过去了这么多年。陈清嘉惊觉，自己其实变了挺多的，真正没有什么变化的人，明明是夏来。

“为什么会忽然跟我说这些？”

“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情世故，没有人能讲出所以然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但是好像也没有提出质疑。大家都墨守成规，大家都随波逐流。陈清嘉记得很清楚，她在分手那年问过自己一个玩的好的异性朋友，她问对方是不是自己太较真了，有些事情是不是撒个慌或者打个哈哈过去，她和夏来的关系就还能走的更远一点。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不，不会更远的，因为她和夏来都是必须打破砂锅问到底必须要知道清晰答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