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一整晚远东都睡得不是很好,她一直在想那些雕像是谁扔下的呢,如果不是常优,那会是谁,那个人又为什么要这样做,想来想去,她越想越烦,反正也睡不着,她便爬起床来偷偷看那本还没看完的侦探小说,趴在被窝里开着一个小电筒,看得聚精会神。
隔天,刚下完课,安风就决定赶紧去一趟图书馆,尽管今天不是她值班,她也想去顶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绕过熟悉的走道,顶楼似乎和往常一样平静,常优一般这个点不会在图书馆吧,当她悄悄快走到那个隐蔽的角落时,却看见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惊讶之余她赶紧躲在侧边的书架后,远东透过书缝看清那人,霎时她双眼放大,表情吃惊,那人竟是安风,她怎么会在这里。
远东看见安风蹲在地上,手里竟拿着那熟悉的雕像,是常优的,她低着头,头发披散着,远东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此时远东只想逃离现场,纵使内心的想法千万,她也不能随意认定就是安风做的,可眼下她是万万不能被她发现的,不想一转身却撞见刚刚上楼来的常优,他白衣如雪,背着那熟悉的牛仔斜挎包,少年的清冽之气迎面扑来,远东愣住原地,不知所措,常优看到她时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可随即便被疑虑所代替,他视线偏斜着透过远东看向某处,远东知道他眼神已瞥向何处,出于本能的,她竟挡住他的视线,手臂上前微挡,语气却微弱得有些不争气:“你,你先别过去。”常优疑惑地看着她,不明所以,却不顾她阻挠,直接略过她向前方走去,远东心中不禁咒骂自己怎么会无头无脑来这么一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本能害怕被他看到真相。
她随在常优身后。
“你在做什么”冰冷的语气从背后发出,安风闻言却惊喜回头,看向常优莞尔一笑,又看了看站在常优身后的远东几秒,只是稍微愣了几秒便再次看向常优,神情自若地说:“你的东西被人弄碎了,我在替它们惋惜。”远东闻言震惊地看向安风,她神色若常,谁知道她竟就这么自然地说出来,好像真的整件事和她无关一样,竟叫她一时难以接受,更令她吃惊地是,安风好似和常优早已认识了好久一般,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句对话而已却在一时间就生生把她隔绝在外。
常优闻言缓缓蹲下去,修长的手指拾起一块触近眼前端详了一会儿,安风也未起身,他两就那样自然地蹲在一起。
远东不知道,常优在瞥向地上那一堆粉块时,眼底的温度骤然降成了冰谷,他仿佛看了好久,一时间三个人全沉默了,接着远东看着常优慢悠悠在地上捡着那些残骸,她猜不透常优的心思,不知他为何没有质问或者发脾气,可原以为的所有可能境况竟在这一时间全部幻灭,
远东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连安慰的勇气都没有,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便首先打破了宁静出来:“常优,我昨天在楼下整理书的时候看见这些塑像是被人从楼上丢下来,可惜我没看清楚那人,不过我还有帮你捡回一些塑像,有一些些只是磕到一点点而已其实还可以.........”
“不用了。”
“啊?”
“那些也请帮我丢掉吧。”还是一如常往的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听得她怎么怎么觉得自己又在多余地做着一件事。
“可是里面.....”
“你们可以走了。”
“那你这些怎么办?”这句话是安风说的,她像没听到常优的驱赶,远东便没再开口,常优却没回安风的问题,远东也迟疑着要不要走,可见安风也杵在那儿,她的脚跟就怎么也迈不开去,她疑惑地看着常优把那麻袋整理好,再将那个地方整理干净,安风似乎猜到他的想法,脱口而出:“你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吗?”
远东这才意识到他的举动,不禁打断他:“我觉得不太行的,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拿下去,馆长会检查的,等一下问你就麻烦了。”
常优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收拾手下的东西,安风竟也忙着帮他收拾,她抬眼冲常优一笑:“我来帮你嘛。”
远东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随后她想到一个替自己解围尴尬地办法:“既然这样,我,我去借本书,等下帮你们转移视线。”
她一走开,常优便冷不防地将安风手里那些小塑像推掉,:“不用了,你没必要这么做。”
“你在怀疑是我吗?”
沉默了一会儿,常优还是开口了。
“我没这样说,你也不必这么想。”
闻言,安风竟对着常优莞尔一笑,常优一时错愕,竟不知自己是说错了什么,他只是想和她保持距离,撇清这种奇怪的感觉好让她知难而退,难道这句话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找到真凶的。”他俩本来离得就近,这会儿她竟凑近常优耳边,像是小声嘀咕什么秘密一样。
见她这般举动,常优更是拉开距离,语气加重:“你搞清楚,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不是你救了我吗,那天在楼下......”
“不是。”他果断地否决她的话,可在敏锐如安风的眼里却像事先做足的言辞。
“就是你,我看见了,那个人就是你。”安风是故意说看见的,她想看常优反应,果不其然,常优一时哑语,他神色略微尴尬,眼神急忙转溜,仿佛在找个无底洞藏起来一般。
“如果不是你,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嘛,不认识现在也可以认识呀。”
“你.....”刚出口的话便被安风给堵住“我叫安风,平安的安,自由的风。”从没听过有人这样介绍自己的,在不顾他人是否意愿结识的情况下傲慢的组成关系。
“对不起,我没兴趣认识你。”
“我知道你叫什么了,刚刚她叫你常优,你叫常优是吗,哎,我突然发现一个事情。”
常优闻言不由瞥向她一眼,却看见她颇具天真的笑容:“我们两个人都是两个字的名字耶”
常优看着她一时无语,他知道,他知道她叫安风,从什么时候开始记起呢,大概从第一次遇到她时,那狼狈的模样开始,他就注意到她了,从来,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他也仅是认为她是她在枯燥无趣的生活中偶尔稍微转一下注意力的某件事物,不曾想过以后某一天那人会如光缕般照进他的世界。
远东躲在狭小的书丛间,她紧紧捂着怀里的书不敢吭声,她明明在这里,也是光明正大地在这里,此刻却犹如老鼠般想躲藏起来,她的心跳很快,却不为某种悸动,而是某种重要东西即将失去的慌张感。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常优并不是一个冷若冰霜的人,安风也并不是一个愿意主动和人交际搭讪的人,可为什么,此时此刻这一切的发生又那么毫无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