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疯子 第1章 第 1 章

阳春三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江清燕和婢女芍药摘下桃花瓣，打算存起来做些桃花酥。

宫殿的大门被人“嘭”的一声撞开，太监和侍卫鱼贯而入，分开站成两列，中间让出一条道。

秦明姝坐在软轿上被人抬着进来，眉眼之间皆是笑意，“妹妹，真是对不住了，大师说了，桃木会冲撞本宫腹中的胎儿。”

“陛下口谕，砍了宫中所有桃树。”

她说着伸出纤纤玉指，指向院子里种的几棵桃树，吩咐底下人，“去把那几棵桃树砍了。”

江清燕低着头，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宫中谁人不知，如今秦丞相的女儿秦明姝专宠后宫，再过几日便会册封为皇后。她身怀龙胎，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秦明姝的随行侍卫得令一拥而上，掏出工具砍倒那些桃树。

江清燕没有理由阻止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亲手种下的桃树被侍卫们砍了个稀烂。

眼眶有些发热，想起去岁皇帝和她一起种下这几棵，那时他言笑晏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们一起种下的树，会为我们见证。”

如今，树没了。

见证了什么？

见证了他对旁人的爱意么？

她只觉得那些刀子不仅仅砍在了桃树上，也砍在了她心上。

秦明姝笑容得意，看到整个院子被她带来的人弄得一片狼藉，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人离开，“如此，本宫就不打扰妹妹了。”

一堆人簇拥着她浩浩荡荡地离开。

宫门被合上，芍药恨恨跺脚，“明明你们都是妃子，她也太过分了！”

“芍药。”江清燕摇摇头，示意她祸从口出，“秦妃家大势大，又深受陛下宠爱，岂是我们这种身份能比得上的？”

她捡起一些还没有被踩烂的桃花枝，浅浅笑了笑，“你看这些，还能用。”

“娘娘……”

芍药心疼地喃喃，最终什么也没说，蹲在地上和她一起收拾那些东西。

……

到了晚间，皇帝怒气冲冲来到她的寝殿，劈头盖脸地质问，“江清燕，你怎么变得如此恶毒！”

“明姝从你这里回去后就见了血，你连一个未成形的孩子都不放过吗！”

江清燕忍下心头的酸涩，“我什么也没做。”

“你最好什么都没做。”

皇帝缓了神色，却是嗤笑一声，“既然你想要孩子，那朕便给你孩子。”

他说着抱起她，扔在了床上，不顾她的反抗，无视她的拳打脚踢，欺身压了上去。

江清燕的身子很痛，心里更痛。

孩子……

想起她的孩子……

半年前，她高热不退，几乎陷入昏迷，芍药去请太医，却一个太医都没有请来。原来那日秦明姝也生病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传召到了关雎宫，芍药被拦在关雎宫外面，根本请不到人。

直到芍药硬闯才解决了燃眉之急，等太医终于姗姗来迟的时候，她腹下剧痛无比，不断涌出血块。

于是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秦明姝来给她送补品，凑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其实那日我根本没病，可是我说不舒服，陛下就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叫来了。”

秦明姝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原来他的孩子，都比不过我。”

“江清燕，你也不过如此。”

秦明姝得意洋洋地离开，江清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整两日。

皇帝前来看她，眉目之间尽是无奈，“燕燕，你别闹了。”

闹？

她哪里闹了？

她只是难过到不知该如何面对。

江清燕再也绷不住，不顾礼仪冲他喊道：“那也是你的孩子。”

“你只知道心疼秦明姝，却不心疼你的孩子。”

皇帝剑眉紧蹙，龙颜大怒，“分明是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既然有孕在身，为何不注意点？”

“念你丧子之痛，朕不跟你计较。”

他说完匆匆离去，江清燕抱着被子放声大哭，吞下一肚子委屈。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他。宫里人都在传，江妃触怒皇帝失了宠爱，秦明姝深受陛下喜爱，很快专宠后宫。

往事浮上脑海，江清燕心中皆是恨意，她不愿意跟他做这种事，抓着他的手背狠狠咬了下去。

皇帝闷哼一声，他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男人的力气很大，他只轻轻一扣，就控制住了她的双手。她挣脱不开，任由他扯下布条，把她的双手绑了起来。

皇帝低下头，在她脸上落下一串吻，“……当初是朕失言，你喜欢孩子，那朕就给你孩子。”

“以前我喜欢孩子，可如今我不喜欢孩子了。”江清燕别开脸，躲开他的攻势，“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乡下做个乡野村妇！”

江清燕本来就是乡间的农女，当初她在河边救起了浑身是血的他，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只是皇子李恒烨。

她从未见过像他那样好看的人，于是救了他。没日没夜的照顾，她对他日久生情，她爱上了他。

所以当他回京的时候，她也跟着他回来了。

后来他当了皇帝，她也封了妃。

他抱着她说，秦明姝跟他青梅竹马，他们从小就订下亲事，虽然秦明姝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但他最爱的人是她。

她傻傻地听进去了。

直到那次流产，她才幡然醒悟，帝王的爱，不值一提。

李恒烨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脸转过来，“燕燕，过几日就是册封大典了，你出身低微，朕已经给了你贵妃之位，仅居皇后之下，你还不满足吗？”

“你可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那个位置？”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

“我后悔了，”江清燕对上他寒凉的双眼，“我后悔当初救了你，我后悔跟你回京，我更后悔怀上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