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泽吃完饭回来,不偏不倚地就遇到了在楼下等着自己的陆长衍。
沈青泽在见到他时下意识心一紧,但反应过来时还是无奈笑笑,本来就是想断了陆长衍的念想,又为什么要在乎陆长衍的感受。
沈青泽下车后对着车窗和俞钏道了别,俞钏挑了挑眉,慢慢地往前开了过去,果不其然,经过陆长衍身边时,两人对视了一眼,俞钏眼里的挑衅,陆长衍看得清清楚楚。
陆长衍记忆力很好,知道他就是沈青泽的前男友俞钏。
陆长衍无奈,明明昨晚才缓和了一些,为什么才过了十几个小时,沈青泽又开始用这些无情又伤人的把戏来推开自己。
陆长衍难以忽视心口的酸涩,抓心挠肝的难受,他暗着眸子向沈青泽走近,站在他面前时,没有开口。
沈青泽率先开口了,他从容自若,好像无事发生般,仍旧那样礼貌疏离但是阳光大方地笑着,柔声问:“等得久了吗?”
陆长衍压根不像装绅士地回答才到,他如实告知沈青泽:“有点,等了二十四分钟了。”
沈青泽轻轻蹙了蹙眉,脸上浮出惭愧:“实在是抱歉啊。”
陆长衍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负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上是几枝包装精致的白玉兰,还沾着几刻莹莹的水珠,很新鲜,长得很好,咧着笑脸儿,香气扑鼻。
陆长衍说:“昨晚看你房间里的玉兰花有些蔫儿了,添几枝新意。”
沈青泽倒是没有拒绝,很坦然地就接受了,将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很珍视,他轻笑:“谢谢,我很喜欢。”
陆长衍对于这样自若地接受感到有些纳闷儿,沈青泽总能出其不意,陆长衍觉得自己一点儿都抓不准他的心思。
陆长衍心底总有些隐隐不安,但却说不出原因。
两点的太阳暖暖的,这样的冬日暖阳很舒适,沈青泽坐在陆长衍的车上,车上淡淡弥漫着陆长衍身上那股独特的味道。
嗯……像是雨后清新的泥土的味道,不难闻,让人闻了莫名的安心。
沈青泽打开了车窗,阳光轻轻扑在他脸上,他轻轻闭着眸,问:“要带我去哪儿?”
陆长衍勾了勾唇:“去看电影。”
这一带有个卢云大商场,全西省最大的商场,牵扯到的经济网很宽,其中就有沈青泽的一部分股份。
商场的最顶层是个很大的星空顶电影院,商场外是个占地面积很广的广场,总是很热闹,小孩儿尤其多,嗯……看完电影逛商场,逛完商场溜广场。
陆长衍心里这算盘珠子打得,沈青泽听得一清二楚。
沈青泽勾了勾唇问:“看的什么电影啊?”
苦情爱恋?悬疑恐怖?科技烧脑?欢乐喜剧?甚至是热血动作片?
陆长衍的回答是沈青泽料想不到的,他语气平淡地说:“看动画片。雪岭兔风。”
沈青泽睁开了眼,悄悄地抽了抽嘴角,雪岭兔风?!兔出没大电影?
陆长衍还真是……与众不同。
——很不同!兔出没大电影很好看,很感人肺腑,但沈青泽不觉得适合他这个年龄看。
但毕竟是没看过的电影,沈青泽还是在震惊之余投入到了剧情之中。
陆长衍看电影看得很认真,表情很严肃,时不时也会注意一下沈青泽的神情——当电影**,主角兔二留下拯救兔团子的时候,陆长衍敏锐地捕捉到沈青泽微微皱起的眉头。
陆长衍这才确定,沈青泽在认真地看电影,心头悄悄松了口气,注意到这道炽热的目光经久不散,沈青泽侧眸,浅浅地看了陆长衍一眼。
电影里火山爆发,电闪雷鸣,一祯祯画面不断切换着,在昏暗的电影院里,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熠熠闪动的光。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陆长衍缓缓靠近沈青泽,沈青泽下意识想瑟缩,但为了表现他心里的淡然自若,他就那么僵硬地一动也不动,等着陆长衍倾身到自己耳边,听他轻轻地问:“你知道……为什么来看动画片吗?”
很轻柔的声音,被风轻轻带着,一字不落地传进沈青泽耳朵里,温热的气息有些扑打在了沈青泽的皮肤上,沈青泽条件反射地轻轻瑟缩了一下。
电影院只有从幕布上透出来的微弱灯光,光线昏暗,两个人考得很近,咫尺之距,气氛很暧昧,声音轻柔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沈青泽没有愣得很久,生怕被看出端倪,很快反应过来,浅浅地微笑着,对陆长衍摇了摇头。
陆长衍也笑了,不再回话,就这么意味不明的笑着,又坐直身子,端坐着面向电影。
沈青泽微微一愣,才发觉刚刚是陆长衍**的把戏,反应过来时又自顾自地无奈笑了一声,抬眸也看向电影。
电影已经落下尾声,临到结局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主角兔二的一场梦,立意很好的一部电影,教人勇敢,教人为了追梦奋不顾身。
小孩看合适,很有教育意义,像他这样的成年人来看……貌似,也很有深意。
金尊玉贵的他,从来都承认自己不够勇敢,至少不敢像电视剧主角一样脱颖而出,去质疑,去打败,去创新。
因为他不够勇敢,所以他向名利场妥协,遵循潜规则,因为他不够勇敢,所以他和千千万万个贵族牺牲品一样,对腐烂丑恶的一切视而不见。
沈青泽的心像是被什么抓挠了一下,大概这就是陆长衍带他来看这部电影的原因吧,陆长衍好像总能精准地窥探到他的内心。
沈青泽悄然抬眸,深深地看了身旁人一眼。
……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陆长衍想,自己这招欲说还休应该会起效,或许沈青泽现在还会在想自己为什么带他来看这部动画片。
走在人来人往的商场,沈青泽却迟迟没有开口问,陆长衍按耐不住了,又主动提起这件事:“现在,是知道我带你来看动画片的原因了吗?”
沈青泽摇了摇头,侧眸莞尔一笑,反问:“为什么呀?”
陆长衍突然顿住了脚步,也不管来往的人悄悄打量的目光,沈青泽见着架势,也只会站停在他面前,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陆长衍如实相告:“没错,我就是想在你脑海里留下特殊的回忆。”
看来沈青泽猜错了,陆长衍不如所想的那般满腔深意——他也可以是个很简单的人,拿准了从前自己断然不可能和别人一起去看过动画片,所以只是借此想给自己留下特殊的回忆。
沈青泽霎时又不知该如何回话,就沉默着望向陆长衍,眼里的光变复无常,陆长衍看不清他眼底的池究竟是清是浊。
沈青泽感觉心头有些痒,又像被巨石压住了,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不得不说,陆长衍确实很好,真挚,清醒,生活在权势之间,却依旧能稳如泰山,他身量好,一张脸也如上天精雕细琢过的般,完全是沈青泽的理想型。
但是沈青泽已经定婚了,也即将订婚了,亲弟弟也即将晋衔,他的一颗心不能再为任何人跳动,也不应该再为任何人跳动。
陆长衍投掷下的这颗石子确实在他心里泛起涟漪了,但沈青泽应该让这涟漪从此彻底平复,不再起任何波澜。
沈青泽觉得自己不该再犹豫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就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就站在陆长衍面前。
他渐渐地感知不到周围人的存在了,他只将眼前的陆长衍尽收眼底,沈青泽不开口,陆长衍也沉默着。
陆长衍知道沈青泽在思考,陆长衍确实想让他好好想想,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内心。
沈青泽好看的脸上神情五彩斑斓,他踌躇着,伸手从胯边的口袋里掏着什么。
陆长衍眼底泛起了熠熠烁烁的光,但顷刻间又暗了,他期待,紧张忐忑,甚至有些恐惧,他奢想这是上天的奖赏,也害怕即将面临的是处决。
沈青泽把手放到了陆长衍面前,摊开手,掌心正正地放着那张银卡,是初次后陆长衍留下的补偿。
陆长衍瞳孔一缩,心都漏跳了一拍。
沈青泽温柔地浅笑着,对陆长衍说:“陆长衍,这张卡是时候还给你了,我房间里的玉兰花离了水就蔫得差不多了,车里新鲜的玉兰花你带回宿舍吧,插在水里养着,清甜的香味会逸满整个房间的。”
陆长衍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魔神的利爪揪住了,像是在荆棘中被不断蹂躏,有些喘不上来气了。
看来,这些天捧在沈青泽面前的真心并没有被结束,被决绝地拒绝了,沈青泽真是个温暖又冷漠的人,对待一颗炽热的心毫不动容,镇静自若。
这是从认识以来,沈青泽第一次管自己叫全名,沈青泽也打定了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他,初见时的物件也要归还原主,沈青泽不想藕断丝连。
陆长衍的手臂上都突起了青筋,他伸出一只青筋狰狞的手,从沈青泽的掌心拿过了那张银卡,指间蹭过他的掌心,停留着一丝余温。
陆长衍紧紧握住了那张银卡,不知道是在把握沈青泽掌心留下的余温,还是在挽留沈青泽的心——这么说未免有些自大了,他只是一个追求者,沈青泽的心被他把握过。
陆长衍轻轻闭了闭眸,心神有些殇情了,从他和沈青泽初遇后,沈青泽于他就是魂牵梦绕的存在,偏偏又再相遇,他彻底确认自己动心了。
忍不住靠近,越靠近越痴迷,越陷越深。
时间短,过得快,工作忙,但是陆长衍这份感情的确很纯粹,他的追求也很认真。
投下湖的石子销声匿迹,没有丝毫动静,29岁的陆长衍也免不了心里难受。
陆长衍用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睁开眼睛,将浊气一吐,正正地盯着沈青泽的眼睛:“我们都好好想想吧。”
沈青泽看到了陆长衍眼里清澈的悲伤,他不再忍心告诉他自己马上要走了,也不再忍心告知他自己可能即将会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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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岭雄风,你们没看过吗?[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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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兔出没大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