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椋禾被乔牧搂着走进了客厅,关父正在厨房做饭,谭知迎了上来招呼二人。
“吃顿便饭,怎么还带东西。”谭知看着乔牧手里提的礼物,嗔怪道。
乔牧笑着上前将东西放在茶几上:“我妈一定要让我带过来给阿姨你的,要是我不带,回家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他相貌本就出挑,说话又嘴甜,看似不着调,却是个情商很高极其左右逢源的人。不管是在长辈还是同辈间,都能轻而易举地和人拉进关系。
甚至就连学校的几只猫和一条大黄狗,关椋禾都见过乔牧和它们称兄道弟的场景。
谭知被乔牧的话逗笑,问:“你爸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得很,要不是今天出差,我妈也想过来蹭饭。阿姨你做的排骨比外面大饭店的都好吃。”
关椋禾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乔牧和自己母亲聊天。
“小禾和我说他谈恋爱的时候,真的把我吓了一跳。你们年轻人真是的。”
“这不是一时比较激动嘛。”
乔牧的五官端正立体,是很英气的长相,说话时脸上带笑,看人总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在高中时期就被女生开玩笑说,乔牧的眼睛看狗都深情。
而且他胆子大脸皮厚,是个极其不守规矩的学生。会仗着老师的偏爱在晚自习偷偷给班上的同学放电影,逃课翻墙的事也没少做过。
在沉闷而无趣的学习生涯中,他的特立独行醒目得让人根本无法不在意,和乔牧同一学生时代的同学没有一个不对他印象深刻。
在读书的时候,关椋禾这种成绩优异,性格安静从不让家长操心的小孩是人人艳羡的别人家的孩子。但是进入大学之后,乔牧这种自信、开朗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的人反而更能在社会中混的如鱼得水。
学生时代的刺头成为了人群焦点人物,强大的亲和力和卓越的领导能力让乔牧轻而易举地成为了类似于头狼的角色。
按道理惹眼的乔牧按道理应该会很受女生青睐,但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乔牧和哪个女生走得比较近。
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吗?
关椋禾有些走神。
“我去厨房帮忙。”正和谭知聊着,乔牧突然站起身,知会一声便主动往厨房里走去。
他路过站在一边的关椋禾,故意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两个人肩膀贴在一起,关椋禾本能就想要避开,但他突然想起乔牧现在还是自己的“男朋友”,又硬生生地忍住。
关椋禾蹙眉,低声问他:“你会做饭?”他怀疑地看向乔牧,眼底满是不信任。
万一乔牧乘机打击报复他,把他家厨房炸了怎么办。
乔牧仔细地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也是凑到关椋禾耳边和他咬耳朵:“我可是人送外号中华小当家。”
装得还挺像模像样。关椋禾是真的没想到乔牧对于演死对头的男朋友这件事有如此高的热情,演技之精湛,值得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见乔牧真的要去厨房帮忙,谭知赶忙想要拦住他:“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她看向关椋禾,关椋禾却无所谓地让开路,既然乔牧想要演戏,他当然要奉陪到底。
“你儿子男朋友上门,总得让人表现一下。”关椋禾站在乔牧的背后推了乔牧一把,他唇角扬起,说话的语气像是情侣间的打趣。
说完这句话,关椋禾自己都被歪腻的头皮发麻。
原本他还想要像是短视频中的情侣那样和乔牧更亲密些,拉个手搂个腰之类的,但那画面想想就惊悚,他还是突破不了那层心理防线。
看来演戏这件事也需要天赋和抗压能力,他做不到像乔牧那样厚脸皮,随时随地大小演。
乔牧走进厨房,关父还在切菜。
关家的厨房宽敞明亮,所有的调料和厨具都按照用途摆放的非常整齐,即使正在做菜,白色的大理石台面上也干净得一尘不染,看上去赏心悦目。关椋禾的洁癖应该有部分受到家人的影响。
乔牧很自觉地顺手递了个盘子,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关父将备好的菜放进盘子里,也没和他客气,看了眼水池里的虾,朝乔牧示意:“虾会处理吗?我等会要做个虾仁炒蛋,一个糖醋排骨,一个辣椒炒肉,再来一个小青菜和一个汤。有忌口吗?”
“我不太能吃大蒜,葱和香菜都可以,也能吃辣。”乔牧干脆利落地给虾掐头去尾。
关父切菜的手一顿,笑道:“你怎么和我家小禾一样。小禾也不吃蒜,但是喜欢香菜。他小的时候看过一篇新闻,说有人吃了发芽的大蒜结果被毒死了,血都变成绿色的,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吃大蒜了。还有山竹,因为长得和大蒜一样,他也不吃。”
“这样。”乔牧勾唇,他的手悬在洗手池上方,手背上还沾着水珠,眼底流淌着明显的笑意。
“很可爱吧,”谈起儿子,关咏怀话里话外的喜爱和骄傲根本掩饰不住,“小禾从小就和小大人似的,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必须穿自己选的衣服,有次我上班着急,给他随便套了件马甲就把他送到幼儿园去,结果他生气的一整天都不和我说话。所以啊,我们一直都很尊重他的选择。”
乔牧听出关父话里有话。
他从很早之前就知道,关椋禾拥有一个幸福健康的家庭,满到快要溢出的爱意围绕在他的身边。关椋禾的家庭条件优渥,父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夫妻感情和睦,在孩子的教育方面也科学且开明。
乔牧低下头,看着浸泡在装满活虾的盆里的双手,活蹦乱跳的虾在他的指尖挣扎,却还是难逃被烹饪的命运。虾须和虾钳咬在他的皮肤上,传来轻微的痛感,不明显,但长时间不拿开,很有可能会破皮流血。
就算是再温和的水流,泡得时间长了,皮肤也会发白肿胀。
餐厅里,关椋禾与母亲正在摆放碗筷。他刚刚把一双筷子摆放整齐,就听见厨房处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他眼皮一跳,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乔牧和关父远远地站在厨房两侧,地上是一个摔裂的铁锅,炒到一半的虾仁和鸡蛋撒了满地。
乔牧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察觉到关椋禾靠近,他转过头,眼底难得流露出了慌张的情绪。他的手指捏成拳头,手背僵硬地背在身后。
这还是关椋禾第一次在向来没心没肺的乔牧身上清晰地看见了局促不安的状态。
“我的章丘铁锅啊!”关父俯身拿起摔在地上的铁锅,满眼的心疼。
锅底已经出现明显的裂纹,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这锅还是他亲自找的章丘老师傅打的,平常爱护的不行,养护的光泽无比,没想到还没用多久就彻底退休了。
关椋禾和乔牧对视一眼,他扬眉:“刚来我家就砸锅,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嘴上这么说,但关椋禾也知道乔牧绝对不可能会故意干这种事。
“抱歉,”乔牧将手背往衣服上蹭了两下,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喉结滚动,“叔叔我等会赔你个新的。”
他刚刚在掌勺时一下走神,沉甸甸的锅脱手,直接砸在了地上,还好他和关父的反应都算快,除了他的手背被油燎到一下,两个人都没有受伤。
关父挥了挥手,安慰道:“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小乔你别放在心上,这旧的锅我用着也不顺手,刚好买个新的。”
一个锅而已,摔了就摔了。关椋禾小时候可是用他珍藏的西湖龙井煮过茶叶蛋,对比起来,砸一个锅倒也不算什么。
闻声赶过来的谭知看见这场景也笑了,她略显责怪地看向关咏怀:“你当时肯定是贪小便宜了,不然这个锅怎么一摔就坏。挺好的,你们俩也别忙活了,今天咱们出去吃大餐。”
在关家父母的你一言我一语中,乔牧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手腕便被关椋禾握住,在父母揶揄起哄的视线中,关椋禾面无表情地把乔牧拽进了自己的卧室。
关椋禾的体温偏低,微凉的手指握住乔牧的腕骨,肌肤相贴触感柔软。乔牧浑身肌肉僵硬,身体不明显地抖了一下,同手同脚地跟着关椋禾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关家两夫妻对视一眼,挑了挑眉,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吃瓜的兴趣。
谭知叹了口气:“你说禾禾不会和小乔吵架吧,禾禾好像不是很会和人吵架。如果因为这件事两个人闹矛盾,我这不是弄巧成拙了。”
关咏怀若有所思:“应该不至于。不过小乔那孩子怎么看起来有点怕我们禾禾。他们俩真的在谈恋爱吗,不会是打赌打输了的惩罚吧。”
“不会的,”谭知反驳,“你还不了解禾禾,如果不是真的男朋友他怎么会发朋友圈。我还以为我们禾禾对人不感兴趣,没想到现在居然和小乔谈恋爱了。上学的时候他们俩那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难道是演给我们看的?”
关咏怀恍然大悟:“他们该不会高中就在一起了,为了不被别人发现所以才假装绝交。”
谭知也觉得丈夫说的有道理,这也就能说通当初为什么关椋禾和乔牧都选择了南山大学的金融专业,原来他们两个早就在私底下约好顶峰相见了。
谭知有些伤感:“诶,就算禾禾找个外星人我也不会反对,真的没必要瞒着我们。”
关咏怀笑着搂着妻子:“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
房间里,乔牧一进来便回避似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关椋禾的房间通透明亮,整体风格是打破刻板印象的柔软奶油风。床上和玻璃柜里堆满了各种类型大小不一的玩偶,正对着床的是关椋禾的工作区,桌子台面上放了台小巧的缝纫机,抬头的墙面上挂着各种毛线、配饰和工具。
台面上还躺着一只已经钩好的小熊,关椋禾用印花的碎布给它缝了件带蕾丝花边的连衣裙,看上去比店里买的玩具还要可爱很多。
整个空间都被毛绒物填充的无比柔软,这是关椋禾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从小学开始,关椋禾就有了做手工的爱好。他擅长钩针和缝纫,学了几个月就能独立钩出一只完整的小熊玩偶。虽然关椋禾并不觉得男生喜欢手工是一件羞耻的事情,但是为了避免各种麻烦,他没和人提起过这件事。
“对不起。”乔牧再一次道歉。
“把衣服换了。”关椋禾打开柜门,从衣柜里翻出之前因为尺码买大,洗过一次就再也没穿过的衣服,他抬起头就看见乔牧在那里罚站。
这人怎么回事?关椋禾不理解乔牧突然的拘谨。
这人明明去他出租屋的时候像个大爷似的,现在又突然开始谨小慎微了。他爸妈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讹人的人。
他无奈道:“不会让你赔钱的。赶紧把衣服换了等会我们还要出去吃饭。”
乔牧的衣服沾了点菜汤,这么爱臭美的人,估计受不了穿着脏衣服出门。
在关椋禾的催促下,乔牧开始脱衣服。等脱到最后一件时,他的手一顿,眼睛看向在一旁围观的关椋禾。
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有其他想法,关椋禾审视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乔牧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旖旎暧昧,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具活人的躯体,更像是在打量一件美院学生的雕塑作业,恨不得现场看完打分。
乔牧微微眯起眼睛。
“看了就得负责。”他又恢复了那副混不吝的模样,唇角勾起,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说话间,他两手一撑,微微撩起点衣服,露出若隐若现的蜿蜒而下的人鱼线。